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初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
  她居然在江序面前想他死的時候的事！
  這不是找死嗎?這一瞬間，她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江序倒是來了興趣：“什麽海棠的詩?”

  他喜歡海棠花，還有詩詞文章，這不是秘密。

  否則這裡，不會叫海棠殿。

  也有人尋得珍貴的海棠，送到他這裡，與之同來的，必然有詩詞歌賦，來投他所好。

  所以也想知道，葉家雲初是想到什麽好詩，才在他面前走神。

  葉雲初腦子裡一片空白，以前江序的詩她也忘了，可對上江序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給個答案，怕是要涼。

  頭腦慌亂之時，人也容易作死。

  江序還在等著她的回應，就聽到他可愛的弟子大聲把詩詞念了出來。

  “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江序：“……”

  整個海棠殿裡面也是一片安靜，屠蘇站在門口嘴角抽搐。

  葉雲初在說出這句話之後，整個人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模樣，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江序。

  畢竟她清楚，江序極愛海棠，之前有嚇人，不小心打碎了一盆海棠花，江序一向不處罰下人，然而那一次卻是把人發賣了。

  又曾經聽說過某一屆科舉考生，其中一個成績還算不錯，但在策論的時候提到了海棠花，把它比做佞臣，結果他就落榜了。

  因為，主考官是江序。

  由此可見，他對海棠這種花有多麽在意。

  片刻之後，面前之人緩緩勾起唇角。

  “你是怎麽想到這句詩的？”

  話語之中，隱隱帶了些許咬牙切齒。

  “弟子……”

  她能說她是緊急之下胡亂說的嘛?
  饒是江序一副好脾氣，平時不怎麽動怒，眼下也都快被葉雲初給氣笑了。

  “你知道這句詩的意思嗎？”

  他忽而抬眸，如此問道，葉雲初遲疑了一下：“知道?”

  葉雲初看他面露無語之色，立馬改口　：“我覺得我其實不知道。”

  “……”

  倘若有人大著膽子問起江序最為無力的時候是什麽？他大概會說是當前。

  面對葉家雲初的時候，他總是無力的。

  葉雲初看著江序，心裡為自己默哀。

  這句詩的意思，她其實知道。

  當年在沈家，有一戶人家娶親，洞房之夜的時候，她就聽了這句詩詞。

  當時隻覺得朗朗上口，所以就記住了。

  在南朝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很多女人是不能上學的。

  再加上葉雲初一開始也很厭煩上學，所以只是識字之後，就沒怎麽深入去研究過那些詩詞歌賦了。

  只是沒想到多年前記住的一句詩詞，現在居然用在了這裡。

  葉雲初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有些討好的開口了。

  “先生，其實我之所以會想到這句詩，是因為我小名叫梨花，所以我才會記住它。”

  真的不是有意要玷汙您的海棠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說出這般汙言穢語的。

  片刻之後，江序緩緩勾起唇角。

  “那你知不知道別人叫我什麽？”

  “什麽?”

  江序抬眸看向門口，站著的屠蘇把他叫了進來。

  “屠蘇，你來告訴葉小姐，外人叫我什麽。”

  他的語氣是那麽的平淡，安然，以至於葉雲初差點以為自己已經逃過一劫了。

  屠蘇清冷的聲音響起：“因為大人喜歡海棠，又性情高潔，所以朝中大臣背地裡都稱大人為海棠先生。”

  葉雲初：“……”

  屠蘇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葉雲初仿佛聽到了自己棺材板落下的聲音。

  江序，居然還被成為海棠先生?！怎麽現在的朝臣這麽喜歡給人起外號？

  等等，她剛才說了什麽虎狼之詞來著?
  哦，她的小名，叫梨花啊……

  一樹梨花，壓海棠。

  沉默，長久的沉默，殿中沒有人敢說話。

  葉雲初欲哭無淚：“夫子，弟子如果說剛才的話都是瞎說的，你能信嗎？”

  “你什麽話是瞎說的？梨花。”

  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葉雲初徹底死心了。

  看來她已經徹底得罪了江序了。

  而一切只是因為她長了一張破嘴。

  想到這裡，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葉雲初坐直了身體，對著江序道歉。

  “夫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然而，男人已經站起身來了。

  “中庸是一本好書，其中提到了許多做人的道理，你覺得呢？”

  葉雲初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背他的話。

  “是，弟子很讚同。”

  “既然如此，想必你來廣文堂也不會吝嗇於學會做人的道理，那就把它抄上十遍吧。”

  丟下這句話之後，江序徑直離開。

  “屠蘇，送葉小……梨花回去。”

  “是。”

  門口的清冷少年，瞬間就站在了葉雲初的面前。

  “葉小姐，請吧。”

  葉雲初咬碎一口銀牙，頭都大了。

  那麽厚一本書，她要抄到猴年馬月！
  可是想到自己剛才作死的場景，她只能怪自己。

  尤其是江序離開之前，最後留下的梨花兒子，更是打了她的臉。

  片刻之後，葉雲初認命的回到了課堂之上。

  下午的課換了夫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江序那樣肆無忌憚的批評這些貴女的，因此，葉雲初走神了一下午，都在想到底該怎麽解決中庸的抄寫問題。

  然而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辦法，最終只能認命自己拿筆了。

  黃昏時分，貴女們紛紛離去，回了自己家裡。

  葉雲初到家之後，葉夫人就等在門口看到她進門，立馬就迎了上去。

  “雲初，你今日聽學如何？累不累?”

  葉雲初剛想回答自己快累壞了，背後就一道聲音笑盈盈的響了起來。

  “妹妹勤於好學，怎麽可能會累呢？他可是得到了江夫子的讚賞，夫子要她明天早上寅時，就去廣文堂呢。”

  聽到江夫子三個字，又聽到寅時，葉夫人皺起眉頭。

  “雲初，你今日在學堂裡是不是惹禍了？”

  江序是什麽人，葉夫人一清二楚，他講究準時準點，絕對不會讓人提前入學，而且還提早了一個時辰。

  之前只聽說過慶陽公主犯錯，被江序半夜糾起來上課，這麽一想，也就能夠猜到事情的緣由了。

  在聽到葉仙蕙的話之後，葉雲初的臉色立馬冷了起來，回頭目光如炬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