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本就有潔癖，不喜與人多接觸，更何況面前還是他厭惡之人。

  瞬時，他的眉緊緊皺起，冷聲開口：“放手。”

  語氣不溫不火，毫無情緒。

  若是屠蘇在場，定會告誡楚雲清。

  這是江序發怒時的征兆。

  他表現的越無波無瀾，怒氣越大，後果越是嚴重。

  奈何楚雲清並不了解，仍緊緊拉著江序的衣袖。

  江序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沒看見江首輔面上一臉的不情願嗎？你怎麽還強拉著不放？”

  烏靈靈清脆的嗓音，如清晨的黃鸝般，動聽不已。

  恰是解了這個困局。

  “雖說你貴為南朝的公主，可也不能如此強拉硬拽一個男子吧？若是百姓知道了，你讓這皇室的顏面往哪擱？”

  烏靈靈懟起人來可謂是毫不留情面，面上也是頗為嫌棄。

  她為大漠郡主，可以說與楚雲清平起平坐，並不需要多加顧忌。

  再說看著楚雲清纏著江序，她心裡也是不舒服。

  楚雲清一時愣了神，看著烏靈靈。

  江序拉出了衣袖，並未理會這兩個女子，往葉雲初院子的方向走去。

  “大漠郡主，雖說你為郡主身份，可以在京中肆意妄為，可你別忘了，這畢竟還是我南朝的地界，最好還是收斂著些好！”

  看著江序離去的身影，楚雲清恨恨不平，將視線轉到了烏靈靈身上，怨懟回應。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句話我想送給公主比較好。”

  江序走了，烏靈靈自沒有留在此處的必要，想著多日未見葉雲初，她留下一句話後，也朝著葉雲初院中去。

  徒留楚雲清一人，滿腔的怒火，卻念及在清遠伯府內無法發泄，隻好大步奔了回去。

  旁邊打掃的丫鬟搖了搖頭。

  今日公主宮中恐是又有下人要遭殃了。

  畢竟公主生氣起來的暴戾，整個京城中都是有名的。

  烏靈靈來到葉雲初處，打量了一圈，卻是未見到江序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葉雲初看出了她的心思，解答道：“江夫子剛剛行至半路，被下人叫走了，聽說是皇帝有要事召見他。”

  “哦——”烏靈靈有些許黯然。

  雖說她本來就打算前來看望葉雲初，可在路上聽了丫鬟聊天，以為江序也在此，情緒上漲了些，現在卻是撲了個空，難免會有些失落。

  瞧著她這副像是情根深種的樣子，葉雲初歎了口氣。

  這聲哀歎，將烏靈靈神智拉回，她收拾了下情緒，笑嘻嘻建議道：“我們好久未見了，聽說長安街上出了一些新鮮玩意兒，不妨我們今日一同去逛逛？剛好說些話。”

  葉雲初本來沒什麽興趣，可耐不住她在一旁各種勸說與邀約，最後便答應了。

  二人悠悠漫步，來到長安街。

  長安街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吸引住烏靈靈的是那胭脂鋪子，最近又出了些顏色好看且包裝無比精致的式樣。

  她拉著葉雲初駐足在鋪子前，挑選了許久。

  最後終於看上了一款，外包裝的小木盒上雕刻著的是大漠的風光，壯麗無比，而其內的色彩更是特別，張揚卻又低調，將大漠的風情與南朝的柔情雜糅得剛剛好。

  烏靈靈試了試，這顏色塗在她臉上襯得她實在是美極，嬌柔且充滿英氣。

  她決定就要這款了。

  正準備拿起了時，一隻纖細的手卻搶先了一步，將胭脂拿了去。

  同時開口：“夥計，我要這款，給我包起來。”

  烏靈靈被半路攔截，心情有些不佳，開口：“這位小姐，做事且有個先來後到，這是我先看上的。”

  “哦？”女子反問一聲，拖長了語調：“可是，這是我先拿到手的啊，若論先來後到，那也是我佔理的。”

  見說理不通，且女子態度絲毫沒有軟化，烏靈靈大了聲音：“你這人真是好笑！明明我看了這款許久且還上臉試了，怎地就是你先了？”

  這麽大的喧鬧聲，將店內的客人的注意力全引了過來。

  在另一處挑選別的款式的葉雲初聞聲趕了過來。

  看著與烏靈靈起了爭執的女子與其手中的胭脂，心下了然，而後沉下了臉。

  蕭靜真的是陰魂不散。

  葉雲初走到烏靈靈身邊，拉了鋪子的一個夥計問道：“這款胭脂可還有存貨？”

  “小姐，這是我們鋪子這個月推出的新品，數量有限，剛剛好只剩這一個了。”夥計有些為難，“看這二位小姐都是面善之人，不如誰先退一步，畢竟我們鋪子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精美的式樣推出，不必緊磕著這一款的。”

  “憑什麽？”

  兩位爭執的女子頭一回達成了共識，異口同聲道。

  葉雲初本想著若是還有存貨，那便拉著烏靈靈拿了走便是，她不想多與蕭靜這樣的人交涉。

  可現在倒好，只剩最後一款，且依著烏靈靈的性子，定不會做出讓步。

  而蕭靜，若是別時也許會退一步，但今日看了她也在這且與烏靈靈交好，定是不會輕易退步了。

  小夥計無法解決，隻好站到了一邊。

  葉雲初開口：“今日之事，在場之人都能看出，本就是烏靈靈先頓留在此，你不過剛剛才來，按理說這胭脂應屬烏靈靈。”

  “呵！那依著葉雲初你的意思，只要有人先至，那這店內的東西都是她的了？這可不成理吧，她喜歡但是並未拿去付錢，只要這東西還在店內一刻，我們大家自是可以挑選的。”蕭靜嘲諷輕笑。

  “我正準備去付錢！”烏靈靈有些激動。

  葉雲初穩住她，示意她莫再喊叫，以免丟了郡主的身份。

  瞧著蕭靜故意作對油鹽不進的樣子，葉雲初冷笑一聲，並未直接回應。

  她慢悠悠走至蕭靜身邊，伏在耳旁，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開口：
  “若是今日你繼續在此爭執，我保不準會做些什麽來，畢竟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語氣如鬼魅般空靈，聽得蕭靜頓時就起了雞皮疙瘩。

  葉雲初的不擇手段，她是領略過的。

  她出現在此，本就是想刁難與葉雲初交好的烏靈靈，並未真心想要那胭脂。

  若為一胭脂，又得了葉雲初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