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葉嘉衍臉上梭巡，好像他突然換了一副面孔，她要確認他還是不是以前那個他。

  她從來沒想過，葉嘉衍會這樣做。

  他相當於給了她最大的自由。

  法律上，他們是夫妻，他們的關系受到法律的保護。

  但是，只要她不想公開，她就可以不用戴著這枚戒指出門，不必受“葉太太”這層身份的束縛。

  她想公開的時候，戴著這枚戒指出去，他自然會公開他們的關系。

  在這件事裡，葉嘉衍完全拋棄了主動權，交由她來決定他們的方向。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麽做。

  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做出這麽大的讓步。

  江漓漓感覺到眼眶在升溫，只有很用力地眨眼睛，把淚意逼回去。

  葉嘉衍的指腹輕輕從江漓漓的眼角拂過，“這麽感動？”

  “你……”江漓漓極力掩飾著聲音裡的異常，“你不問問我為什麽不想公開我們的關系嗎？”

  “我知道。”葉嘉衍說，“你說過。”

  江漓漓說過，她不想被質疑。

  如果公開她和葉嘉衍的關系，她就不用愁自己的職業發展之路，盛唐也不用愁案源了，會有很多案子主動送上門來任他們挑選。

  這似乎是好事，但不利於江漓漓的成長。

  最重要的是，時間久了，一定會惹來非議。

  江漓漓希望到了別人聽說她是葉嘉衍的妻子時，只會淡淡一笑，說“你們真般配”的時候，再公開她和葉嘉衍的關系。

  葉嘉衍知道她是這麽想的，所以什麽都沒有問。

  他不知道的是，她這麽做，也是為了證明給莊雅妍看。

  不管怎麽樣，她已經實實在在地被感動了，主動投入葉嘉衍懷裡，抱住他。

  葉嘉衍挑了挑眉，“不擔心你的同事找你了？”

  “周助理可以幫我搞定！”

  “……”

  “對了，你的戒指呢？”江漓漓松開葉嘉衍，拉起他的左手，看見他的無名指上空空蕩蕩的，雖然覺得在情理之中，但還是有些失落，“你至少先戴給我看一下嘛……”

  “我戴過了。”葉嘉衍說。

  “真的？”江漓漓熟練地用上了激將法，“我不信！”

  今天一早，葉嘉衍剛到公司，前台就把一個盒子遞給他——是他叮囑過，收到要好好好保管，他一來就要給他的東西。

  他拿回辦公室，拆開後取出男式戒指，試戴了一下。

  看著剩下的女士戒指，他突然意識到了這枚小小的東西所象征的意義。

  婚姻、愛情、承諾……都包含在這枚小小的戒指裡。

  他猜到江漓漓現在還不想戴，所以只是拍了張照片就把戒指取下來了。

  她把那張照片給江漓漓看。

  戒指的設計和做工都是一樣的，不過男式的更大一點，看起來沒有女款那麽小巧細致。

  但是，葉嘉衍生了一雙可以做模特的手，簡單的戒指套在他手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高級感。

  江漓漓看著照片，笑盈盈的誘導葉嘉衍，“你要不要戴著戒指算了？”

  “不要。”葉嘉衍很清醒地拒絕了。

  “為什麽？”江漓漓說，“你戴戒指很好看啊！”

  “好看有什麽用？”葉嘉衍冷哼了一聲，“別人問我老婆在哪兒，你讓我怎麽回答，嗯？”

  江漓漓莫名地覺得葉嘉衍這個樣子有點可愛，指了指自己，粲然一笑，說：“在這裡啊。”

  她分明是在抖機靈。

  偏偏，葉嘉衍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像是為了解恨似的，他把江漓漓圈進懷裡，吻上她的唇。

  “唔……不要太用力……”江漓漓含糊不清地說，“口紅……”

  葉嘉衍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狠狠地汲取夠了江漓漓的滋味，松開她的時候，唇角自然染上了她口紅的顏色。

  “跟你說了不要太用力的……”江漓漓端詳著葉嘉衍，“要不就這樣吧？”

  葉嘉衍眯了眯眼睛，“要麽幫我擦掉，要麽你蹭回去。”

  “？？？”江漓漓一臉問號，“我蹭回來？這個要怎麽操作？”

  葉嘉衍勾了勾唇角，緩緩說：“當然是怎麽被蹭掉的，怎麽蹭回去。”

  “……”江漓漓從包包裡拿出一張濕紙巾，“我還是選擇幫你擦掉吧。”她趁機轉移了話題，“雅妍爸爸生病的事情，你知道嗎？”

  葉嘉衍皺了皺眉，“什麽時候的事？”

  “好像就這幾天，我爸爸告訴我的。”江漓漓叮囑道，“如果雅妍要請假什麽的，你不要多問，直接批準。”

