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玄接過袋子，正要打開，一旁正挑揀飾品的褚玥卻忽然好奇地看了過去，“這是什麽？錢袋子嗎？”

  “是。”

  封季玄手指微頓，將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幾顆碎銀子，遞給了滿面笑容的小攤販老板。

  德勝欲言又止，封季玄淡淡的瞥了過去，他忙低頭，心裡卻十分焦急。

  皇上他對山楂過敏，吃一小口都會要了命的，這次竟然一次吃了兩個！
  哪怕帶著藥，只要皇上吃了山楂，不好好修養幾天是不可能的。

  德勝欲哭無淚，腿都是軟的。

  皇上若是出了什麽事，他該怎麽跟太后交代？
  德勝苦著一張臉，隻好緊緊盯著封季玄，生怕他再出什麽事。

  褚玥轉過身，繼續挑揀小玩意兒。

  封季玄垂眸，迅速從袋子中拿出一顆藥丸放入口中，又順手拿掉一串糖葫蘆，在德勝心驚膽戰的目光中遞給了褚玥。

  德勝松了口氣，下一秒一顆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封季玄張口，繼續咬下一口山楂，另一隻手拉著褚玥，面色如常地在身後負責給銀子。

  一條街逛了不到一半，身後跟著的侍衛手裡的東西已經多的拿不下了。

  原本還覺得自己買的不是很多的褚玥看著侍衛手裡的東西，忍不住偷偷吐了吐舌頭，無限感慨起來。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購物狂啊。

  兩個人在東市逛了許久，再繼續向前走的時候，前面忽然有人群歡呼了起來。

  褚玥循著聲音帶封季玄走了過去，發現是有人在表演雜耍。

  褚玥對這個很感興趣，忙拉著封季玄找了個人不是很多的地方，看了起來。

  看雜耍的人比較多，褚玥微微睜大眼睛，新奇的看著面前的雜耍。

  她前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對於正常人所經歷過的事情一概都隻從別人的口中當中聽說過。

  如今能夠體會到那種從未體會到的心情，褚玥輕輕攥著封季玄的衣角，認真的看著。

  雜耍跟現代的雜技表演沒有什麽區別，褚玥一手拉著封季玄的衣角，一手吃著糖葫蘆，想要跟著叫好，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封季玄垂首，忍下唇邊的笑意，將賞銀投放在了碗中。

  雜耍看完，褚玥似乎是想要將整座京城都逛過來一遍似的，拉著封季玄又去了許多地方，最後玩的有些累了，才找了京城最大的酒樓，尋了個廂房，準備用晚飯。

  廂房是靠窗的位置，褚玥坐在窗邊，抬眼看著窗下的景致。

  她這是第一次將京城逛了個遍，腿都跑的有些酸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昏黑，整座京城卻如同一座不夜城一般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今日她拉著封季玄玩了這麽久其實是有私心的。

  萬更衣即將被除去，萬家的倒台似乎也用不了多久時間了，等到萬家在前朝的勢力完全消失，褚家的案子也就很快就能重審重查了。

  到時候，她在后宮的的作用也就慢慢不複存在了。

  離開皇宮，她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封季玄。

  今天的美好，在日後她可以用以度過很多個日日夜夜。

  褚玥眼底劃過的一絲傷感被封季玄捕捉到，下意識捉住褚玥的一雙手，後者卻眨了眨眼，“怎麽了嗎？”

  眼前的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帶著淡淡的疑惑，仿佛剛才的傷感不過是他造化看錯了。

  封季玄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麽，想看一看你是不是手涼。”

  “喔。”

  褚玥抽回手，一隻手支起下巴，另一隻手輕輕晃動著手中的茶杯。

  還是在宮外會過的比較開心，若是封季玄就是這京城當中一個普通人家的公子哥，他們就在這京城中普普通通的生活，也好過整日裡被關在那高牆之下要幸福的多。

  ……

  而在鳳棲宮。

  “聽荷，褚寶林現在如何了？”

  往常這個時候的皇后已經要準備安寢了，只是她只要一想到，本該有封季玄陪著的夜晚變成了她自己一個人，心中就忍不住的窩火。

  這個褚寶林！
  若不是因為她，自己也不會忽然就遭受到皇上的厭棄！
  “回稟皇后娘娘，皇上今日從梨花台出來的時候說褚寶林感染了風寒，不讓任何人前去探望。”

  聽荷忍不住低下了頭，不敢去看皇后那雙怨毒的雙眼。

  不知何時，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后近日變得易怒起來，她生怕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觸到了皇后的霉頭，因此伺候起來是愈加小心。

  “這個賤人，皇上倒是愛惜她愛惜的緊！”

  皇后將手裡的毛筆用力一擲，墨汁霎時間濺了一地。

  “不過這也不要緊。”

  皇后冷笑了一聲，示意聽荷將毛筆拾起來。

  “萬更衣如今已經到了這種田地，前朝后宮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梨花台，且讓她自顧不暇去吧。”

  皇后輕笑著接過聽荷手裡的毛筆，“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皇后眸色一凜，聽荷忍不住微低下頭，“奴婢馬上去辦。”

  等到整個鳳棲宮的寢宮都沒了人，皇后才拿起剛寫好的紙張，慢慢欣賞著。

  “可惜了這副字畫，”皇后忽然搖頭歎息一聲，“一處運筆不好，整張字都要廢了。”

  “撕拉”一聲，皇后手裡的紙張裂成了兩半。

  ……

  等到褚玥和封季玄回來的時候，后宮已經是一片寂靜。

  封季玄將褚玥親自送到了梨花台，才轉身回到正乾宮。

  剛坐定，封季玄就癱軟在軟榻上，張嘴就要吐。

  德勝早有準備，忙將痰盂遞到封季玄面前，嘴裡還擔心道：“皇上您沒事吧？”

  封季玄將體內所有的山楂都吐出來之後，才擺了擺手，示意德勝將藥拿出來。

  服下藥丸，封季玄才覺得好些了許多。

  “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個兒的身子的，山楂您是絕對不能吃的，怎麽就……”

  封季玄淡淡瞥了眼德勝，“朕只是不想掃了褚寶林的興致罷了，日後在她面前不要提這個。”

  德勝訕訕一笑，隻好應了聲是。

  哎，也不知道褚寶林對皇上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

  德勝心中搖了搖頭，為封季玄倒上了一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