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散了，陳媚娘上前扶著白老夫人的手臂，去了菩提院。

  老夫人信佛，因此，整個菩提院整得跟個佛堂似的。

  但即便她再怎麽偽裝，哪怕天天穿著寫滿佛經的衣裳，也難以掩蓋她那顆狠毒的心。

  菩提院是白府裡最清幽的地方，一進院子門，就能看見一尊巨大的石雕佛像，面對著院子門。

  在佛像的後面是一道照壁，上面畫著一百零八個羅漢，形態各異。

  在佛像與照壁之間，有一方長方形的水池，裡面種著荷花，養著錦鯉。

  而在廳內，也是隨處可見佛像和經書。

  尤其是她的臥室，裡面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符咒，門上，窗上，牆壁上，床上，密密麻麻地貼滿了符咒，幾乎是將自己包圍在了符咒的海洋中。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有多虔誠。

  其實，並不是如此，她這樣做，只是因為她心裡面虛，做了太多的虧心事，害死了太多的人，以至於晚上睡不著，總擔心會被她害死的那些人索命。

  白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我不在府上的這些天，白如意也是如此嗎？”

  “是，就像是方才在外面說的，她去了幾次宮裡，取得了皇上的信任，就開始飄了，不僅對我無禮，便是老爺，她也都不放在眼中。”

  “什麽？”白老夫人氣得一瞪眼，“這才幾天的功夫，她竟如此放肆了？居然連她爹都敢忤逆了不成？”

  “是這樣的，老夫人。”

  “真是太過分！”白老夫人氣得將手中的蛇頭拐杖往地上咚咚地戳了幾下，“這個小賤人，真是令人作嘔！這樣大逆不道，應該開祠堂門，把她裝進豬籠扔進護城河裡去！”

  陳媚娘聽著滿心歡喜，“老夫人，這事您就別想了，人家現在是宮中的貴人，咱們可惹不起。”

  “放屁！”老夫人氣得那瘦小的身軀，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三角眼一翻，伸出那雞爪子一樣的手，指著陳媚娘，“你看看你，我才離府幾日，你居然就窩囊成了這個樣子！”

  陳媚娘故意裝作十分委屈，“老夫人，您是不知道，我也是被她逼得沒法子。不僅我，就連老爺，也都愁得頭髮都白了。”

  她說著，又無限憂傷地歎了一口氣，“要是我能動得了手，我早就將她塞進後院的井裡面了。”

  白老夫人聽著，冷笑了一聲，“我離府之前，她在你面前不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嗎？怎麽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麽囂張跋扈了？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啊！”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是突然之間就放肆了起來，或許是之前，她羽翼未豐，扮豬吃虎！現在翅膀硬實了，她就敢翻天了！”

  這樣啊！
  老夫人想了想，“既然她有宮裡面的人撐腰，那咱們也不要怕。”

  她說著，目光落在了白蓮蓉的身上，點點頭，很是滿意地說：“咱們不是還有蓮蓉丫頭嗎？只要哄得太子殿下開心了，白如意那個小賤人，除掉她還不是一句話？”

  白蓮蓉聽見老夫人誇獎她，心中頓時就樂開了花。

  “謝祖母的誇獎，孫女一定竭盡所能地將太子殿下哄好。”

  她自從跟太子睡了之後，整個人開了臉，退去了青澀，就連那笑容裡都透著一抹淡淡的風情。

  使得原本就長相不錯的她，變得更加嫵媚，使人看著就覺得她風情萬種，卻又含而不露。

  這跟白如意卻是截然不同，白如意是清冷得像搖曳於碧波之上的青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白老夫人對白蓮蓉微微頷首，很是滿意，“要是咱們府上的丫頭，都跟你這般懂事乖巧，該是多好？其他幾個雖不如你，倒也能過得去，唯獨這個白如意真是恨得人牙癢癢。”

  她說著，又忍不住狠狠地戳了幾下地板，“對了，那老賤人呢？”

  陳媚娘說：“還在水月庵裡，她似乎是本分得很。不過……”

  “不過什麽？”老夫人三角眼一翻，露出了陰狠的神情，“不會真在水月庵勾搭男人吧？”

  “那倒不是，白如意似乎去找過她。”

  “什麽時候的事情？”老夫人聞言，不由緊張了起來。

  “就是最近，您去了慈悲庵之後。”

  “好啊，很好，”老夫人冷笑了一聲，“看來，她對那個老賤人還是很有感情的。”

  說著，她眯了眯三角眼，冷笑了一聲：“既然小賤人咱們暫時不能動手，那就先把老賤人給解決了，哼，我就不信了，她還能沒有軟肋！”

  陳媚娘不由欣喜，“還是老夫人厲害，一出手就能打中她的七寸，倒不像我，折騰這麽久，倒是將自個兒給弄得遍體鱗傷了。”

  “呵呵，”老夫人冷笑了一聲，“你要是有我的手段，那小賤人還能囂張到現在？”

  她說著，頓了一下，“不過，這個事情還是要跟清風商量一下，免得他又心中難過。”

  這時，白相國從外面走了進來，聞言，立刻說：“母親，您的安排素來是不會錯的，兒子聽您的，兒子對那李青玄早已經沒了感情，她死了最好，省得見她們母女鬧心。”

  白老夫人這才露出了微笑，“這就對了，我還擔心你依舊是執迷不悟，你如今身居高位，何必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操心？你若是想要，京城裡大把的黃花閨女往你懷裡貼！”

  陳媚娘聽著，心中有些不高興，府上都好幾個了，外面養的也有好幾個，她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但老夫人這樣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她還是有些不高興。

  卻又只能裝作沒聽見。

  白相國說：“母親，兒子開心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您開心，您心氣順了就好。”

  白老夫人點點頭，十分滿意，這些年她作惡多端，其實都是白相國縱容的，他從來不會去阻止，才讓她有了今日的惡果。

  看這滿院子的佛像和符咒，就知道她的心態有多崩潰。

  白相國甚至主動地說：“母親，您放心，這個事情，就交給兒子去處理，保證能讓母親滿意。”

  這一下，老夫人更是滿意到了極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