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雷厲風行的手腕,絲毫沒有因為商老夫人的到來有所改變,反而因為商老夫人的到來,行事作風愈加的雷霆。
她身上一股強大的氣場無形中散發開來,連周身空氣都凍結了。
商夏抽出腰間匕首,在纖塵不染的白衣服上擦了擦,面無表情地開口:“今日若讓我查出是誰毀了小月的容,我必用我手中的這把匕首,給他毀成一模一樣長度,一模一樣深淺,一模一樣形狀的疤痕。”
商夏將匕首往面前桌子上一放,“哐當”一聲,只聽得所有人心神一顫。
商圓圓臉色直接就是一變,雖然很快恢復如常,還是未能逃過商夏的眼睛。
“祖母,大姐真是好大的口氣啊!”商圓圓強力穩住心神,茶裡茶氣地挑撥道,“敢問大姐,這要是祖母毀的,你也要毀了祖母的臉麽?”
“對!”商夏回答得斬釘截鐵,語氣冷肅得猶如一團冰。
商夏當然知道不會是老夫人毀的。
老夫人這輩子連一個丫環都沒重罰過,更不會心狠手辣到去毀小月的容。
不過是被商圓圓的甜言蜜語給迷惑住了,維護著商圓圓罷了。
商老夫人正要開口,就聽商夏悠悠轉了語氣,神色柔和下來:“但我相信祖母絕不會做這等殘忍冷酷的事情,對吧祖母?”
“嗯,老太婆我做不出來。”商老夫人如實說道。
商圓圓正要再說話,被亓鳳美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她真怕這丫頭說得越多,就越是穩不住,反而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商夏一雙冰眸掃視四座,語氣冷冷地宣布:“好了,現在我要開始調查了,凡是能據實提供線索的,當場發放獎勵,具體數額按照通告上所說的分為三等。”
說罷,商夏就讓商洲把一箱銀元寶和一疊銀票拿了出來。
眾人一下子見到這麽多錢,頓時眼睛都直了。
北院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實實在在的銀子擺在面前,說不心動是假的。
就連商老夫人都有些驚訝,她還沒見過審問人這麽審的,提供一條線索就能有五十兩銀子。
她兒子又漲年俸了?
在亓鳳美當家的時候摳摳索索,怎麽到了這大丫頭手裡,就如此闊綽了?
尤孔原本還覺著大小姐高價招納了那麽多護衛,相府財務狀況定會入不敷出,沒想到大小姐出手竟是如此大方,完全就是不差錢的樣子。
商夏已經看到人群中有人相互遞眼色,躍躍欲試了。
商夏冷眸輕抬,淡淡開口:“我向來都是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是有人膽敢撒謊欺騙,或者蓄意汙蔑誰的,定不輕饒。”
商夏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恰好轉動到亓鳳美身上。
霎那間,亓鳳美整個人都僵了。
商夏的眼神總讓她感覺到一股危險,就好似商夏已經知道了什麽一樣。
商夏臉上面無表情,撒銀子卻是豪氣萬丈:“有誰見過小月這兩日去哪兒的?凡是見過的,獎白銀五十兩。”
人群中不少人都在搖頭,小月向來不愛到處跑,尤其是和大小姐一起住進了以前大夫人的院子後,就更是關著門過日子,若非必要,不會出門。
正在有人可惜得不到銀子的時候,一個婆子扭動著陀螺一般的肥胖身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大……大小姐,說……說了真的有獎勵嗎?”婆子戰戰兢兢地問道。
商夏抬眸看去,只見是燒水房的張婆子,也就是那位在商夏剛醒來是連冷水都不給的婆子。
張婆子現在看起來比以往瘦了些,但腰還是如大水桶一般,身上的肥肉也隨著她走路而顫動。
她一接觸到商夏眼神,立馬跟犯了錯一般低垂下頭。
“有。”商夏回道。
商夏看張婆子的眼神無任何異樣,就好似不認識張婆子一樣。
“我也可以嗎?”
張婆子心裡還是有點虛,她曾經得罪過大小姐,擔心大小姐會記恨她,但她這兩日是真的見過小月,眼下又缺銀子。
她兒子到了該娶媳婦兒的年齡了,她得攢點錢給兒子娶媳婦兒。
如果能得到這五十兩銀子,那別說是娶媳婦兒了,就是在老家蓋座新房子也綽綽有余了。
“任何人都可以。”商夏開口,聲音冷,卻讓人信服。
張婆子眼裡都放著光,但看商夏的眼神還是有點怕:“回大小姐,前日晌午,我見過小月去三姨娘的院子。”
“我也見過。”人群中有人跟著附和。
那人一陣捶胸頓足,他該先說出來的,後說出來的沒銀子。
“大小姐,老婦也見過。”徐婆子也忍不住開口。
徐婆子不為銀子,隻為給大小姐多提供一點有用的線索。
大小姐曾經為他們要回了被夫人克扣的月錢,他們心裡都很感激,如今只希望大小姐能夠順利查出毀小月容的凶手。
若是小月真犯了錯,被哪位主子懲罰,別說是毀容了,就是打死,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但如今,竟是有人偷偷摸摸地乾出卑鄙下作之事,暗戳戳地毀了小月的容,這真是太可惡了。
“小月穿的什麽顏色衣服?”商夏看著張婆子問道。
“白裙青衫,是身新衣服,婆子我……我以前苛待了小月,對小月身形很清楚,一看就知道。”
張婆子本來想過去和小月說兩句話,為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道個歉。
沒想到小月去了三姨娘院子,她也就沒追上去。
“可有看到她什麽時候出來?”商夏繼續問道。
“老婦沒看到。”張婆子搖了搖頭,“我只看到她進去。”
商夏讓商洲把銀子發給了張婆子,張婆子直接就跪了下來,她手裡捧著一個大大的銀元寶,激動得淚珠子都滾落了下來。
她以前為亓鳳美賣命,幹了一輩子也沒得到過這麽多好處,只能勉強保證自己能拿到工錢,還得昧著自己的良心。
她甚至還為了巴結亓鳳美,刁難過大小姐,沒想到大小姐竟是不和她一般計較。
商夏壓根就沒把這事兒放心上,張婆子刁難她,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受了亓鳳美的威脅,畢竟那時候亓鳳美掌家,得罪當家主母是不明智的。
只能說張婆子為人處事勢利了些,倒也沒那麽壞。
而且,商夏當時也把她收拾得不輕。
這件事情,早就翻篇了。
眾人卻紛紛點頭,讚揚商夏的大度,很多人都目睹了大小姐剛醒來時張婆子不讓大小姐用水的事兒,沒想到大小姐大人大量,不和張婆子一般計較。
“小月去過三姨娘那兒,那該不會是三姨娘毀了小月的容吧?”突然,人群中一個婆子驚訝地說道。
“這……會嗎?”有人問道。
“不清楚,不過,三姨娘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不像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這誰知道啊?”二姨娘秦氏一見有人說三姨娘是非,連忙就說道,“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小姐還是好好地查一查三姨娘,看看她有沒有問題吧?”
商夏:……
果然有人借機生事。
三姨娘才剛剛得了父親寵愛,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商夏抬眸看向秦氏,開口說道:“小月並不一定隻去過三姨娘的院子,這事兒還得繼續審,若是沒有更多的證據,並不能證明就是三姨娘毀了小月的容。”
秦氏扯開唇角冷笑一聲,商夏又包庇三姨娘,真不知道三姨娘給了商夏什麽好處。
就在這時,一個大丫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商夏面前:“大小姐,我親眼看到三姨娘毀了小月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