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雁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對家人的影響居然那麽大，她返回江藤的私塾之後，見時間還早，學生們剛陸陸續續的來，因此就按照往日的習慣，先練了一篇字。

  練完之後，廖秋雁鬼使神差般的又把自己寫出來的字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錯別字，才安心練了第二篇。

  練完了字，廖秋雁就開始著手研究那張圖紙了。

  單從外觀看，這個圖紙上的器物造型和廖秋雁找鐵匠打出來的那個蒸餾器相似之處並不多。

  也虧得廖秋雁從前看了不少古代釀酒器械的圖紙和複原件，本能覺得眼熟，否則也沒辦法隻憑一眼，就把這張圖紙挑了出來。

  這圖其實畫的很模棱兩可，畢竟寫下那本古籍的詩人也不是專業人士，能把外形大致畫出來就不錯了，後續還要廖秋雁根據圖形一點點猜測裡面的運行原理。

  廖秋雁就想了個笨辦法，從自己能記得清楚的古代釀酒器械一一畫出簡略圖形，想看看這個過程中有沒有靈光一現，如果能想起一個和這張圖接近的圖形就是最好了。

  這件事可不好做，廖秋雁從坐下開始畫圖，一直到江藤中午給學生們放了學，一直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彈過。

  江藤進來書房，看見她正仔仔細細的畫圖，於是也放輕了動作，小心的走到她身邊，看她行動。

  “這個地方，是不是畫錯了。”江藤低聲說道。

  廖秋雁嚇了一跳，毛筆一下子沒有抓住，掉在紙上，印出一個墨團子來。

  “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一點都沒聽見。”廖秋雁抱怨道。

  “我剛下學，見你專心致志的畫圖，就沒有打擾你。”江藤又指著剛才那張被汙了的圖說道，“這裡確實是凸出來一角的嗎？我覺得我仿佛見過一個類似的，只是少了這一塊。”

  “我應該不會記錯啊。”廖秋雁被江藤一說，也有些遲疑了，但是越被提醒越想不清楚，最後暴躁的把紙揉成了一團，扔在地上，“不管了，暫時想不出來，讓我先休息一下！”

  她站起身子才發覺自己坐的太久，腰酸脖子酸，肚子也餓了，頓時問道：“今天中午吃什麽？”

  江藤也不怪她話題變得這麽快，而是想了想才答道：“我去看看廚房裡有什麽吧，魚湯要不要喝？”

  “要！”廖秋雁飛快的答道。

  “那你歇一歇眼睛，等著吃飯吧。”江藤好脾氣的說道。

  這話正合廖秋雁的意思，她溜達出去，先去了擺著蒸餾器的房間，見裡面土灶下火已經燒起來了，下方的管道裡已經逐漸有酒液流出，不知道是江藤什麽時候抽空做的。

  廖秋雁繞著這個笨拙的鐵家夥轉了一圈，心想，若是那張圖紙上的東西打造出來不好用，那還不如直接用這個湊合得了，也就是花費多少力氣的事。

  畢竟反正現在沒辦法測試酒精度，最後都得自己估摸著來。

  想到這裡，廖秋雁稍微晃了晃下面接酒液的酒壇，覺得也差不多了，就把土灶裡的火慢慢熄掉，酒壇和上面的蒸餾器她哪個也抬不動，只能等著江藤來了兩人才能搬動。

  “要是改動的，可以在蒸餾器的側方再開一個口子，蒸餾過程中密封，等結束後打開取出蒸餾剩下的殘渣，這樣也省的每次都這麽費勁了，就是不知道密封性或不會受影響。”

  廖秋雁畫了一上午的圖，現在滿腦子都是圖形和原理，看這個簡陋版本的蒸餾器哪哪都能找出毛病來，很想立刻就著手把它改動一下。

  她在蒸騰的酒氣中圍著蒸餾器轉了半天，可惜靈光一閃而逝，沒有被她抓住，廖秋雁隻好遺憾的出了房間。

  沒有別的事情做，江藤在廚房做飯，廖秋雁百無聊賴的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發現江藤種下的幾棵月季花開花了，因為移栽的花苗較小，開的花也是零零散散的。

  廖秋雁忽然覺得自己在月季花下的草叢裡看見了什麽東西，走近了幾步就看清楚了，似乎是許多撕碎了的紙，白色在地上特別顯眼。

  廖秋雁蹲下身撿起一塊比較大的，仔細看了一下，筆跡稚嫩，似乎是個小孩子寫的，這麽小的紙上也看不出什麽內容，廖秋雁又撿了幾片紙，不過運氣不好，拚不起來。

  “雁兒，飯好了，快去洗手吧，別玩土了。”江藤那邊做好了飯，見廖秋雁蹲著不知在做什麽，喊道。

  “誰玩土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看看我發現了什麽？你的學生多，能不能認出來這是誰的字？”廖秋雁把紙片拿給江藤看。

  “這個字，像是你堂弟的筆跡。”江藤看了一下，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我堂弟？你說那個小胖墩？”廖秋雁又問道，“那你能認出這寫的是什麽嗎？我在那邊看見一小堆撕碎的紙看分量不止一頁。”

  江藤接過她手上的幾張碎紙，想了想，說道：“這應該是我昨天前天布置的功課，今天檢查的時候，廖耀祖的功課沒做完，我還批評他了。”

  “他少了多少？只要少的不算多，那估計就在那一堆碎紙裡了。”廖秋雁去拿了掃帚和簸箕，把那些碎紙都掃了出來，這一小堆也不算少了。

  江藤在碎紙裡翻檢了一下，從其中的幾個字裡就認出了確實是廖耀祖少了的作業。

  “看來是我冤枉他了，上午我問的時候，他堅持說自己沒有少寫，因為他從前有少寫功課的情況，我就當真以為他這次也一樣，還罰他雙倍補上。”江藤眉頭緊皺。

  “這是小事，不過你重點還是要查查，是誰把他的作業撕了，這種風氣可不能漲。”廖秋雁說道。

  她對小胖墩的感情還沒到為他不平的地步，但是在江藤的私塾裡如果出現了欺凌同學的事件，對江藤的名聲可不好。

  “這個自然，我今天下午就查，不能讓這種風氣繼續下去了。”江藤沉聲道，嘴角上揚起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