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聽了這話，唇邊露出一抹冷笑。

  她抬起腳，朝著曹立走了過去，用腳尖抬起曹立的整個下頜，輕蔑地看向他：“威脅我？”

  曹立渾身僵直，腦門兒不住地冒著冷汗，身體也止不住地發抖。

  如果早知道這相府是有進無出，他就是不要了商圓圓這個女兒，也不會來蹚這趟渾水。

  可想到自己手中的籌碼商夏一定會感興趣，曹立就鼓起勇氣，開口說道：“我把這當成是一種交易，我告訴大小姐想知道的秘密，大小姐放我一條生路，如果大小姐一定要認為這是一種威脅，那就姑且算是威脅吧。”

  商夏笑了，一腳將曹立踢翻在地上，以最輕最柔的語氣，殘忍說道：“我商夏從不受人威脅。”

  曹立顫抖著一張烏紫的嘴唇，朝商夏大吼：“難道大小姐不想知道望京城即將會發生什麽嗎？”

  “你所知道的事情，我未必不知。”商夏輕笑一聲，悠悠閑閑地背轉過身去，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喝下去，“處死。”

  “你殺了我會後悔的。”曹立猙獰著一張臉，急急吼道，“三王已經集結，正率兵日夜兼程地往望京城而來，並且，糧草已經秘密前行。”

  曹立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說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就死定了。

  商夏的殘忍冷酷真是超乎人的想象。

  他絲毫不懷疑她真的會殺了他。

  “哪三王？”商夏背靠著石桌，就那麽冷冷地看著曹立，“另外，秘密押送的糧草在哪兒？”

  商夏知道，這事兒不假，曹立的確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晉王被抓的事情已經傳開，晉王一夥蠢蠢欲動，再加上此時南黎國戰神戰九州在天幽國，對外界來說就是沒有音訊，南黎國那邊急著找戰王，安分了許多，晉王一夥便能騰出人手回師望京城搞事情。

  曹立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勾起了商夏的興趣，卻是不願意再多說：“大小姐如果答應放我一條生路，我就把一切和盤托出。”

  “又威脅我？”商夏冷笑一聲，吩咐管家，“尤孔，派個人去宗王府請林通過來。”

  尤孔應了聲“是”，就連忙叫了個手腳利落的夥計前去請人。

  商夏冷冷看了曹立一眼，開口說道：“把人帶下去，關好，等林通審完了再殺。”

  曹立：……

  他還以為自己有了希望，沒想到商夏還是要殺他。

  “大小姐，我們無冤無仇的，你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

  曹立實在想不明白，相爺都沒說什麽，商夏竟然一心要處死他。

  “因為你該死。”因為他不死，父親出不了這口氣。

  父親對亓鳳美的事情一直沒吭聲，哪怕氣惱不過，打了亓鳳美一頓，也是以賣首飾為借口。

  父親看似不在意，其實一直隱忍著。

  他暗暗對亓鳳美下毒，雖說手段不光彩，可已是最大限度地保住了相府的臉面。

  若是真讓人知道天幽國相爺的繼室與人私通，不但相府沒有臉面，天幽國也會跟著成為周邊各國的笑話。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太后的生辰了，這種事情萬不能發生。

  兩刻鍾不到，林通就來了，他背著一個木箱子，裡面裝的是審訊工具。

  這種事情，商夏也可以自己審，但她更想看看這位在晉王私獄裡潛伏了兩年時間的審訊高手能審出些什麽來。

  林通朝商夏見了禮，就領了曹立，帶到空房裡去審。

  商夏先是訓練了一個時辰，隨後洗了澡，朝父親的書房裡走去。

  書房在一片綠蔭下，夏季樹木的葉子肥大，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商夏沒讓人通報，直接翻牆，翻院子翻窗戶……

  商仁抬眸間，就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窗戶外面跳了進來。

  商仁驚了一跳，見是自己女兒，臉上才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我沒驚動外面的守衛。”商夏開口說道。

  商夏沒忽視自己剛剛進來的那一刻，父親臉上恍恍惚惚的神情。

  父親並不聾，也不啞，曹立進府的事情他知道，亓鳳美死的消息也有人過來通傳，只是，他什麽也不能做。

  被夫人背叛，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奸夫還堂而皇之地跑到相府裡來出頭，沒有誰能高興得起來，丞相亦是。

  “夏夏，父親要謝謝你，謝謝你幫我處理這些……這些破爛事兒。”

  髒話不曾出口的天幽國丞相，也不惜用了“破爛事兒”一次，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件羞恥的事情。

  “隨手的事兒。”

  商夏在父親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沒說什麽安慰的話，也沒提起其他事兒，就只是那麽靜靜地坐著，好像她就是為了來這兒坐一晌似的。

  商仁看著對面女兒，暗歎口氣，還是開口說道：“是我讓人對亓鳳美下的毒。”

  “嗯。”商夏點點頭，面上沒有絲毫驚訝。

  丞相一陣苦笑，原來他女兒早就知道了。

  是了！亓鳳美背著他在外面找人的事兒，也是因著夏夏才暴露出來，若是沒有這個女兒，他恐怕會被蒙在鼓裡一輩子。

  丞相頓了頓，開口說道：“相府容不得亓鳳美這種人，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理解。”商夏說。

  她語氣輕柔，不像是他的女兒，反倒像是一個傾聽的老朋友。

  對女兒說這種事情，原本該是很難堪，可在商夏神色認真的傾聽下，商仁竟沒有這種感覺。

  “商圓圓不是我的親身女兒，而是那個曹立的，就是亓鳳美的青梅竹馬……”丞相話匣子打開了，心中隱忍的那種情緒便爆發了出來。

  他臉通紅，神色也激動，把心中的苦惱向著自己女兒傾訴了一番。

  商夏就那麽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默默聽著，適時點點頭，說上一句話，一直從日頭曬人，到夕陽西下，紅霞漫天，最後到了天黑，到深夜……

  其間，尤孔來送晚飯。

  見相爺和大小姐父女二人聊得很投，暗自一笑，便退了出去。

  吃了飯，父女二人繼續聊，直到丞相商仁不再開口，心中鬱結也全部掃光。

  商夏這才開口：“父親，天幽國要亂上一陣子了。”

  商仁一陣失笑，他見過唯一一個比他更關心國事的人，竟是他的女兒。

  這丫頭不像是來聽他廢話的，反倒是想來跟他說國家大事。

  商仁笑，反問女兒：“丫頭，這天幽國什麽時候不亂？”

  話落，他又慈愛地看著女兒，微笑開口，“需要父親做什麽，你隻管說，只要是為了天幽國，搭上父親這條老命也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