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漆黑的夜色中,商夏冷冰冰地回了三個字。
傅晨薇扶著門框,聲音微弱地說:“你自己都做不到不愛,為什麽讓我去做?”
“真是愚不可及!”商夏猛然回過頭來,冷冷盯著傅晨薇,“我愛宗雲蒙,是因為他也愛我,我做不到不愛他,也是因為他愛我,陛下愛你嗎?”
商夏扔下一句殘忍卻現實的話,一個縱躍跳入夜色中,離開了皇后宮。
傅晨薇跌坐在地上,原來如此嗎?
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她想再說點什麽,卻見那唯一能明白她心中所想的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不見了身影。
商夏氣得不輕,都是些什麽戀愛腦啊!
連最基本的,愛是兩個人的事都不明白!
如果你愛的人真心愛你,哪怕付出一切都沒問題。
可如果你愛的人根本就不愛你,那還不如自己愛惜自己。
商夏一腳踢了出去,踢得空氣也不禁一陣震顫,身後卻被一個寬大結實的懷抱環住。
商夏條件反射性就要出手,聞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頓時安靜下來。
“夏夏,以後不許再多管閑事了。”宗雲蒙輕輕將頭擱在商夏肩頭,回想著她剛才說的做不到不愛他,心裡美滋滋的,神色也愈發柔和,“免得把自己給氣著。”
“是的,再也不管了。”
商夏深呼吸一口氣,神色冷了下來。
今天也是湊巧了,路過皇后宮中看到燈還亮著,又聽到了裡面人的對話,就去看了看。
沒想到會說得那麽多……
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不願醒的人。
宗雲蒙蹭著商夏肩頭絲滑的肌膚,喃喃道:“那我們回家,別去什麽棲凰宮救人了。”
“不行!”商夏輕輕推開宗雲蒙,轉過身來看著他,“太后不是一直不發作嗎?那是因為我和你都相安無事,只要我們出事了,太后就會蠢蠢欲動了。”
“夏夏……”
宗雲蒙有些不讚同,夏夏這是把自己當作誘餌,送入陷阱之中去。
夏夏的決定太冒險了,宗雲蒙擔心會出事。
“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
商夏決心已定,不可更改。
宗雲蒙怎麽可能放心?
他神色擔憂地看著商夏:“你有沒有想過?太后手段陰毒,有可能會對你下毒,有些毒會讓你渾身無力,你就是武功再高強,也使不出來……”
商夏神情嚴肅,顯然是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的。
她從懷裡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在宗雲蒙面前打開瓶塞,給他看了看裡面的東西。
“這兩粒藥丸是你師父給我的,我之前讓你師弟看了看,說是可解百毒,亦可起死回生。”
不過,商夏也沒忘記遊林子當時看她的那個眼神,似乎極不明白他師父為什麽會給商夏這兩粒藥丸。
宗雲蒙卻是能猜到。
定是師父看出夏夏喜歡冒險,給夏夏救急用的。
這藥是很厲害,但往往厲害的藥物副作用也大。
“夏夏,這藥不可輕易用,會傷身體。”宗雲蒙皺起了眉頭,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這藥收走,就被商夏搶了回去。
商夏鄭重地朝面前男人點了點頭:“不到關鍵時候我不會用的,你也別太擔心我,我讓雷煜跟著呢,也還有其他的特種兵在棲凰宮潛伏著,我要是想出陷阱,隨時都可以。”
宗雲蒙簡直無話可說。
夏夏準備的可說是很充分了。
他若是再囉嗦,就顯得有些婆婆媽媽,扭扭捏捏的了。
宗雲蒙微微歎了口氣,不發一言,緊緊抱住商夏,這丫頭骨子裡的冒險意識太重了。
“宗雲蒙,我出事之後,你也得找機會出事。”商夏抬眸看向面前男人,神情嚴肅地說,“只有我們兩人雙雙出事,太后才會放心的有大動作,這一次,我們既然要打蛇,就把這蛇給徹底打死了,不然毒蛇反撲起來,很麻煩。”
“我明白。”宗雲蒙貪婪地嗅著商夏身上氣息,嘟囔著嘴說道,“夏夏,一定答應我,無論什麽時候都要記得,我宗雲蒙離不開你,你若是不在了,我也會死的……到時候,就沒人管天幽國了。”
“烏鴉嘴。”商夏輕笑一聲,踮起腳給了宗雲蒙一個大大的吻,義無反顧地往棲凰宮而去。
商夏在一處僻靜的牆角下站了站,將被傅晨薇擾亂的心緒拋在腦後,整理了一下心情。
“雷煜。”
商夏用暗號喚出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征狼部隊隊長。
“屬下在。”
雷煜應聲出現,行動十分迅捷,讓商夏滿意地點了點頭。
商夏看著自己手底下第一支特種兵部隊的隊長,微微一笑:“沒有我的命令,任何時候不可現身,哪怕我有性命危險。”
雷煜的第一反應不是回答商夏,而是陡然想起了商洲和他說過的,商洲曾經執行過的最艱難的一道任務。
這道任務就是在主子身旁跟著,只要主子不召喚,哪怕是主子有性命危險,也不能出手。
雷煜如今還不能體會到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是他有種預感,如果如此強大的主子都遇到了性命危險,那就是很艱難的一種境地了。
“是。”雷煜鄭重地應了一聲。
商夏看著面前的精神小夥,眯起眼睛笑道:“對了,之前讓你多陪陪青瀾解悶兒,你辦得怎麽樣了?”
