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做完最後一點收尾工作，整理好文件，正想聯系葉嘉衍，就聽見敲門聲，抬頭一看——

  莊雅妍推開門，探了一個頭進來。

  莊雅妍的目光掃過辦公室，“其他人呢？”

  “他們都回律所了。”江漓漓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摞文件，“這些……”

  “先別急。”莊雅妍進了辦公室，走向江漓漓，突然說，“漓漓，對不起。”

  江漓漓不意外，內心也沒有任何波瀾，但還是表現出了適當的震驚，“怎麽突然跟我道歉？”

  “早上的事情。”莊雅妍雙手疊放在身前，連步伐都透出歉意，“我在電梯裡那句話，雖然是無心的，但可能會讓其他同事誤會你和葉總的關系……”

  江漓漓笑了笑，“所以我說，不要再開那樣的玩笑了。”

  “……”

  莊雅妍一時間竟然接不上江漓漓的話。

  用最溫柔甜美的微笑，說最犀利的話——這種事，只有江漓漓能做得毫無違和感。

  過了半晌，莊雅妍才有些不安地問：“漓漓，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沒有啦。”江漓漓笑盈盈的說，“就算有什麽不好聽的話傳出來，也沒有關系。”

  “你……”莊雅妍不可置信地問，“你不介意嗎？”

  “當然介意！”江漓漓笑得人畜無害，“所以，如果聽到什麽不好的傳聞，我就會公開我和嘉衍的關系。”

  用最溫柔甜美的微笑，給人最致命的一擊——江漓漓做這種事情，更加沒有違和感。

  她知道，莊雅妍一定不希望葉嘉衍已婚的消息傳出去，否則她最後的美夢和幻想也會破碎。

  這是她的終極大招，她是故意這麽說的。

  她也想讓莊雅妍嘗一嘗心頭狠狠地一顫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她要告訴莊雅妍，她是會反擊的。

  莊雅妍很意外，但她表現出來的，更多的是驚喜，說：“我很期待你和葉總公開的那一天！”

  她沒有說出來的是，她不會讓那一天到來的。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麽這個世界上，必須已經沒有江漓漓了……

  江漓漓覺得這是拚演技的時候，她的演技不如莊雅妍，那她就只能不客氣了。

  她神神秘秘的說：“這個……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莊雅妍表現出適度的好奇，“怎麽說？”

  江漓漓一隻手支著下巴，露出一個微笑，說：“嘉衍給了我一枚戒指。他說，只要我帶著戒指出去，他就會公開我們的關系。”

  莊雅妍跟葉嘉衍一起工作了這麽多年，當然明白葉嘉衍的意思。

  他把公開的主動權給了江漓漓。

  現在，只要江漓漓想，下一秒，全世界都會知道她是葉嘉衍的妻子……

  所以，她不能輕舉妄動。

  莊雅妍就像被一隻鋼鐵鑄成的手扼住了咽喉，她拚命掙扎，才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從窒息的感覺中活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些晦澀地說：“沒想到葉總也可以這麽浪漫。”

  江漓漓覺得，就算她可以說下去，莊雅妍也演不下去了，於是決定見好就收，問：“我是不是要把這些文件送上去？”

  “我幫你。”莊雅妍拿起一半文件出去了。

  江漓漓拿著剩下的文件，跟在莊雅妍後面，上樓後碰到周揚聲，又碰到了好幾個總裁辦的員工。

  她來的次數多了，總裁辦的人都知道她，看著她進了葉嘉衍的辦公室，大家難免會說上幾句：

  “怎麽老是這個江律師來見我們葉總？”

  “對啊，每次都是她！”

  “她該不會是對我們葉總有什麽企圖吧……”

  周揚聲走過來，敲了敲桌子，說：“好好工作。聊那麽多，是想加班到今晚十二點嗎？”

  “……”

  幾個秘書互相看了看，埋首工作。

  周揚聲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默默地想，這幫同事還是不了解他們葉總啊。

  什麽江律師對他們葉總有企圖啊？
  明明是反過來的！
  這時候，莊雅妍從葉嘉衍的辦公室出來了，只有她一個人。

  一個秘書忍不住好奇，問：“莊秘書，盛唐的那個江律師呢？她怎麽沒跟你一起出來？”

  “她還在葉總的辦公室。”莊雅妍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笑道，“你們不要多想，是葉總說他有幾個問題，讓江律師跟他講講的。”

  “你確定是我們葉總留下了江律師，不是江律師硬要留在我們葉總的辦公室？”秘書若有所指，笑得意味深長。

  “不是啦。”莊雅妍說，“不要多想。”

  “可是……”秘書說，“就是忍不住要多想呢……”

