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落茫茫然看著季慎之，內心有兩個小人在撕扯掙扎。

  一個小人將她拉向相信季慎之那一邊，另一個把她扯回去，警告她不要再犯傻了。

  她已經被他騙過一次，而且被騙得很慘，但凡有腦子，她都知道不應該再相信季慎之……

  嗯，絕對不能再相信他！

  季慎之躺著，沒有等到蘇雪落的答案，突然感覺到手臂上濕了，就好像有雨點落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一樣。

  可是，這個“雨點”是熱的。

  他偏過頭，看見蘇雪落漂亮的眼睛正在湧出眼淚。

  “季慎之，”蘇雪落恨恨地看著季慎之，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季慎之愣了一下，坐起來，把蘇雪落擁入懷裡，什麽都沒有說，也什麽都沒有做，只是這樣靜靜的擁抱著她。

  “季慎之，我不想相信你，我也知道不應該再相信你了……”

  蘇雪落越說，眼淚越失控。

  理智告訴她，季慎之不值她得信任了。

  可是，內心深處，她竟然想再相信他一次。

  她那麽想、且那麽願意再相信他一次。

  八年，將近三千個痛苦不堪的日日夜夜，沒能讓她徹底對季慎之死心。

  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有什麽好啊？
  他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拋棄了她，他讓她一個人面對生活的狂風暴雨，他……

  爸爸教她的那些道理，她一直都奉行著的行事準則，在季慎之面前，竟然全都潰不成軍。

  蘇雪落已經不知道她恨的是季慎之還是自己了，但她總不能咬自己，於是她狠狠地咬住季慎之的右肩……

  她一點都不客氣，咬得很重，季慎之沒有防備，卻哼都沒有哼一聲，就這麽硬生生地忍著。

  很快地，蘇雪落的舌尖嘗到了腥甜的味道。

  她松開季慎之，看見他的右肩上印著兩排齒痕，有幾個比較深的齒痕裡滲出了鮮紅的血。

  “不痛。”季慎之笑著摸了摸蘇雪落的頭，“一點都不痛。”

  “……”

  “雪落，”季慎之說，“如果這樣能讓你解恨……”那麽，蘇雪落想咬他哪兒都可以。

  可是，他話沒說完，蘇雪落突然撲過來——他被撲倒在沙發上，下一秒，蘇雪落壓在了他身上。

  左肩和右肩都很疼，季慎之卻完全顧不上那點疼痛，震驚地看著蘇雪落——

  蘇雪落眼裡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決心，一不做二不休，吻上季慎之的唇。

  她小心地避開他的雙肩，雙手圈著他的後頸，吻得毫無章法，意思卻表達得明明白白。

  “雪落，”季慎之問，“你想清楚了嗎？”

  “這個問題，我八年前就回答過你了！”

  八年前，那個讓蘇雪落永生難忘的一天，季慎之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她堅定地回答他，她想好了。

  此刻，蘇雪落的目光和八年前一樣純真、堅決。

  季慎之恍惚看見，那個他深愛的女孩回來了。

  下一秒，季慎之和蘇雪落的位置就發生了對調。

  蘇雪落變成那個被壓在沙發上的人，她一看過去，就是季慎之肌肉線條誘人的上半身。

  “雪落，我再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季慎之的聲音已經變了，變得更低更沉，透出一股致命的性感。

  蘇雪落知道，只要她搖頭，季慎之就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但是，她抓著他的手，把他拉了下來。

  她的意思，也和八年前一樣明顯。

  最開始，是綿長溫柔、仿佛永遠不會結束的吻。

  他們已經分開了太久，蘇雪落回來後，季慎之雖然耍過幾次流氓，但她都沒有給他更多的機會。

  這一次，他們好像是要把八年間缺失的吻補回來。

  季慎之的吻，一向可以給人一種他想要更多的感覺，不動聲色地撩著少女的心。

  蘇雪落明知道這一點，還是徹徹底底地被撩到了。

  但是，他吻得再溫柔，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要的是他。

  “季慎之，”蘇雪落抓著他的手臂問，“你還要多久？”

  季慎之笑了笑，聲音已經破碎不成形，聽起來卻還是很溫柔，“你準備好了？”

  “……廢話！”

  明明是有過經驗的兩個人，明明是自認為十分熟悉對方的兩個人，卻進行得極為困難。

  蘇雪落跟第一次一樣痛，季慎之一見她皺眉就不忍心繼續，停下來幫她適應。

  “季慎之……你……你……”

  蘇雪落的聲音帶著微弱的哭腔，想說什麽，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別急。”季慎之幾乎是哄著蘇雪落說，“我們慢慢來。”

  “……我怕我會後悔。”蘇雪落說。

  “不會，”季慎之滾燙的吻像藤蔓一樣在蘇雪落身上蔓延著，“我不會再讓你後悔了。”