  “嗯。”葉嘉衍看了看時間，慢悠悠地提醒道，“再不上去，下午上班就要遲到了。”

  “都怪你！”江漓漓出去前不忘叮囑葉嘉衍，“你跟阮叔聊一會兒天再上去。”

  回到包間，江漓漓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包包放在腿上。

  包包裡面放著戒指。

  “漓漓，你去下單，菜上了你人都還沒上來。”沈羨寧問，“你跑哪兒去了？”

  “接了個電話！”江漓漓脫口說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周揚聲表示這不是什麽大事，說：“我們葉總也不知道人在哪兒呢……”

  江漓漓垂下目光，不敢和周揚聲對視。

  菜都上齊後，葉嘉衍才上來，跟大家說了聲抱歉才坐下。

  江漓漓乾脆把腦袋垂了下來——她更不敢看葉嘉衍。

  吃飯的時候，葉嘉衍和唐遇聊到了出差的事情。

  事情談妥後，葉嘉衍要飛國外簽約，唐遇得帶人跟他一起去。

  至於帶誰，這是個問題。

  “我們回去商量後會作出決定。”唐遇說，“到時候我讓江律師告訴莊秘書。”

  “江律師會去吧？”周揚聲突然說，“江律師是在那邊留學的，應該對那邊比較熟悉。哦，聽說江律師還過了當地的律考呢！”

  唐遇微微頷首，“江律師對那邊的法律體系，的確比我們更了解一些。如果協調得過來，帶江律師去是比較好的。”

  周揚聲提點到這裡已經夠了，他換了一副面孔，笑呵呵的說：“這是你們律所內部的事情，當然交由你們決定！”

  江漓漓借著盛湯的動作，瞥了葉嘉衍一眼，他正跟坐在他隔壁的高管說著什麽，側臉看上去英俊又迷人。

  跟他一起去出差……

  哎，想想就覺得……好刺激！

  等等，她在想什麽？
  她最近怎麽淨是這種很危險的想法啊！

  吃完飯，回葉氏集團的路上，唐遇就和團隊的人商量起了出差的事情。

  他必須去，他不在的時候，團隊的案子需要交給比較有能力的律師，所以幾個有經驗的律師不能跟他一起去。

  他權衡了一番，最終決定帶沈羨寧和江漓漓，還有另外一名執業律師去。

  “漓漓，你怎麽樣？”唐遇問，“到國外出差，方便嗎？”

  “方便！”江漓漓想說她簡直不能更方便了，點點頭，“我沒有問題。”

  “好。”唐遇說，“Henna會發資料清單給你，你準備好資料交給她，讓她幫你辦理簽證和機票的事情。”

  “知道了。”

  江漓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悄悄發消息告訴葉嘉衍，她會和他一起去出差。

  這一次，不是他帶著她，她也不是臨時被揪過去幫忙的雜牌軍了。

  這一次，她是他的律師，代表著他的立場和利益。

  她即將為他而戰。

  啊，想想都覺得熱血沸騰是怎麽回事？

  葉嘉衍很快回復了——

  “知道了。我來安排。”

  “……”

  江漓漓有些懵。

  安排什麽？
  他們是去工作的，可不是度假啊！

  回到葉氏集團，盡管還沒到下午的上班時間，盛唐的人已經一頭扎進工作。

  下午，葉嘉衍的秘書送來咖啡，特意說了有黑咖啡，也有不含咖啡的飲品，讓大家根據自己的口味來選。

  江漓漓不用猜也知道，飲品是為她準備的……

  她看了看，挑了一杯熱乎乎的抹茶拿鐵，每喝一口就忍不住看看掛在椅背上的包包。

  “漓漓，你這個包也不是新包啊，你老是看它幹嘛？”沈羨寧注意到江漓漓的異常，“難道包包裡有什麽貴重的東西？”

  “是啊。”江漓漓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有很貴重很貴重的東西，值好多錢呢！”

  沈羨寧當江漓漓是在開玩笑，一笑而過了。

  盛唐的人忙到四點多，終於只剩下最後的一點收尾工作。

  “漓漓，交給你了。”唐遇說，“做完送到葉總的辦公室。”

  江漓漓的心跳漏了一拍，“……好。”

  “辛苦你。做完直接下班吧，不用回律所了。”唐遇收拾好東西，“羨寧，我們先走。”

  “哦。”沈羨寧離開葉氏集團後才說，“唐律，你怎麽把漓漓留下了啊？”

  “有什麽問題？”

  沈羨寧皺著眉，“問題大了去了——這很危險的啊！你想想，漓漓那麽好看，在葉總跟前晃悠的次數多了，葉總看上她了怎麽辦？這麽危險的事情，你應該交給我！”

  “你趁早死心。”唐遇說，“你再怎麽在葉總跟前晃悠，葉總也不會看上你。”

  “沒關系。”沈羨寧笑嘻嘻的說，“莊秘書看上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