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霄天‘死後’沒多久，朝堂之上的風向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此前身為張霄天之爪牙的臣子幾乎被都翻出了不少足以免官下獄的罪名，那些個運氣好逃過一劫的大臣，則紛紛夾著尾巴做人，將自己往日的‘同伴’狠狠踩了一腳。

  至於是誰人授意——

  不難得知。

  “眾卿還有何事，一並說了罷。”

  皇帝聽著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就覺著心煩，若在往日，皇帝還不會如此，可如今這些事情都是關乎他昔日最為信任的丞相的劣跡，皇帝如何壓著，也難免多了幾分暴躁和不耐。

  而隨著皇帝的開口，朝堂之上也頓時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一臣子出列，低頭畢恭畢敬的來到金鑾殿正中。衝著皇帝行禮，後才朗聲道：“稟皇上，臣，有要事請奏！”

  “說。”

  皇帝擺擺手，眼中的不耐更濃厚幾分。請奏之人並非他人，而是前些時日聯合其他好幾個重臣一道上奏，讓他將周雲曦放出宮去尋凶手的許大人。

  說起這事兒皇帝心中便有些窩火，在周雲曦出宮之後，那彈劾張霄天的折子就如雨後春筍般的擱在了他的桌上。

  若這樣也就罷了，偏生那幾個資歷老的大臣與許大人一道面聖，入了禦書房三跪九叩，擺出種種證據，又提及龍袍之事，到底逼得皇帝不得不定下張霄天的罪名。

  之後再想起周雲曦的事情，皇帝如何不知是被人擺了一道？
  “大皇子遭遇不測，半身不遂，已然沒了成為儲君的資格。”許大人一開口就讓皇帝的臉色越發陰沉幾分，“二皇子遭張霄天殘害，年紀輕輕便身隕。”

  “許大人想說什麽。”

  皇帝眯了眯眼，扶著龍椅扶手的手掌猛地將攥緊，額頭青筋若隱若現，好似下一刻就要發怒一般。

  不過礙著朝官百余人瞧著，皇帝到底壓住心頭怒火，耐著性子聽許大人將話說完。雖然此時的皇帝，心中早已知曉許大人想說什麽。

  “皇上，我朝雖繁榮昌盛，然一國不可長久沒有儲君。”許大人知道皇帝不悅，但沒有閉嘴的意思，“如今大皇子與二皇子之事不可逆轉，唯余三皇子殿下可堪大任，皇上，臣請立獻王殿下為儲君！”

  許大人話音落下之後，皇帝久久不語。

  也正因此，金鑾殿上寂靜的可怕。

  至於同在朝堂的獻王楚辭，則低眉斂首，神態極為恭敬。他亦不言不語，似乎許大人口中之人，並非是他。

  只不過就算楚辭如何恭敬，皇帝對他依舊十分不滿。他不是傻子，許大人今日會突然這樣，背後一定有人授意。

  而那個人，除了楚辭，還有誰？
  “皇上，臣以為許大人言之有理。”此番開口的是柳玥的父親，兵部尚書柳大人。同樣的，也是楚辭的嶽父，“國之穩固，少不了儲君存在，三皇子德才兼備，實乃不二人選。”

  若說許大人的開口讓皇帝怒火中燒，那麽這個時候柳大人出列稟告，便讓皇帝險些壓不住自己的火氣。

  “老三。”皇帝到底沒有直接發怒，畢竟此事這些臣子說的不差，如今最合適成為儲君的人，只有楚辭，“你覺得呢。”

  “兒臣但憑父皇安排。”

  楚辭聽見皇帝喚他自知不能繼續做個‘鵪鶉’，所以也拱手恭恭敬敬的回答。但顯然，這個答案不是皇帝想要聽見的。

  皇帝想要的，是楚辭乾脆利落的拒絕，如此一來，他才可順著楚辭的話直接回絕許大人與柳大人兩人的請奏。

  可偏生，這楚辭竟不按著他的意思來！

  想到這處，皇帝便覺得自己心中鬱火愈深。

  “皇上，獻王殿下早年雖不堪大任，但如今卻已有足夠本領。”又是一個朝臣出列，而此人的開口，讓皇帝眸子微縮，“臣，亦覺應立獻王為儲君！”

  “劉大人，朕記得你向來對三皇子意見頗深，如今怎的改變了看法？”

  劉大人往年一直是張霄天那邊的人，而張霄天的死，皇帝直覺有楚辭的手筆。按理說，劉大人不會幫著楚辭才對。

  “回皇上，臣早年識人不清，昏了頭腦，未曾發現獻王殿下並非庸人，如今知曉殿下德才兼備，文武雙全，臣，自該公正進諫。”

  這話讓皇帝頓覺胸口一悶，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他原本的打算，是讓自己這個與周雲曦有幾分相熟的兒子打探長生的藥引，從周雲曦的嘴中撬出他想要的答案。

  此前，他更是用儲君之位作為交易，好讓楚辭全心全意，費盡自己所有能耐去撬開周雲曦的嘴。

  但如今朝臣如此，皇帝如何不知自己的計劃被徹底打亂？

  “三位愛卿雖為老臣，言之亦有理，然儲君之事不可馬虎。”皇帝這個時候自然不能直接拂了他們三個，畢竟一人為清流一脈，一人為尚書之一，還有一人，更是張霄天的‘舊部’，“朝中其余愛卿尚未表態，朕，還需的多加思量。”

  皇帝這話便擺明是為了拖時間，眼神掠過楚辭的時候，也凶狠了幾分。他知道楚辭不是他面上那般無能和紈絝，可也沒想到楚辭居然來了這麽一手！
  更讓皇帝想不通的是，楚辭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讓張霄天的‘舊部’都站在他那邊！為他說話！

  然仔細想想，倒也並非無跡可尋。

  張霄天死了之後，不少朝臣都被定了死罪，或者罷官貶謫，其中種種，皆有楚辭一手操作。他的‘舊部’對張霄天顧忌，情有可原。

  “稟皇上，臣覺三位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

  皇帝本覺著此事到此為止，但下一刻，一朝臣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樣一來，皇帝好不容易平靜幾分的面容，就有些繃不住了。

  “臣，附議！”

  “臣附議！”

  ……

  不過頃刻，甚至還皇帝還沒來得及說話，這金鑾殿上的‘附議’便此起彼伏，擺明站在楚辭那邊。

  這樣的情況，讓皇帝登時震怒，猛地起身。

  “臣懇請皇上離三皇子殿下為儲君，以穩固我朝昌盛繁榮，定我朝乾坤！”

  柳大人見狀也不給皇帝說話的機會，當即雙膝跪地，而在他之後，金鑾殿上的朝臣也紛紛效仿，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