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話？

  宋子琛體內憤怒的雄獅，突然蘇醒了。

  他差點就要揪著林綻顏的衣領問：別人喜歡她一點都不奇怪，他喜歡她，怎麽就奇怪了？

  難道他是什麽奇形怪狀的生物？
  “放心，我不會讓這種‘奇怪’的事情發生。”

  最後一刻，宋子琛還是把質問咽回去，風清雲淡地說了這麽一句。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變成一根刺扎進林綻顏的心底。

  一股細微的疼痛，隨著林綻顏的心跳蔓延至她的全身，最終表現在她臉上，卻變成了一抹微笑。

  她一臉滿意地脫口而出：“小宋總，說到做到喲！”

  宋子琛有一種他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的感覺……

  下一秒，他臉上浮出一抹複雜的情緒，緩緩靠近林綻顏，說：“其實……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他的語聲和動作，無一不讓人遐想連篇。

  林綻顏微微往後仰，躲開他，“宋子琛，你不要嚇我。”

  “你在害怕什麽？”宋子琛難得看見林綻顏慫了，饒有興趣地繼續逼近她，“怕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嗎？我接下來要說的事……聽起來是會有點奇怪。”

  一個大膽的想法躍上林綻顏的腦海——

  宋子琛這貨喜歡她！

  啊啊啊！
  “你說唄！”林綻顏壓抑著逐漸失控的心跳，給了宋子琛一個鼓勵的眼神，“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你是清楚的——再奇怪的事情，都不會嚇到我！”

  她的暗示，夠明顯了吧——

  宋子琛隻管表白，剩下的她來！
  宋子琛看著林綻顏，目光那麽深情、那麽專注，過了半晌才說：“你以後有時間，能不能去療養院看看我媽？雖然我無法理解，但她真的很喜歡你。你或許……可以幫助她恢復。”

  “……”

  林綻顏心裡激動的小火苗，“哧”一聲被撲滅了。

  但同時，另一簇火苗騰地在她心中的某個角落燃燒起來。

  她可以幫助宋媽媽恢復，不管這是怎麽回事，她都願意去試一試。

  不是為了討好宋子琛，而是為了陳素蘭。

  雖然只見過陳素蘭一面，但她感覺得到，陳素蘭是一個很可愛的女人，她的余生不應該在精神療養院度過。

  再說了，如果陳素蘭能好起來……宋子琛的某些想法和偏見，也許會改變。

  宋子琛見林綻顏遲遲不說話，收起調侃的姿態，斂容正色繼續道：“如果你有什麽條件，盡管提出來。你要廣告資源還是要片約，我都可以給你。”

  林綻顏毫不客氣地說：“我要當你投資的下一部電影的女主角！”

  死丫頭——宋子琛咬牙切齒地想——還真是一點便宜都不讓他佔啊。

  她就是吃準了他只能答應。

  “好。”宋子琛說，“等你拍完《候鳥》……”

  “你真的答應了？”林綻顏瞪了瞪眼睛，下一秒，忍不住笑出來，“宋子琛，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

  宋子琛眯了眯眼睛，看著林綻顏，還是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

  “你放心，只要我有時間，我會去的。不要說女一號了，女十八號我也不要你給我。跟你開個玩笑，還當真了。”林綻顏頓了頓，又說，“反正我媽也在那兒工作，我就當是去看我媽了！”

  “林綻顏，”宋子琛意味深長地揚了揚唇角，“我以前都沒有發現，你的話術這麽高超。”

  ？？？

  林綻顏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剛才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把宋媽媽也當成自己的媽媽了。

  這個意思拓展開來，就是她喜歡宋子琛。

  她對宋子琛有意思是真的，但她對天發誓，她剛才那句話，絕不是想暗示什麽。

  宋子琛會不知道她真正的意思嗎？

  他一定知道，他只是想佔她便宜。

  既然他非要作死，那她就送他上路！

  “其實……”林綻顏的臉紅了，含羞帶澀地迎上宋子琛的目光，“我確實……早就把陳阿姨當成我的媽媽了。”

  “……”

  宋子琛不接話。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簡單，他不要高興得太早。

  “因為，在我心裡，你……”林綻顏在含羞帶澀的同時，還做到了含情脈脈，一字一句地說，“你——就是個弟弟。”

  宋子琛的小宇宙蹭地燃燒起來，“林綻顏！”

  “噓——別太大聲了。”林綻顏笑著指了指外面，“你是怕公司的人不知道我們在一塊嗎？”

  “……”宋子琛扭過頭不看林綻顏，“邵文景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吧——他一定會發現，他完全被你這張臉騙了。”

  林綻顏摸了摸自己的臉，綻開一抹花一般的笑容，“謝謝你對我這張臉的肯定啊。”

