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甸公主急忙跑到商夏面前,有些猶豫地看了宗雲蒙一眼,沒開口。
宗雲蒙站起身來:“我還有點事兒,出去一趟,你們聊。”
宗雲蒙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口,離開院子,往外走去。
迂回一圈,他跳上房頂,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書房,尋了個隱蔽舒適的位置,安安靜靜地躺在房頂上聽牆角。
商夏聽到頭上幾不可聞的動靜忍不住一笑,這男人……
“出什麽事兒了?”
商夏對秋甸公主的態度,說不上熱情,也說不上冷淡,就只是談正事一般。
畢竟,她們之間維系關系的,只是一場商夏護著秋甸公主的交易。
只要秋甸公主按照商夏所說的,不做有損於天幽國利益的事情,商夏便會一直護著她。
秋甸公主臉上的神色不太好,目光無神,神色焦慮。
自從秋甸公主嫁給賀鐵星之後,商夏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著急忙慌,失魂落魄的樣。
秋甸公主左右看了一眼,見丫環都屏退到了一邊,這才開口:“商夏姑娘,太后抓了我姐姐,威脅我,讓我……讓我偷賀將軍的兵符。”
商夏不由一怔,偷賀鐵星的兵符?
她輕輕抬眸,看向對面淋了雨顯得有些狼狽的秋甸公主。
“你姐姐還活著?”
“嗯。”秋甸公主對商夏點點頭,輕歎口氣,“我姐姐這些年來一直流浪在外,不久前聽說我在天幽國太后身邊,便來尋我,誰知道被太后抓了起來,太后拿我姐姐性命威脅我。”
商夏聽完她的話,默了一下,開口問道:“你知道賀鐵星兵符放在哪兒?”
“知道。”秋甸公主咬了咬嘴唇,低著頭說,“他沒瞞著我。”
三王聯軍叛亂之後,陛下打造了三對兵符,神威大將軍、英威大將軍和虎威大將軍各持一對兵符的一半,三對兵符的另一半則握在陛下手中。
正常情況下,持一對兵符才可調動兵馬,拿一半兵符,是沒有用的。
商夏不禁在想,太后拿到了這一半兵符,如果還要拿另一半,她會怎麽做?
她會找她的侄女傅晨薇。
商夏沒提這些,隻說道:“知道他為什麽沒瞞著你嗎?”
“他信任我。”秋甸公主眼眶都紅了。
商夏糾正她:“他愛你。”
秋甸公主:……
是這樣嗎?
賀鐵星是對她很好,與她相敬如賓,又很體貼,他雖是鐵血將軍,可也有自己的柔情。
如果不是她流浪在外的姐姐被太后抓了,該有多好!
商夏當然不會說,由於秋甸公主的特殊身份,賀鐵星對她的這份愛裡,也有著該有的警惕。
當然,這種警惕與愛不愛沒有關系,也不是說擁有這種警惕,就不愛了。
這是身在賀鐵星那個位置的人,都該有的。
家國天下和兒女私情,他們都知道該怎麽抉擇。
商夏這麽說,只是希望秋甸公主做任何決定之前,都想想如今來之不易的平穩生活。
秋甸公主看著商夏,抹著眼淚:“商夏姑娘,你說我該怎麽辦?我姐姐在太后手上,你……你能幫我把她救出來嗎?”