  秘書不知道的是，她腦補的內容並不完全是錯的。

  此時此刻，在總裁辦公室內，葉嘉衍和江漓漓的距離的確很近。

  只不過，不過江漓漓主動，而是葉嘉衍勾引。

  葉嘉衍指著合同上的幾個條款，要江漓漓解釋給她聽，說這是她的義務。

  江漓漓無從反駁，只能一條條解釋，但葉嘉衍永遠都有新的問題。

  她解釋的時候，他就專注而又認真地看著她。

  她忍不住了，繞過桌子走到葉嘉衍身邊，笑盈盈的問：“葉總，還有什麽問題嗎？”

  葉嘉衍的手剛指向下一個條款，江漓漓的吻就落在他的唇角。

  很輕的一個吻，柔軟地印上來。同時，她的氣息像一陣輕柔的風，淡淡地從葉嘉衍的鼻息邊掠過。

  葉嘉衍的手離開合同，攥住了江漓漓的手臂。

  江漓笑了笑，聲音比平時低了很多，“葉總，這個答案怎麽樣？”

  葉嘉衍勾了勾唇角，“很優秀。”

  “可惜，這裡是辦公室。”江漓漓的聲音讓人不由自主地遐想連篇，“不然……我還可以做得更好。”

  “……”

  葉嘉衍看向休息室——

  那裡不是辦公室，江漓漓想做什麽，有的是自由發揮的空間。

  “不行！”江漓漓扳回葉嘉衍的臉，“我再不出去，你的員工就要多想了。”

  “別擔心。”葉嘉衍說，“我有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江漓漓腦補了一下，把自己逗笑了，“你是要在工作群發布一條消息，禁止他們亂想嗎？”

  葉嘉衍沉吟了片刻，“如果我發了……”

  “我們的關系就徹底敗露了！”江漓漓接上葉嘉衍的話。“我真的要出去了。”

  “一起。”葉嘉衍站起來，“我下班了。”

  “……”

  江漓漓覺得再說下去，根本就是在拖延時間，只會讓外面的人更想入非非。

  她乾脆跟在葉嘉衍身後一起出去了。

  總裁辦的人都在準備下班，見葉嘉衍和江漓漓一起出來，大家表面上沒有異樣，腦海裡已經腦補起了各種劇情。

  莊雅妍收拾著東西，說：“江律師，我送你吧。”

  江漓漓不能一下去就坐葉嘉衍的車，的確需要有個人帶她走，於是答應了。

  “你到電梯口那邊等我。”

  莊雅妍說著，加快收拾東西的速度，聽見同事小聲議論：
  “哎，別說，這個江律師和我們葉總還蠻般配的！他們站在一起，就是真人版的郎才女貌啊，太養眼了！”

  另一個同事附和，“我也這麽覺得……”

  莊雅妍聽不下去了，把東西一股腦塞進包裡，走向電梯口。

  江漓漓正在打電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看起來有些著急，不斷地看電梯的顯示面板。

  但是，下班高峰期，電梯不是那麽好等的。

  葉嘉衍是例外，他的專用電梯已經到了。

  他叫了江漓漓一聲，語氣和平時詢問下屬工作進度的時候沒有區別，問道：“有急事？”

  江漓漓點點頭，“嗯。”

  “跟我一起下去。”葉嘉衍看向莊雅妍，“莊秘書，你也過來。”

  聽見葉嘉衍邀請江漓漓跟他一起乘坐電梯，旁邊的人已經是一副準備吃瓜的表情了，聽見葉嘉衍叫莊雅妍一起，他們頓時喪失了興趣。

  葉嘉衍特意叫莊雅妍一起，就是在避嫌啊！

  電梯門關上，葉嘉衍不再是公事公辦的口吻，直接問江漓漓：“怎麽了？”

  “是金瑜。”江漓漓說，“他給我打電話，一直在哭，好像是家裡有什麽事情。”

  莊雅妍見過金瑜兩次，對那個樸素的女孩印象不深，但記得這號人物，於是問：“漓漓，你要去找她嗎？”

  “我讓她在律所附近等我。”江漓漓說，“雅妍，麻煩你送我過去那邊。”

  莊雅妍點點頭，“好。”

  江漓漓又轉向葉嘉衍，“你先回家吧，我去看看金瑜是什麽情況，晚點自己回去。”

  “你跟我回去。”葉嘉衍說，“我讓揚聲去看看。”

  “周助理下班了，不要麻煩他了。”江漓漓頓了頓，“再說了，他和金瑜也不是很熟啊……”

  葉嘉衍還沒來得及回答，電梯已經到一樓了。

  趁著沒人看見，江漓漓推著葉嘉衍出去，關上電梯門下地下停車場。

  莊雅妍有自己的專用停車位，距離電梯口很近。

  她帶著去取車，還不忘安慰江漓漓，說：“別著急，先過去看看什麽情況。”

  “嗯。”

  江漓漓低著頭給金瑜發消息，說她馬上過去，讓金瑜在她以前等葉嘉衍的路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