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中,此時無人敢說話。
因為她們很清楚,葉雲初沒有開玩笑。
她剛才已經用實際行動說明了這一切。
看高琳不服,葉雲初嗤笑。
“剛才殿中夫子所問中庸之句,高小姐怕是也不懂吧?否則,怎麽沒看你謹小慎微,戒俱知禮呢?”
高琳臉都綠了。
葉雲初這一句話,把她二人放到一個位置上了。
她若嘲笑她,便是笑自己。
再者,葉雲初這是在嘲諷她,品德低下。
她瞪著葉雲初,對方卻不以為意。
“高小姐不服?不如我們去問問夫子,你是否學懂了此句吧?”
高琳怎麽敢去找江序!
但她此時跟葉雲初僵持,又不願意服軟。
片刻後,終於有人給她遞了台階下。
“葉小姐,高琳跟許如並非有意得罪,還請莫怪。大家都是廣文堂的弟子,還請葉小姐給我個面子,不要再計較了。”
蕭靜心中歎氣,最終還是站出來當這個和事佬。
以往她在行舟殿中,是翹首,高琳許如,乃至其他貴女,沒有不服她的,只因蕭靜確實是大家閨秀,一舉一動,皆是禮數。
更別提,她還有威遠侯府這般後台,本人更是蕙質蘭心,很少跟人置氣。
當然,這般妙人也有動怒時,便是那日宴會,葉雲初說的那些故事跟話。
打那之後,她並不想跟葉雲初對上,但今日實在是沒法。
畢竟這二人,同她交好。
看著蕭靜那張淡漠的臉,葉雲初就想到了蕭臨。
她輕嘲開口:“給你面子?你面子值幾個錢?今天她倆不道歉,這事沒完!”
蕭靜臉色驟變,沒想到葉雲初會這麽咄咄逼人。
葉仙蕙本來是想站出來,但對上葉雲初眼眸中的厲色,她終究是沒敢起身。
半晌後,蕭靜聲音平淡:“高琳,許如,道歉。”
聽到她的話,被點名的兩個人臉色格外難看。
可她們也明白,蕭靜是為了替她們說話,才會被葉雲初針對。
再加上得罪不起威遠侯府,二人只能不情願的道歉。
“對不起,葉小姐,是我們不對,不該私下議論你。”
看著兩人極不情願的樣子,葉雲初也懶得再計較了。
她冷哼一聲 :“還希望二位小姐以後謹言慎行,否則的話,豈不是對不起江夫子的一番教導?”
然而就在她剛說完這句話,背後就傳來了一道淡漠的聲音。
“哦?原來你竟是替為師教導他人?”
平地一聲驚雷,葉雲初瞪大眼睛,頭皮發麻。
她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來,果不其然,就看到江序還是那身月白色錦袍站在門口看著她們,雙眸中不帶一絲情緒。
那一瞬間,葉雲初的腦子裡只有兩個字。
完了。
以江序的尿性,課堂睡了個覺,就罰她站了一下午,如今她對高,許二人動手,更是違反規矩。
畢竟廣文堂的規矩就是不能對同窗起衝突。
所以這些年倒也算和平,只是葉雲初一來就打破了這份和平,是眾人沒想到的。
“見過夫子。”蕭靜率先反應過來,行禮拜見,其他人亦是跟上。
江序掃了一眼地上,滿目狼藉,一看便知發生了何事。
葉雲初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夫子,我是在教授高小姐她們,你所教的那句話。同時也是在鞏固知識,夫子莫怪。”
說這話的時候,葉雲初也在心裡深深唾棄自己。
葉雲初,瞧你這不值錢的樣子,江序有那麽可怕嗎?!
抬眸對上江序平淡的眼神,良久之後,她又在心裡默默點了頭。
嗯,可怕。
面對江序慫者為俊傑,她記住了。
就在葉雲初以為江序會責罰她的時候,那人卻只是轉過身去了。
“高琳,許如,葉家雲初把偏殿收拾好,其余人下午溫書。”
“是。”
眾人點頭稱是,葉雲初剛想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那奪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葉家雲初,收拾好偏殿後,來海棠殿尋我。”
海棠殿,便是江序的住處。
也只有他,有這般待遇,其他夫子都是下學回自己家。
葉雲初垂頭喪氣:“是。”
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呀。
等那人徹底走後,葉雲初一轉頭就對上了,其他人幸災樂禍的眼神。
她也不在意,直接來到了高琳跟許如面前。
“你們兩個把偏殿收拾乾淨!”
說著她還一腳踩在了許如坐的凳子上,一副街頭流氓的模樣,讓人看了就無語。
許如高琳倒是想反問她為什麽不自己打掃,最終還是沒敢把事情鬧大。
再者,蕭靜也一直在暗中拉扯她們衣袖,示意她們別再跟葉雲初對上。
說是讓她們三個人打掃,其實最終也是由自家婢女代勞,也沒什麽可計較的。
葉雲初再次回到原位,吃起飯菜隻覺得味同嚼蠟。
旁邊的人都在議論她,畢竟她是第一個被江序單獨叫到海棠殿去的人。
雖說江序也生的好看,且位高權重,但他向來淡漠冰冷,其他人都不敢招惹他。
畢竟前車之鑒慶陽公主多麽囂張跋扈的人,看到他都乖巧不已,可見其威力。
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葉雲初在去海棠殿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在走黃泉路。
就差那麽臨門一腳,她就躺進棺材裡了。
這一腳,就是江序。
午後的海棠殿空氣清新,景色宜人,讓人看了就舒適,然而殿門口站著的某個緊張的姑娘,顯示出了這裡有多可怕。
“弟子葉雲初,來見夫子。”
“進來吧。”
直到聽到裡面淡漠的聲音,屠蘇才放行。
葉雲初踏進殿門,就看到江序坐在蒲團上,面前的小幾上放了許多的書。
聽聞此人,酷愛讀書,尤其是古籍,也因此,他才名滿天下,才華橫溢。
只是他的結局,難免令人唏噓。
客死異鄉,未曾歸京。
這是上一世,她在街頭聽到的,江序的結局。
彼時,她還難過了一段時間,因為這人寫過一首關於海棠的詩,詩中的寬慰之意,讓她開懷許久。
就在她走神之際,那人輕輕開口。
“在想什麽?”
她幾乎脫口而出:“海棠的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