商夏神情冷漠,面無表情地開口:“我答應護著的是你,而不是你姐姐。”
秋甸公主似乎沒想到商夏會回絕得這麽乾脆,一時間有些茫然,眼淚控制不住地簌簌往下掉落。
忽然,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抽噎著說:“上丘國滅亡之後,我姐姐流浪在外,吃了很多苦,商夏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我不求別的,只求她能從太后手上活命就好,商夏姑娘,求你了……”
商夏輕輕端起宗雲蒙喝過的一杯茶,將杯子裡面剩下的半杯喝下。
這男人自從跟著她訓練之後,也有樣學樣地定製了個大瓷杯,每次喝水都是一大口。
商夏抿了抿嘴唇上的水漬,紅唇輕啟:“也不是不行,如果你非要我救你姐姐,那麽……我們之間的交易,就到此為止了,救了你姐姐,我從此以後,便對你沒有責任了,也不會再護著你。”
秋甸公主咬咬牙,點頭道:“好,只要你肯救我姐姐,我什麽都答應。”
話落,她又朝著商夏鄭重一禮,“謝謝你,商夏。”
“何必言謝?”商夏雲淡風輕,神情冷漠,“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秋甸公主微微一怔。
這一刻,她突然就有些後悔。
也許,她這步棋走錯了。
秋甸公主從地上站起身來,抹了抹眼淚:“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也不會有今天的我。”
“來人,送客。”
商夏不再看秋甸公主,百無聊賴地翻起宗雲蒙書桌上的宣紙。
聽風應聲而落,戴著個奇奇怪怪的熊面具,懶洋洋地倚在門口:“請吧,秋甸公主。”
秋甸公主嚇了一跳,抬眸看了商夏一眼,匆匆走了出去。
宗雲蒙從房頂上跳下來,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塵土,走進屋裡:“夏夏,有陷阱。”
商夏一邊看著宣紙最下面一張自己的畫像,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可不是嘛,光天化日地坐著馬車來求我,也不怕宮裡的那位知道……不對,是生怕宮裡的那位不知道。”
“你是說,秋甸公主已經投向太后了?”宗雲蒙問道。
“我猜是。”商夏眸色微沉,“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
宗雲蒙一把抓住商夏的手,緊張地問道:“夏夏,你真要去救她姐姐?”
“那當然。”商夏回答得乾脆。
已經答應了別人的事情,斷沒有反悔的道理。
況且,她以後和秋甸公主之間就兩清了,再也沒有什麽交易,樂得一身輕松。
“這是陷阱。”宗雲蒙強調。
“不是陷阱我還不去呢。”商夏輕輕瞅了男人一眼,輕飄飄地扔出一句話。
宗雲蒙:……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將商夏從椅子上抱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把她腦袋摁入自己懷裡。
商夏忍了十秒鍾,將宗雲蒙摁住自己腦袋的手扒拉開:“熱!悶熱!”
宗雲蒙一陣好笑,命令門外聽風:“把窗戶都打開,透透氣兒。”
今天這雨下得真憋悶,一絲風也無。
聽風連忙照做,然後,他關窗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家王爺和商夏姑娘世風日下地抱坐在一起,連忙別過頭去。
“夏夏,你什麽時候能不冒險?”宗雲蒙輕歎口氣,語氣裡滿滿都是心疼。
“我什麽時候冒險了?”商夏反問一句。
宗雲蒙簡直被這句話給打敗了!
狂,她就狂吧!
宗雲蒙正想耳提面命地給她講點什麽大道理,就見商夏抱著他脖子,傾身,在他耳邊說道:“我本人還不如畫像好看?”
“沒,都好看。”宗雲蒙耳朵被咬,渾身頓時就僵硬起來,呼吸也跟著變重,喉結一上一下地滾動起來。
商夏看他被撩撥得一片火熱,不禁一陣好笑:“看把你饞的,昨晚沒把你喂飽啊!”
“要日日吃,才喂得飽。”宗雲蒙義正言辭道。
誰知,商夏嘴唇下移,吻在了宗雲蒙脖子上,聲音含糊不清:“那就日日吃。”
聽風:這踏馬的都是些什麽虎狼之詞啊!
溜了!溜了!
是夜,把宗雲蒙喂飽之後,商夏就換了身夜行衣,往棲凰宮而去。
路過皇后宮的時候,商夏見到皇后宮裡的燈還亮著,不由頓了一下,停下腳步。
屋子裡傳來一道悲涼的聲音:“皇后娘娘,您多少吃點兒吧。”
“嬤嬤,我吃不下。”傅晨薇聲音微弱地回了一句。
“您剛剛小產,身子弱,又沒休息好,不吃東西怎麽行?”
徐嬤嬤的聲音帶著顫聲兒,還有哭腔,終於,她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嗚咽著哭道:“要我老婆子說啊,娘娘您這肚子裡的孩子就不該偷偷打掉,您這……這都是偷偷打掉第二個孩子了,以後要是再想要,怕也不一定有這個緣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