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錢副總，宋子琛都被嚇到了。

  宋子琛隔著頭髮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原來他不是第一個被林綻顏揍過的人。

  有點欣慰是怎麽回事？

  錢副總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顫抖著手指著林綻顏，“你——我可是聽說了啊，你把小宋總砸傷了，現在你又想對我動手！林綻顏，小心小宋總找你一起算帳！”

  “我都打他了，”林綻顏不屑一顧地笑了笑，“你覺得我會怕他嗎？”

  會！
  她當然會害怕，她已經見識過宋子琛的力量了，但她不想在氣勢上輸給這個油膩惡心的老男人，於是接著說：
  “你要不要現在就給宋子琛打電話，說你被我揍了，讓他來幫你主持公道啊？”

  “我知道了！”錢副總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想引起我們小宋總的注意！”

  林綻顏：“？？？”

  “我勸你死心吧！”錢副總一臉譏諷，“我們小宋總對女藝人，那不是一般的討厭，你沒有機會的。我勸你還是跟著我，我馬上就能給你比現在豐富一百倍的資源！”

  “……”

  林綻顏忍無可忍，開始四處找武器。

  “林綻顏，”錢副總低吼了一聲，“你敢！”

  “我敢不敢你不是最清楚嗎？”

  林綻顏打開消防櫃，作勢要拿出裡面的滅火器。

  錢副總這回是真的怕了，轉身溜走。

  林綻顏不屑地“嘁”了聲，剛關上消防櫃的門，就聽見一道熟悉的、且十分討厭的聲音：
  “你拿得起滅火器嗎？”

  “宋子琛！！！”林綻顏一臉疑惑，“你們公司群發門票，讓高管來接受藝術熏陶嗎？”

  宋子琛沒有理會林綻顏的嘲諷，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麽認識錢副總？”

  “……”林綻顏扭過頭，指了指牆上的一幅畫，“小宋總，你看這幅畫啊……”

  “林綻顏。”宋子琛示意林綻顏不要轉移話題。

  “……”

  林綻顏收聲，看著宋子琛，卻遲遲沒有說話。

  宋子琛雙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裡，姿態瀟灑，下巴指了指門外，“展館旁邊有一家咖啡廳，賞臉讓我請你喝杯咖啡？”

  “……”

  林綻顏倒不是想喝咖啡，她只是覺得，有些話，她還是當面跟宋子琛說比較好，於是點了點頭。

  宋子琛率先往外走，林綻顏跟他保持著五步的距離，跟在他後面。

  林綻顏從小就知道，這副皮囊是命運對她最大的優待，她已經習慣了被注意、被注視、被討論，甚至是被人包含惡意地攻擊。

  但是，宋子琛讓她領略到了什麽叫真正的“發光體”。

  他們一前一後走在路上，這會兒，基本沒什麽人注意到她了，不管男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子琛身上。

  有幾個年輕女孩認出宋子琛，問能不能跟他合照，他很禮貌地拒絕了，幾個女孩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反而一臉激動地目送他離開展館。

  林綻顏目睹了宋子琛有多受歡迎之後，暗地裡搖了搖頭。

  他堅持不婚主義，真是太正確了！

  他這種天生的招蜂引蝶體質，根本就不適合結婚啊。

  嫁給他，相當於受罪——每天都要提心吊膽地防備外面的小妖精！

  七分鍾後，兩人進了咖啡廳，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

  點好咖啡，宋子琛隨便找了個話題，“你來看展的？”

  “不然呢。”林綻顏反問，“難道來看你嗎？”

  “你怎麽能拿我跟那些展品比？”宋子琛十分不滿，“明明我更好看！”

  “口區！漓漓送了我一張門票，我是來看展的。”林綻顏強調了一下，又接著說，“宋子琛，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自戀的人！”

  “怎麽可能沒見過？”宋子琛說，“你平時不照鏡子嗎？”

  林綻顏：“……”

  “等等！”宋子琛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你的門票是漓漓送的？我的門票……是嘉衍送的。”

  “他們……不對，葉嘉衍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吧？”林綻顏想到關鍵點，“再說，我是通票，漓漓根本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會來看展。”

  “不管這個了。”宋子琛擺擺手，接上他們在展館的話題，“你和我們公司的錢副總，什麽時候認識的？”

  “我拍了口香糖廣告之後，你們公司有經紀人來找過我，說想簽我。她的條件是，讓我親自跟錢副總談。”林綻顏攤了攤手，“就是那個時候，我見過錢副總幾次。”

  後來，林綻顏沒有成為宋氏傳媒的藝人。

  宋子琛了解錢副總的德行，林綻顏和錢副總之間的故事，他不用問也猜得到了。

  “你拒絕了錢副總，然後呢？”宋子琛似乎是覺得有趣，一瞬不瞬地盯著林綻顏。

  “然後——”林綻顏攤了攤手，“你不是看見了嗎，我混成了這個鬼樣子啊。”

