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江序看了眼昏迷的葉雲初,一句話未說,直接從烏靈靈手中將人奪了過來,而後小心翼翼將人抱了起來。
一舉一動間,都帶著對烏靈靈的防備。
烏靈靈不傻,自是感覺到了,眼神黯了下去。
江序將人安置在懷中後,隱忍著滔天的怒意,開口:
“不要以為你大漠郡主的身份,便能讓你肆意妄為,如果你再動她一下,我定會讓整個大漠給你陪葬。”
他語調冰如雪山之上千年未化的霜雪,聽得烏靈靈莫名冷意叢生。
烏靈靈這時也是猜到了,江序定是將她當成了此事的幕後之人。
她正想著開口解釋,卻見江序一個轉身,似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飛身離去。
現在是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她了嗎?
夏季的夜,本是悶熱至極,可烏靈靈仍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自腳底而上,慢慢盈滿全身,凍得她整個人連淚都止不住。
江序飛身趕往江府,心下迫切的很。
他本不喜這種宴席,更是討厭席間的應酬。
可今日因著一個老臣子前來邀約,那老臣子是他昔日的老師,對他恩重如山,他自是要給上幾分面子的,便忍了忍前去喝了幾杯。
可一入這席間,再加上有老師的附和,他在席間硬是流連了許久,就無暇顧及葉雲初了。
他考慮到這種情況,在離去之時特意派個人前去葉雲初身邊守著,可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紕漏。
就在手下一個晃神的功夫,葉雲初人就不見了。
他得到消息時,命人在皇宮各處尋了一遍,終是沒發現葉雲初的身影,最後找到了那個宮女。
在下屬的逼問下,宮女將葉仙蕙收買她的事全盤托出,接著又找到了一個小太監,說是無意看見了有人將一女子從宮中抬了出來。
他心急如焚,便一路追了出來。
終是讓他找到了。
雖說懷中女子中的不過是迷藥,睡上一段時日便好,可他瞧著心底還是有細細密密的痛。
恨不得替她受了這苦去。
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到他將葉雲初送回房間。
將葉雲初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後,江序就順勢找了個凳子坐下,在一旁守著。
這藥效實在太強,葉雲初硬是睡到第二日晚上才轉醒。
她睜開眼,上方的環境令她有些迷茫。
她不是在歡送會上嗎?
怎麽又回到了江府的房間裡?
葉雲初轉了轉脖子,這一覺睡的實在太久,脖子都有些酸痛了。
這一轉頭,窗邊佇立著的瘦長的男子身影就映入了眼簾。
窗子打開,江序探著身子遠眺,似是在欣賞月景。
微風拂過,揚起他的發絲,側臉的輪廓完美的不可挑剔,皎潔的月光打在他的身邊,為他增添了幾分柔和的氣息。
冰冷與柔和,本為兩個極端的氣質,在他的身上卻是糅合的剛剛好。
皎如玉樹臨風前。
葉雲初一時看得入了迷。
江序早在葉雲初醒來的時候便已感知到,可見其望自己望的專注,也就沒動。
可她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停留的實在太久了,他的臉上都不自覺掛上兩抹紅了。
江序關上了窗,低笑一聲轉過身去:“我有那麽好看嗎?一醒來便這麽癡癡的望著我?”
被人當場揭穿的葉雲初慌不迭用被子將自己蒙住,臉開始發燙起來。
過了一會兒,聽著外頭沒了動靜,她躡手躡腳悄咪咪露出兩隻眼睛,卻一下子撞上了江序滿載笑意的眼。
啊啊啊啊啊啊。
葉雲初像隻受驚的兔,又躲回了她的被窩裡。
江序的笑容更大了。
他將被子微微扯下,防止堵住了葉雲初的呼吸。
葉雲初無法,隻好伸出頭來。
她微微怔住,盯著江序面上的笑容。
她與江序認識也快兩年了,可大多數見他都是冷著一張臉的模樣,像是別人欠了他錢一般,就算是笑也是一劃而過不留痕跡,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開懷。
這笑容,就像那春盡之時,河中的浮冰盡數化開,雖還泛著絲絲寒意,卻是被春暖花開的暖意包裹著。
江序被她這般看著,不自然的別過頭去,耳尖微微發紅。
半晌有余,葉雲初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忙不迭尋了個話題:
“我怎地回來了?我記得有宮女與我說二皇子在禦花園等我,走近之後不知怎麽就暈了過去……”她撓撓頭,回想起昏睡之前的情景,面色逐漸凝重起來:“可是有人在暗算我?”
江序笑意全無,將事情的經過與她說了一遍。
好一出狸貓換太子。
葉雲初可是沒想到,葉仙蕙還有這樣的聰慧,想到了如此高明的計謀。
還有那楚雲清,南朝公主的身份擺在那,卻竟乾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如果她未被及時救了下來,那和親之事豈不是成了定局?
屆時在皇帝這兒她落得個趨炎附勢,欺上瞞下的罪名,在鄰國那也討不得什麽好。
葉雲初氣得是咬牙切齒,掀了被子就想去找楚雲清算帳。
“和親的隊伍已於今早出發,楚雲清此刻想來已在去鄰國的半路上了,你去了也是無用。”江序將人按回被子裡,“不過楚雲清的日子應不好過。鄰國一直對我朝虎視眈眈,和親不過是權宜之計,終有一天還是會爆發戰爭,且和親的二皇子,風評甚是不佳,常流連於煙花之地,身邊妻妾成群,依著楚雲清眼裡揉不得半分沙子的性子,日子必定難捱。”
葉雲初若有所悟點了點頭。
她想起上一世的一些事。
上一世,楚雲清也曾作為和親的公主,被送去了鄰國,當時這段姻緣可是被皇帝及諸大臣十分看好,可沒想到,不過兩年時間,就傳來了楚雲清香消玉殞的消息。
緊接著兩國便開了戰。
當時她聽見此消息,倒是為楚雲清惋惜了一瞬,不過只是站在女子的角度,並未深思。
現在想想,楚雲清的死很大可能是兩國之間的政治鬥爭造成的。
雖說她受盡千嬌萬寵,享盡榮華富貴,到頭來不過是一個犧牲品罷了,倒也令人唏噓。
如此想著,葉雲初的氣消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