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早已走不動路了,嘴裡也不再喊商夏的名字,他猛然間記起,那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只是不會要他的命,卻不會讓他痛快。
她說不定很享受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對,她心裡一定很高興。
“走!快走!去菜市口!”
晉王身後,有人使勁推了他一把,他已沒有反抗的力氣,任由身體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著。
他一定要活下去!
既然商夏沒有殺他,便是拿他做籌碼,就說明他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他在朝中也還有人,這種時候,他們一定會去求太后,讓太后拿他去換整個望京城的安危。
想到這裡,晉王咧開嘴笑了。
“快走!”
晉王又被人推了一把。
他一路都是這樣被人推搡著,甚至鞭打著往前走。
晉王冷笑,很快,這些人就會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等到終於沒有人推他了,他才看到面前站著一位身材壯碩的劊子手。
劊子手站在台上,居高臨下看著他。
晉王擦了擦沾滿了蛋液的臉,卻把臉擦得更髒了。
他睜大眼睛,目光四處掃視,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站在人群之中的商夏。
她一色白衣,身材高挑,氣質出塵,一眼就能認出。
“呵!戲演得真足。”晉王朝著商夏冷笑一聲,“我就不信這劊子手敢砍了我的腦袋。”
商夏就跟沒看到他一般,和戰九州侃侃談笑,而戰九州的神情,從未有過的不自然。
“聖旨到!”
就在這時,一道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馬背上的人高聲宣布。
緊接著,後面是兩隊排列整齊的儀仗隊,儀仗隊後面,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從上面走下來一位衣著華貴的公公。
岑非今日穿著太監總管的正式宮裝,自先皇去世後,他已經很少穿了,但今日陛下交代過,一定要隆重。
“陛下聖旨到,請商夏姑娘接旨。”
百姓們齊齊原地下跪,低垂著頭準備聆聽聖意。
商夏正要下跪行大禮,卻在這時,另一道馬蹄聲響起,一道急急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岑非宣讀聖旨。
“太后懿旨到!請商夏姑娘接太后懿旨!”
百姓們一陣面面相覷,怎麽這陛下聖旨和太后懿旨同時到了?
晉王卻不管皇帝聖旨,小皇帝沒有實權,做不了主。
他只聽到太后懿旨到,便眼神都亮了。
他就知道,他在朝中的人始終還是可靠的,雖然韓嵩那狗東西不讓他們見他,但是關鍵時刻,他們可以直接進宮見太后。
這不,太后的懿旨說來就來了。
來宣太后懿旨的人是余公公,余公公還在馬車上,就眼尖地見到了手拿聖旨的岑非。
他後來一步,生怕耽擱了,急忙就從馬車上跳下來。
余公公由隨行禁軍護衛著,匆匆經過人群,到了商夏面前,和岑非面對面站著。
他抬眸瞥了眼半眯著眼睛的岑非,高昂起頭顱:“岑公公,太后著老奴見了商夏姑娘即刻宣讀懿旨,先你一步,你不會介意吧?”
岑非輕笑一聲,手中拂塵一甩,冷著臉說道:“余公公都是宮裡的老人了,莫非還跟進宮的小太監一樣,這麽不懂規矩?”
余興不由一愣,皺著眉頭問道:“什麽規矩?”
“咱家身為太監總管,哪怕是身為一等太監的余公公,見了咱家也該叫一聲總管大人才是。”
余興被人拿了短處,心中不爽,可也無法反駁,隻得忍著氣說一聲:“見過總管大人”。
岑非立刻就接過話:“既然知道咱家是總管大人,就該先咱家的事,後你的事,咱家有陛下的聖旨要宣讀,還請爾等稍等一會兒。”
岑非話落,就要打開聖旨宣讀。
“慢著!”余公公也顧不得規矩了,當場高聲厲喝,“總管大人,這可不是老奴自個兒的事,這是太后娘娘的事,太后娘娘怪罪下來,你可擔待得起?”
余公公本以為搬出太后能嚇住岑非,卻沒想到這岑非也不是個吃素的。
“余公公真也好笑,莫非誤了陛下的事兒,你就擔待得起?”
余興自然擔待不起,可他身後是太后,一切有太后擔著,他便也不害怕。
余興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總管大人應該知曉,朝中一直是由太后娘娘代理朝政,素來都是太后懿旨為大,陛下年幼,還未親政,宮裡有什麽事情,不都還是由太后娘娘說了算。”
“放肆!”岑非拿出太監總管的氣勢,厲聲斥道,“會見南黎國戰神,勸退宣州暴民,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兒,哪一件不是陛下處理的?你敢質疑陛下,非議陛下?來人,把余興給我拿下!”
岑非身後,儀仗隊的人立時圍了上來,拔劍而出。
余公公臉色微變,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平日裡不聲不響忍了五年氣的過氣兒太監總管,竟然一下子這麽硬氣起來。
余興也是帶了禁軍的人,這會兒便冷笑一聲,語氣滿含警告:“岑非,我可是太后的人,你想動我也得問問禁軍們是否同意?”
“拿下!”岑非厲聲命令,儀仗隊氣勢洶洶一擁而上。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余公公退後幾步,隨行的禁軍們立即衝上前來將他護住。
眾人已經傻眼了,這是什麽情況,這宮裡的兩邊要打起來了?
余興隻想辦事,卻不想和岑非起衝突,他目光四處一掃,看到站在一旁的商夏,急中生智道:“商夏姑娘,咱家和總管大人都有要旨要宣,你說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