  “……”

  宋子琛沒有說，他也後悔了。

  他就不應該招惹林綻顏！

  一般過分的人，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林綻顏這種不止是一般的過分的人，給她點陽光，她就以為自己的光芒可以二十四小時照耀全世界了。

  “小宋總，”林綻顏伸出手在宋子琛面前晃了晃，“你怎麽了？”

  宋子琛一把打開林綻顏的手，沒好氣地問：“你怎麽回來了？”

  “……”林綻顏想了想，沒有告訴宋子琛實話，神神秘秘的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宋子琛的目光在林綻顏身上溜轉了一圈，“明天你別想見到我！”他有一種直覺：明天如果見到林綻顏，準沒好事！

  林綻顏不說話，一個勁地微笑。

  她明天想不想見他，可不是他能決定的。

  離開公司後，林綻顏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都沒有問宋子琛他和鄭巧思的事情。

  但是，如果問了，宋子琛會不會聯想到什麽？
  一旦讓他發現她喜歡他的苗頭，按照他的性格，不把她按在地上摩擦才怪。

  所以，死也不能讓他知道！

  回公寓的路上，林綻顏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林媽媽一輩子沒有撒過謊，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顯然是沒有經驗，都不知道先編造好借口再給女兒回電話。

  “媽，我都知道了。”林綻顏有些心疼，“您幹嘛突然跑去工作啊。”

  “媽媽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那麽多。”林媽媽說，“顏顏，我在這裡碰到小宋的媽媽了。”

  “嗯。”林綻顏抿了抿唇，“他都跟我說了。”

  “好奇怪。”林媽媽說，“小宋的媽媽，認識一個叫‘顏顏’的人，她還把我認成了‘顏顏’，老喜歡拉著我聊天。”

  “……”林綻顏不敢告訴母親，宋媽媽口中的“顏顏”，不是別人，正是她這個顏顏，她只能轉移話題，問母親工作辛不辛苦。

  “不辛苦，我的工作最輕松了！”林媽媽說，“我主要負責協助一個阿姨照顧小宋的媽媽。”

  如果母親做的是別的工作，林綻顏就讓她辭職了。

  但是，她照顧宋子琛的母親，或許可以讓宋媽媽快一點恢復。

  林綻顏掛了電話，回到公寓，第一時間拉上窗簾，又把鞋櫃搬過去堵住大門，才放下心來。

  坐下後，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明天要出席陳導的生日晚宴，可是她已經沒有禮服可以穿了。

  現在去買，肯定是來不及了，她想了想，給江漓漓發消息，問她有沒有禮服。

  江漓漓發了幾張照片過來，說：“都是沒有穿過的。”

  林綻顏挑了一件，“這個借我，我明天要參加陳導的生日晚宴。對了，宋子琛還不知道，不要告訴他。”

  “咦？”

  江漓漓接著發過來一連串的感歎號。

  她沒想到林綻顏會回來參加陳導的生日晚宴。

  這樣一來，她就要改變主意了！

  她丟開手機跑到葉嘉衍身邊，說：“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剛才，葉嘉衍告訴她，明天是陳導的生日，宋子琛替陳導舉辦了一場小型生日晚宴，他們在邀請名單內，如果她不想去，他去送個禮就回來。

  江漓漓是陳導的粉絲，但沒想過要在那麽熱鬧的場合認識陳導，想想覺得算了。

  她突然改變主意，葉嘉衍頗感意外，“為什麽突然想去了？”

  “去看戲！”江漓漓說著想起什麽，叮囑道，“對了，我們要記得裝作不認識。”

  葉嘉衍挑了挑眉，“你去看戲還是演戲？”

  “……”江漓漓眨了眨眼睛，有些艱難地說，“邊看……邊演。”

  “確定要去，你最好先準備好衣服。”葉嘉衍說，“明天下班回來，已經很晚了。”

  “唔，我現在去準備！”

  江漓漓跑了幾步，又折回來親了葉嘉衍一口。

  衣帽間有專門掛禮服的區域，除了被林綻顏挑中的那一套，她還有好幾套沒穿過的。

  她最終挑了一件白色晚禮服，又找好配飾、挑選好包包，最終目光落在一個Dior的包包上。

  這是林綻顏的包，她從一個女孩子手上買回來的。

  當時，林綻顏遭遇了人生的第二個重大危機，賣掉了最喜歡的包包，她知道後偷偷從買家手裡把包買了回來。

  最近一段時間，林綻顏的狀況還不錯，她該物歸原主了。

  江漓漓折疊好林綻顏挑中的禮服，又包好包包，一起放進一個蒂芙尼藍的盒子裡，讓它呆在衣帽間等待明天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