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商圓圓身上。

  商圓圓渾身一顫，臉色都變了變，但很快，她就鎮定下來。

  商圓圓用力吸了兩下鼻子，手往眼睛上一揉，一雙眼睛就紅了。

  她蹲下身子來，委屈萬分地看著商老夫人：“祖母，孫女兒平日裡連隻螞蟻都不敢踩，又怎麽可能會做這種毀人容貌的事兒呢？”

  商圓圓觀察著商老夫人的臉色，用手指著吳婆子，“這吃裡扒外的狗奴才也不知道是受了誰指使，竟然為了五千兩銀子，出言汙蔑我。”

  商圓圓哭得梨花帶雨，看起來著實傷心，想到她才被晉王退了婚，商老夫人不禁有些心疼。

  “真不是你做的？”商老夫人問道。

  “真不是孫女兒做的，孫女兒可以對天發誓。”商圓圓說著，就要豎起手指對天起誓。

  商老夫人連忙抓住商圓圓的手，面容慈祥地說道：“祖母相信你。”

  “謝謝祖母。”

  商圓圓感動得連連點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恍惚間抬眸看向商夏，卻被商夏的眼神驚了一跳。

  商圓圓定了定神，這才開口說道：“就怕是姐姐不相信我……”

  商夏當然不信，她見過太多演戲的人，而商圓圓的演技，只能說是低劣。

  商夏輕輕抬起眸光，卻是注視著手中的匕首。

  她將手中匕首尖端朝下，就那麽往桌子上一甩，匕首尖鋒就插入了桌面，直直地立在那兒。

  匕首刀刃上寒光搖曳，讓整個院子裡的氣壓都跟著變低了許多。

  商圓圓被商夏漠視，不由咬緊了嘴唇，皮都差點咬破。

  商夏看向地上的吳婆子，語氣冷淡地問道：“你們二小姐在毀小月容時，我繼母在做什麽？”

  “夫人那時正在休息，事先並不知道，等夫人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時，小月已經被二小姐毀了容貌，夫人見事情無可挽回，就隻好威脅小月，說是小月如果膽敢對大小姐您說出事情真相，就要去已故的大夫人娘家那邊找小月的老父老母，讓老兩口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小月害怕父母遭難，就答應了。”

  吳婆子說得足夠詳細，四周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編！真會編！”亓鳳美冷冷笑道，“沒想到你這個老東西為了錢，竟然什麽都說得出來，我們母女倆究竟是造了什麽孽啊，竟然遇到你這麽個喪良心的狗奴才。”

  亓鳳美笑著笑著，就抹起了眼淚。

  她的演技要比商圓圓好多了，有些人一聽這哭得差點背過氣去的抽噎聲，就開始同情她。

  “夫人。”吳婆子拿出氣勢喊了一聲，回敬道，“老婆子我編了一輩子，唯有這次是千真萬確。”

  吳婆子冷眼看著亓鳳美，已是存了和亓鳳美決裂的心思。

  反正她拿了錢以後就離開相府，找個清淨的地方養老，以後再也不用看亓鳳美的臉色。

  亓鳳美氣得面目都猙獰了。

  “大小姐，這一切都是老婆子我親眼所見，當時還有兩個家仆在旁，一個是劉旺，一個是李福，小月就是被他們倆按在椅子上，由二小姐毀了容，大小姐可以找他們來問。”

  不等商夏開口，徽美苑的兩個男仆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住地往地上磕頭。

  “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

  大小姐的手腕他們是見過的，與其等大小姐把他們揪出來，不如早早地坦白。

  商夏目光淡淡掃過二人，問道：“吳婆子說的可是真話？”

  “是……是真的。”兩人搗蒜似的點頭，劉旺開了口，“當時我們也不知道二小姐要做什麽，實在是不敢違背二小姐命令，就抓著小月，二小姐卻拿起匕首就毀了小月的容，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二小姐滿手是血，而小月則滿臉是血地慘叫起來，我們都嚇傻了。”

  眾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真沒想到二小姐竟然這麽惡毒。

  眾人以為有了人證，大小姐便可以定罪了，卻聽商夏不急不慢地問道：“你們可有什麽證據？”

  “有……有證據。”劉旺低垂著眉眼，繼續說道，“二小姐當時衣服上沾了血，夫人覺得晦氣，就讓二小姐把衣服換下來，讓我們拿去燒了，但……但是我們見那衣服是上好的天蠶絲布料，又是新的，就洗了乾淨，準……準備拿去當鋪換兩個小錢……”

  “衣服呢？”商夏問道。

  “還……還在我們屋裡晾著。”李福接過話，聲音都在顫抖。

  “小洲，讓人和他們一起去，看是否能從他們屋裡找出衣服來。”

  商洲立馬派了幾個護衛，跟著腿腳較快的劉旺一起去找衣服。

  沒過一會兒，幾人就把衣服從劉旺和李福的房裡拿了過來。

  如他們所說，衣服已經洗過了，但商夏依然發現袖口隱蔽之處有血跡。

  “祖母，這兩人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商圓圓暴跳如雷，尖聲反駁，“我看他們分明是偷拿了我的衣服，想以此汙蔑我，就憑著這麽一件破衣服，就想冤枉我堂堂相府二小姐，真是荒唐。”

  “不止衣服。”吳婆子在旁說道，“二小姐毀了小月的容後，鞋子上也沾染了血跡，只是當時夫人和二小姐都沒看到，你們仔細看，二小姐的鞋子上是不是有幾滴血跡？”

  吳婆子話落，所有人目光都不由得朝商圓圓繡鞋上看去。

  商圓圓的繡鞋是粉色的，紅色的血滴在粉色鞋面上，不容易看清楚。

  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兩隻鞋子的側面都有幾滴細小的血跡。

  眾人頓時議論四起，對著商圓圓的鞋一陣指指點點。

  亓鳳美臉上已經裂開了。

  商圓圓大叫：“你們冤枉我！你們竟然合起夥來冤枉我，是不是商夏指使的你們？是不是？”

  眾人都覺得商圓圓很可笑。

  商老夫人眼裡說不出的失望，枉她那麽相信商圓圓，可證據已經擺在面前，事實就是這個孫女兒欺騙了她。

  “祖母以為如何？”商夏看著整個北院輩分最高的老人，開口問道。

  商老夫人閉了閉眼，微喘著氣說道：“大丫頭，二丫頭也是因為被晉王退了婚，心情不好，所以才會做出糊塗事，看在祖母的面兒上，你就原諒她這一次，行不？”

  雖然已經知道是商圓圓的錯，商老夫人還是忍不住為商圓圓求情。

  商夏沒開口，心情不好就能去毀人容？

  “不是我！祖母，不是我！”商圓圓還在大吼，“一定是大姐利用手中的掌家權，買通了徽美苑的下人陷害我。”

  商圓圓撲過去抱住商老夫人的大腿，一陣哭天搶地，險些把自己哭暈過去。

  但商夏的一句話，立馬就把她嚇清醒了。

  “你們兩個。”商夏美眸輕抬，看向跪在地上的劉旺和李福，“之前是怎麽按住小月的，現在就過去怎麽按住二小姐。”

  商夏從桌子上拔出鋒利白亮的匕首，從座位上走了出來，森冷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商圓圓臉上。

  眾人皆是一驚，大小姐難道真的要毀了二小姐的容？
  “祖母，她要殺我，祖母救命！祖母救命！”

  商圓圓嚇得直往商老夫人懷裡鑽，用力之大，差點把老夫人從椅子上撞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