葉嘉衍眯了眯眼睛，“江漓漓？”

  江漓漓反應很快，說：“你臉上有根睫毛，我幫你拿掉！”

  為了證明她沒有騙葉嘉衍，拿起那根睫毛之後，她還給葉嘉衍看了一下。

  天知道，她這次是真的對葉嘉衍圖謀不軌，然後被一根睫毛救了……

  但是，很顯然，葉嘉衍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目光愈發犀利，“你真的，只是想幫我拿掉一根睫毛？”

  “不然呢？”江漓漓不自然地動了動，“如果我們有誰對誰圖謀不軌，那也應該是你對我吧？”

  “……”

  葉嘉衍這才發現，他抱著江漓漓，一隻手圈在她的腰上。

  對於普通夫妻來說很尋常的動作，發生在他們身上，就是有些曖昧。

  他皺了皺眉——

  “不用解釋！”江漓漓伸出爾康手先發製人，堵死葉嘉衍詭辯的後路，“不管怎麽解釋，你總不能說是我要你抱著我的！”

  “……”葉嘉衍硬生生轉移了話題，“幾點了？”

  江漓漓看了看手表，“快八點了啊。”

  葉嘉衍的唇角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半個小時後，你還在這裡的話，不出一個小時，全公司都會知道你。”

  “……”

  江漓漓倒吸一口氣，一骨碌爬起來，奔進浴室洗漱。

  八點半開始，公司員工會陸續抵達，她堂而皇之地離開，一定會引起注意。

  但是，葉嘉衍為什麽那麽淡定？
  他不應該也很慌才對嗎？

  他是吃準了她會慌，所以故作淡定吧？

  混蛋！

  江漓漓換回自己的衣服，回到房間，葉嘉衍已經又是那副西裝革履的樣子，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但是，他眸底那抹凌厲，足以掩蓋一切。

  這個男人，睡著的時候像個天使，但一睜開眼，就是豹子啊！
  “你送我下去吧。”江漓漓說，“我一個人好像下不去。”

  “等我。”

  葉嘉衍走進浴室，簡單梳洗了一下，出來的時候，已經又是精神百倍的樣子。

  他帶著江漓漓穿過辦公室往外走，江漓漓這才有閑暇打量他的辦公室。

  現代、智能、簡潔的風格，很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跟他的房間一樣，他辦公的地方，也沒有一丁點活潑的色彩，清一色的黑白灰，不知道他呆久了會不會變得無欲無求。

  走出他的辦公室，就是以莊雅妍和周揚聲為首的秘書助理的辦公區域。

  時間還早，辦公區空無一人，但每張辦公桌上都擺滿了東西，鍵盤鼠標歪歪扭扭地放著，有的水杯裡面還剩了半杯咖啡，足可見崗位上的人平時有多忙。

  進了電梯，江漓漓想起昨天晚上的經歷，說：“你們保安大叔挺敬業的。”

  “放心。”葉嘉衍說，“你出去不用碰到他。”

  他們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

  葉嘉衍的車就停在電梯口，他開了車鎖，示意江漓漓上車。

  “我們律所離這裡挺近的。”江漓漓說，“你不用特意送我過去。”

  “誰說我要送你去律所？”葉嘉衍說，“我餓了，去吃早餐。”

  CBD最不缺的，除了公司就是餐廳，這一帶葉嘉衍最常光顧的，是一家酒店的中餐廳。

  江淮樾和秦婉也很喜歡這裡的早茶，帶著江漓漓來過幾次，落座後，江漓漓很熟練地點了幾樣東西，有一些是她的最愛，有一些是葉嘉衍喜歡的。

  等餐的空當，她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熱搜早已換了很多條。

  一夜過去，宋子琛和林綻顏的名字，已經開始淡出公眾的視野。

  她松了一口氣。

  林綻顏需要重新開工，所以大眾淡忘的速度越快越好，否則林綻顏的生活難以為繼。

  “您好，水晶蝦餃。”

  服務員放下一個小蒸籠，揭開蓋子，裡面是四隻可以看到飽滿的蝦仁的水晶餃。

  這是江漓漓最喜歡的早點。

  “先吃東西。”葉嘉衍說，“別多想，你朋友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

  江漓漓有些詫異地看了看葉嘉衍，點點頭。

  吃到一半，林綻顏給她發了一張照片，是一個藝術展的門票，她昨天早上搶的，出票後直接寄到了林綻顏家裡。

  寄件方顯示的是票務代理公司的名字，但林綻顏猜也知道，幫她買票的人是江漓漓。

  “這麽快就收到了？”江漓漓說，“他們效率很快嘛！”

  林綻顏笑了笑，回復道：“漓漓，謝謝你。”

  “不用客氣。”江漓漓說，“只要藝術展沒有結束，你憑這張門票隨時可以進去參觀，不限次數，你想去就去。”