雷煜:??
這事兒也值得主子親自過問?
雷煜有些尷尬地說:“還……還好……”他臉都紅到耳根子了。
商夏輕笑一聲:“下去吧。”
她雖然看不到雷煜臉紅,但聽聲音也聽得出來,這是不好意思了。
雷煜隱身入夜色中,商夏又看了看矮牆另一邊,輕喚一聲:“出來吧。”
沒人應聲。
耳邊除了夏夜的啾啾蟲鳴,就是刷刷吹過樹木間的風聲。
“小陽。”商夏直接叫出了來人名字。
“姐。”一個臉上帶疤的青年男子從夜色中走了出來,聲音嘶啞地回了商夏一聲,正是重傷剛愈的商陽。
商陽徹夜難眠,實在是坐不住,就出來轉轉。
他在寒月樓待了兩年,也早已習慣了晚上出來收集信息。
不曾想,今晚轉著轉著,就轉到了姐身後。
商夏的目光輕輕落在商陽身上,淡淡開口:“不是讓你在別院好好養傷?”
“我傷好了。”商陽笑道。
男子的笑容裡夾雜著一抹難言的苦澀。
商夏抬手往他胸膛上最重的一道傷口戳了戳,商陽硬撐著,挺著沒吭聲。
“你已經不是寒月樓樓主了。”商夏語氣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事實。
“我知道,可我還是姐的弟弟,不是嗎?姐,讓我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吧。”
“有雷煜在。”
“姐,我這條命是你給的,我可以不要一切,但不能失去姐。”
商陽像是在表決心一般,緊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看著商夏。
商夏輕歎口氣:“你沒有失去我,只是,我目前的確沒想好怎麽安排你。”
“姐,我……”
商陽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說話。
這樣的話現在說出來,未免太晚,也太過矯情了。
他的確不該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他當時真的,沒有徹底領悟到姐告訴他的秘密。
姐說,用真誠俘獲人心,但不要付出你的真心。
這是情報人員應該謹記的。
他不應該把自己的逢場作戲,當成了真的,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如今,月華公主跟著他來到了天幽國,一切更是難以改變。
日複一日,他漸漸發現一個殘酷的真相,他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月華公主,而是失去姐的重用,這種感覺,折磨得他幾乎發瘋。
“想說什麽?”商夏給予了商陽最大的耐性,耐心地等著他開口。
商陽咬了咬牙,開口說道:“我已經跟月華公主說了,我生是天幽國人,死是天幽國的鬼,我還是會做自己以前做的事,哪怕我不是寒月樓樓主,我也會收集南黎國的情報,會對付南黎國……”
“月華公主怎麽說?”商夏問道。
商陽搖搖頭:“她什麽也沒說……看得出來,她跟我來天幽國後也很矛盾……”
“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情我們回頭再說,好好養傷。”商夏扔下一句話,就潛入了棲凰宮。
棲凰宮商夏早已經來過很多次了,裡面的每一處地方,她都已經摸透了,包括太后寢宮裡的地下密室。
商夏也沒去別的地方,直接打開了地下密室的機關,沿著階梯走了進去。
如果秋甸公主的姐姐被太后抓了,最有可能關在這裡。
然而,商夏在地下密室卻沒看到秋甸公主的姐姐,而是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太后。
“你來了。”太后笑意盈盈看著商夏,語氣平靜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