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人多眼雜，王爺不妨去二樓與我商量賠償事宜？”周雲曦在小二離開之後再度開口，她笑眯眯的，瞧著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雖說雲曦酒樓的廚子絕不會出這樣的紕漏，也絕不會被人收買，但到底是在我這處出的事。”

  “賠償些許，也是應當。”

  周雲曦聲音不小，足以讓外面的人聽個一清二楚。這樣的做法讓楊崢眸子微眯，看向周雲曦的眼神終於不再似之前那般輕挑。

  他忽然意識到，興許眼前的這個秦侯府世子妃，也不是什麽簡單的角兒。

  “既然世子妃這樣說，本王自是恭敬不如從命。”楊崢並不推辭，他本就打算與周雲曦私下商談，就算周雲曦這個時候不說，他也會找個由頭去二樓的，“世子妃，請。”

  “王爺是客，自該王爺先請。”

  周雲曦笑看著楊崢，態度極為客氣。

  而這樣的說辭也讓楊崢無法反駁，只能笑著應下。

  至此，楊崢對周雲曦也逐漸改觀。

  不管周雲曦在別的方面聰不聰明、容不容易被他誆騙，至少在做生意這上面，她是有些腦子的。

  她自己說出賠償，且加上一番好的說辭，無疑是讓人覺著她品性極好，給這些潛在的客人吃了一劑定心丸。

  等同變相的減少楊崢吃到蒙汗藥一事而導致的損失。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好法子。當然，時候如何避免某些心黑的借機生事，還得再看看雲曦酒樓掌櫃的手段。

  或者說，周雲曦的手段。

  “掌櫃，上茶。”周雲曦在楊崢落座之後便輕聲開口，面上依舊是淺淺的笑意，“上最好的茶。”

  “是。”

  得了周雲曦這話，掌櫃連忙應下。眼前這人的身份他已經在周雲曦和他的對話中知曉的清楚，也知道此人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掌櫃得罪的起的。

  就算周雲曦是秦侯府的世子妃，面對這樣一個藩王，也是不能保證可以將掌櫃保全。到底在京中生活多年，掌櫃還是看得明白。

  “蒙汗藥一事我會給王爺一個交代。”周雲曦聲音很輕，在毛大人依舊心中忐忑的時候忽的開口，“只是此事我不準備讓毛大人繼續查探。”

  “為何？！”

  毛大人剛剛回神就聽見周雲曦這話，來不及深思就登時開口，面上帶著幾分憤怒，還藏了些許慌張。

  憤怒是因為周雲曦未將他看在眼中，竟然不問他的意思便直接如此。至於慌張，則是因為毛大人想到了自己剛才落了話柄在周雲曦手中，還因為大皇子手段的狠戾。

  想到這出，毛大人也將自己心中的幾分不安強製壓下。

  不管怎麽說，這蒙汗藥的事情必須要他親自‘查’下去！
  “毛大人覺得是為何？”周雲曦依舊笑著，看向毛大人的眼神也仍然溫和，“從大人到雲曦酒樓，再到我到了這處之間的時間至少也有一個時辰吧？”

  “這麽長的時間中都沒有任何進展，毛大人覺得我為什麽想換人查案？”說著，周雲曦的指尖輕輕扣著桌面，面上的笑意也斂去不少，“我方才便說過，雲曦酒樓有皇上的入資，王爺又在雲曦酒樓中了蒙汗藥，此事，非同小可。”

  “只是王爺仁善，覺著此事不必驚動皇上，我便歇了稟告皇上的念頭。可，這不代表我就要讓一個不能得到任何進展的人繼續查。”

  “若最後得出了什麽不明不白的結論，豈不讓雲曦酒樓名聲毀於一旦？其中利潤損失，毛大人來擔責？”

  話說到這個地步，毛大人識趣兒的話也不該繼續和周雲曦爭論。畢竟周雲曦話裡話外都是信不過毛大人，他在繼續下去也是自討無趣。

  可毛大人顧忌大皇子的狠辣，也還想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便再度硬著頭皮開口，道：“世子妃再給本官一個時辰，本官定能查明！”

  周雲曦不語，擺明不為毛大人這話所動。

  她隻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後瞧著樓下那些依舊在看熱鬧沒有散去的百姓。這個模樣，讓毛大人越發摸不清其打算。

  “世子妃？”

  毛大人心中七上八下，開口的時候也越發慌亂。

  “大人急什麽？”就在這個時候，楊崢忽的開口，一雙桃花眼帶了戲謔，“世子妃並非不近人情之人，既然毛大人保證，她定是不會拒絕。”

  “只是大人辦事效率委實有些……”說著，楊崢一頓，讓毛大人猜不到他後面想說什麽，“想必世子妃此時在想萬全之策。”

  “王爺當真不愧是西北王。”

  周雲曦皮笑肉不笑，言辭之中盡是嘲諷，看向楊崢的眼神也帶了幾分寒意。

  楊崢絲毫不懼，隻端起茶杯對著周雲曦遙遙一敬，頗有一副‘你奈我何’之感。然就算如此，周雲曦也未動怒。

  她隻回了個笑容，後看向毛大人，道：“王爺說的沒錯，毛大人既然這般急切，我也不好斷人生路。”

  “只是毛大人辦事的本事委實不如何，所以我準備讓林大人來助你一臂之力。”周雲曦說著一頓，面上浮現誠摯的笑容，“放心，此事我會以我私人的名義尋求林大人幫助，不會驚動皇上。如此，王爺與毛大人可還滿意？”

  “皇上勞累，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委實不該驚動。”

  楊崢知曉周雲曦的話在給他們下套，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之後周雲曦往楚辭那處說的把柄。

  這樣的事情，楊崢當然不會讓它發生。所以在周雲曦話音落下之後，楊崢就再度強調自己身為臣子不敢讓楚辭勞累的觀點，做出一副忠君模樣。

  如此，周雲曦也未再說什麽，隻暗自覺著此人當真比大皇子難纏的多。

  畢竟大皇子那廝可是稍微一激就言辭衝動，動不動就往自個兒手中送把柄，送弱點。相比之下，周雲曦竟覺著更願意和大皇子正面對上。

  楊崢這人……

  周雲曦委實不願繼續接觸。

  太費腦子。

  “您說的林大人是？”毛大人不在意兩人話語之中的試探，他滿心都是自己的腦袋和烏紗帽，生怕一個不妥就葬送自己。

  周雲曦聽其問起，頓時一笑，朗聲道：“林青，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