  “這種通票很貴的。”林綻顏說，“你買那種一日票就好了。”

  “這種票好搶啊！”

  “……”林綻顏無從反駁。

  這時，葉嘉衍把手機推到江漓漓面前，屏幕上顯示著一張電子票，“你要嗎？”

  江漓漓以為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真的是那個藝術展的門票，一臉錯愕地問：“你哪來的？”

  “主辦方送票。”葉嘉衍說，“我沒時間，可以給你。”

  “我……”江漓漓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葉嘉衍打量了江漓漓一番，“你這是什麽表情？”

  “我剛買了門票。”江漓漓無比心疼她的錢，“一千多塊錢呢……”

  “……”

  “你送給別人吧。”江漓漓一臉遺憾，“我用不上了。”

  葉嘉衍轉手就把門票發給另一個人，說：“送出去了。”

  江漓漓想不到葉嘉衍跟這個藝術展有什麽關系，好奇地問：“主辦方怎麽會送你票？”

  葉嘉衍淡淡的說：“他們很樂意給有購買力的人送票。”

  “……”

  江漓漓只能默默感歎，大佬就是大佬！

  吃完早餐，葉嘉衍回公司，順便把江漓漓送到國金大廈附近。

  下車後，江漓漓沒有馬上走進大廈，而是看著葉嘉衍的車子越開越遠。

  她承認，她有些擔心葉嘉衍。

  昨天晚上，她只是打了兩個哈欠，他就說她是疲勞駕駛。

  他呢，昨晚隻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現在照樣開車，那算是什麽駕駛？
  可是，看他的狀態，又絲毫不像缺覺的樣子。

  也許就像司機說的，葉嘉衍天生就是精力旺盛的人，他睡三四個小時，和別人睡八個小時的效果是一樣的。

  相較於擔心她，江漓漓覺得她倒不如擔心一下自己，畢竟鍾女士的案子也屬於情況複雜、且相當棘手的案子。

  到律所打了卡，江漓漓著手處理一系列瑣事，葉嘉衍也回到公司。

  他走出電梯，總裁辦的員工已經都到了，包括凌晨兩點才下班的周揚聲和莊雅妍。

  周揚聲就住在公司附近，昨天回去之後睡到八點半才起床，洗漱後不緊不慢地走到公司，倒也很精神。

  莊雅妍住得遠一點，但她化了妝，也看不出倦色。

  整個總裁辦公室，就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樣，每個人都精神飽滿，臉上透著陽光，笑容裡透著專業和鎮定。

  “葉總，早。”周揚聲調整了一下工作牌，拿上早就準備好的文件，跟在葉嘉衍身後，一本正經地八卦，“太太還躲在辦公室裡面嗎？我方便進去嗎？”

  葉嘉衍驗證指紋打開辦公室的門，轉身攔住周揚聲，“是，不方便。”他拿過周揚聲手上的文件，徑自往裡走。

  周揚聲怔住，眼睜睜看著白色的大門緩緩關上。

  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了，江漓漓不可能還在葉嘉衍的辦公室。

  但是，葉嘉衍剛才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開玩笑，再說他們葉總也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啊！
  哎，難道江漓漓真的還在公司？
  他受不了這種刺激……

  莊雅妍端著咖啡走過來，見周揚聲愣在那兒，不解地問：“周助理，你怎麽了？”

  “我被葉總嚇到了。”周揚聲指了指辦公室，“太太可能還在裡面。”

  “葉總剛剛開車回來的。”莊雅妍笑了笑，“漓漓已經走了吧。”

  ……所以，葉嘉衍真的是在跟他開玩笑？

  周揚聲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拉住莊雅妍，“莊秘書，你覺不覺得，葉總和太太的感情狀態，最近好像發生了變化。”

  “沒有啊。”莊雅妍不假思索地說，“我覺得他們還是老樣子。”

  “是嗎？”周揚聲琢磨了一下，精準地形容出內心的感受，“你不覺得這段時間，葉總和太太看起來比較像夫妻嗎？以前我也見過太太，可沒有這種感覺！”

  “……可能是你的感受能力最近變強了吧！”

  莊雅妍笑著，端著咖啡，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葉嘉衍的辦公室。

  沒有人看見，她每往前走一步，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一點，最後，一抹殺氣從她的眸底像罪惡之花一樣綻放。

  她當然早就發覺了。

  她還發覺，江漓漓並不像她以前以為的那樣優柔怯懦。

  相反，她聰明、反應快，具備了一切成為一個好律師的條件，認真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閃著光。

  葉嘉衍和她朝夕相處，怎麽會沒有發現這些呢？

  自然而然地，他們日常就變了。

  但是，對她而言，這些變化是在給她增加難度，也是在催促她盡快制定好計劃，對江漓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