  “……”

  “我知道宋氏傳媒在圈內的影響力很大。”林綻顏停頓了兩秒才接著說，“我只是沒想到，你們真的可以直接決定一個藝人在圈內的生死存亡。”

  她拒絕了錢副總之後，錢副總不死心，又來找了她好幾次，但也不敢霸王硬上弓。

  她就那麽跟他耗著，惹怒了錢副總，被他暗地裡封殺了，甚至沒有公司敢簽她。

  前經紀人陳姐覺得她是個好苗子，不忍心看著她沒落，冒著風險簽了她，但因為錢副總暗中作怪，她在娛樂圈始終沒有好資源，自然紅不起來，掉到了三線。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宋子琛突然往前一傾身，無限拉近了他跟林綻顏之間的距離，笑眯眯的看著她，“林綻顏，你不是很想告訴我你和錢副總之間的故事，那你跟我來咖啡廳……該不會是為了跟我道歉了吧？”

  ……見鬼了！

  林綻顏的確打算跟宋子琛說聲“對不起”，但看宋子琛現在這個樣子，她還道歉，那她就是個大傻子！
  道了歉，宋子琛不得爬到她頭上去？
  不過，人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還是要勇敢負起責任的。

  “是，我要跟你道歉。”林綻顏頓了頓，強調道，“不是因為知道了宋氏傳媒集團的力量，只是因為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宋子琛坐正，往後一靠，一雙長腿自然地交疊起來，挑了一下眉梢，“為什麽突然願意跟我道歉了？”

  “……哎，你剛才那個動作挺帥的。”林綻顏重複了一下宋子琛剛才往後靠，然後交疊起雙腿的動作，“——就這個。你以後上節目，鏡頭帶到你的時候，你就做這個動作，我保證彈幕會刷爆你這個動作帥爆了！”

  “……”宋子琛忍無可忍地敲了敲桌子，“我有多帥，你以為我自己不知道嗎？回答我的問題！”

  “……”

  林綻顏有些意外，宋子琛這個自戀狂居然不吃她那一套！
  她認命地說：“因為這次的確是我錯了。”

  宋子琛笑了，好整以暇地說：“來，說說你哪兒錯了。一條一條說，好好說，聽見沒有？”

  “……”林綻顏深吸了口氣，好把怒火壓下去，“我誤會了你，以為你跟我們公司領導告狀，我們公司才沒有跟我續約——對不起。”

  “哼！”宋子琛一臉傲嬌，一副不願意看林綻顏的表情，“居然把我想成那麽low的人！我要是去跟你們領導告狀，不用我要求，你們老板自己會逼著你來跟我道歉。”

  “……”

  宋子琛掀起額角的劉海，露出那個結痂的小傷口，“這個呢，你不打算說點什麽？”

  “一碼歸一碼。”林綻顏嚴肅起來，“這個我是絕對不會向你道歉的！”

  宋子琛：“……”

  林綻顏開始複盤宋子琛這個傷口，說：“這個本來就是你先搞錯了，跟我沒有關系。我又不了解你，你就跟我開那麽大的玩笑，砸你一下怎麽了？你是不是要跟我說，聶導對我圖謀不軌，你相當於幫了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需要你幫忙嗎？”

  “……”

  宋子琛感覺林綻顏就像拿著一支箭狠狠插進他的心口。

  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還真敢說啊！
  “算了，逗你的，我都說了這件事過去了。”宋子琛死也不會說他是真的怕了林綻顏了，選擇轉移話題，“你……懂藝術？”

  “跟展館裡那些藝術品的作者比，我肯定不懂藝術。”林綻顏話鋒一轉，“但跟你這樣的人比……我懂的應該多一點點……”

  “說話還真是不客氣。”宋子琛起身說，“記得我家客廳長什麽樣嗎？我想買幅畫掛在客廳，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們現在最好不要一起出現吧？”林綻顏拉了拉口罩，“要是被認出來，你的粉絲就不止罵我抱你大腿那麽簡單了！”

  “哎，說起這個——”宋子琛倏地逼近林綻顏，“你那天發的你不喜歡豬蹄——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小宋總，你千萬不要多想。”林綻顏從包裡拿出一頂漁夫帽戴上，“你不是要買畫掛在客廳嗎？我陪你去看，保證幫你找到一幅藝術品位極高、且極具投資價值的畫！”

  “你最好是能找到。”宋子琛“哼”了聲，威脅道，“你要是敢耍我，我就……”

  “不敢，絕對不敢！”林綻顏說，“我那天去找你，不是跟你說了嘛，我要找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