  “……”

  蘇雪落不考慮季慎之的話是真是假，也不再想自己會不會後悔了，努力接受季慎之。

  接下來的時間，變得漫長而又虛幻，一切好像是真的，又好像是假的。

  過程中，蘇雪落擔心季慎之肩膀的傷口，但季慎之很快就讓她什麽都忘了，讓她完全沉浸在這個美妙的時刻……

  ……

  結束後，季慎之沒有松開蘇雪落，抱著她，兩個人擠在沙發上。

  蘇雪落枕著季慎之的手臂，一抬眸就可以看見他左肩上的傷口。

  好不容易縫好的傷口，已經又有點裂開了，張著紅色的小口，仿佛是要告訴蘇雪落，他們剛才發生了什麽。

  “再縫合一次，還要再消毒。”蘇雪落的手撫過季慎之傷口的邊緣，“你這個傷口會好得很慢的。”

  季慎之閉著眼睛，沒有說話，感受著蘇雪落的指腹在他身上遊走，從他傷口的邊緣，滑過胸膛到肋骨，放在肋骨那個已經愈合的傷口上，最後是小腹上那個傷口……

  傷口是一種掩飾，她的目的地很明顯。

  季慎之攥住蘇雪落的手，說：“反正都已經裂開了……”

  蘇雪落笑了笑，“嗯，所以呢？”

  季慎之沒有說話，把蘇雪落抱起來。

  蘇雪落叫了一聲，“你的傷口！”

  季慎之哪裡還顧得上傷口，抱著蘇雪落回房間，把她放到床上……

  “等一下！”蘇雪落突然想起什麽，“答應我一件事……”

  “嗯？”

  “以後不準讓徐雯雯靠近你。”蘇雪落用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說，“我怎麽看都覺得她很討厭，她絕對不能再出現在你身邊！”

  季慎之一副看穿了蘇雪落的表情，“你吃醋了？”

  “……”蘇雪落不答，拉過被子捂住自己，“你不答應，我就不讓你……”

  她話還沒說完，季慎之已經拉開她形同虛設的被子，說：“徐雯雯從來都沒有接近過我。我和她什麽都沒有。”

  “……”蘇雪落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這幾年，你一直單身？”

  “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你了。”

  季慎之目不轉睛地看著蘇雪落，深邃的目光裡仿佛有什麽要湧出來。

  他沒有告訴蘇雪落，他有多慶幸她能回來。

  那種慶幸，已經接近於感激。

  蘇雪落對上季慎之火熱的目光，本就紅得可疑的臉，火燎一樣更燙了。

  她遲疑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說：“季慎之，你……不問一下我嗎？”

  季慎之笑了笑，“不用問。”他若有所指地說，“我知道。”

  如果她跟別人在一起過，剛才就不會那麽困難……

  蘇雪落陡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雙頰差點爆炸，作勢要推開他，卻被他擁入懷裡。

  他的吻，像風雨一樣襲來，狂亂又溫柔。

  這一次，兩個人順利了很多。

  接下來，都很順利。

  最終，是東方隱隱出現的曙光結束了一切，兩個人像很多年前感情正濃時那樣緊緊相擁著，沉沉睡去。

  季慎之隻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就醒了。

  蘇雪落太累了，還沉沉睡著，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留痕跡，像一個慘遭過凌虐的布娃娃。

  季慎之也沒好多少，好像跟一隻貓大戰過一場一樣，渾身都是抓痕，背部的慘狀尤其明顯。

  他的小丫頭，還是和八年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她回來了。

  她選擇了再一次相信他。

  季慎之心裡，像溫泉湧出熱水一樣，有什麽在不斷地往外湧。

  “雪落，”他吻了吻睡夢中那個人的額頭，“相信我。我不會再傷害你，永遠不會。”

  “嗯。”

  蘇雪落出了聲才發現自己暴露了，皺了皺眉，往季慎之懷裡鑽。

  季慎之揚起唇角，“你醒了？”

  “……”蘇雪落假裝她還在睡。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季慎之問，“餓不餓？起來吃早餐？”

  “不餓！”蘇雪落想推開季慎之，“你不要講話了……”

  季慎之沒有松開蘇雪落，但也沒再說話，讓她休息。

  經過了昨晚，她今天休息一天，都未必能緩過來。

  當然，他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他左肩的傷口徹底裂開了，傷口邊緣有凝固的血跡，蘇雪落縫上去的線形同虛設。

  這個程度，換做別人，已經不能不去醫院了。

  他很慶幸他懷裡就有一個醫生。

  否則，去了醫院，他無法解釋一個普通的刀傷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PS，我就問一句，季哥牛不牛？好像不太對，是雪落佔了主導位置~~漓漓如果有雪落一半主動，這會兒沒準咱們都能聽到喜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