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長歎一口氣，隻覺任重而道遠。

  廣文堂。

  弟子們雖不知緣由，但都不約而同看出了江夫子今日心情不佳，他臉上未顯，但通身的每一個毛孔似是都在表達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弟子們一個個皆噤若寒蟬，就連課間休息時分也都沒像以前那般歡快，上課時間更是沉默連連。

  “剛剛我所說的，大家可有異議？”江序拋出了問題。

  他掃視一圈，只見弟子們紛紛搖頭以示讚同。

  此刻已近午間，結束完這個課題，便到吃飯時間了。

  江序正準備開口總結時，突然一道女聲插了進來。

  “江夫子，我不是很同意你的觀點。”循著聲音的源頭，只見葉雲初徑直站了起來。

  江序微微擰了眉，目光定在她的臉上，似是要看穿她的真實想法。

  葉雲初眼神有些閃躲。

  平心而論，她這次貿然上前完全是因著與江序慪氣，只是單純的想要與他不對付罷了。

  可經著江序久久的打量，她突然心底就起了一股氣。

  自己明明就沒錯，為何要偷偷摸摸的樣子？

  葉雲初如是想著，挺直了背脊，坦然地與江序對視著。

  時間像是被拉長了許久，終於江序首先收回了視線：“你有何不同的觀點，說來聽聽。”

  他們今天所學的不過是論語裡的一些詞句，說起來難倒也簡單，葉雲初平日裡對這方面也略有所習，倒是也能說上幾分。

  她侃侃而談，結合自己平日裡所學，說上了片刻。

  結束時，她還故意向江序的方向投去了挑釁的眼神。

  江序不知是沒看見還是裝作沒看見，並無多大反應，在認真思索著葉雲初的話。

  葉雲初：……

  她隻覺得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江序思索片刻後，便開口：“葉雲初你的觀點並不能說有錯，你是從另一個方向來思考這個問題，不過古書曾有雲……”

  接下來，他便引經據典，從各個方面給葉雲初闡述了不同的想法與觀點。

  明明是與他賭氣，怎地最後倒變成了這般說教的場景？
  葉雲初頗有些無奈，可還是硬著頭皮與他討論下去。

  二人這般，雖本人內心都是帶著氣，像是在針鋒相對，可在外人眼裡，倒有些惺惺相惜琴瑟和鳴的味道。

  烏靈靈便是這外人的其中一員。

  她來了京城後，便日日聽得人誇讚江序，而後她對江序又起了別的心思，便更是想方設法想多見些江序。

  因著大漠那邊催得緊，著實花上她好一段時間才將人安撫好，父汗才同意讓她在外多留一段時間再回去。

  而另一邊，聽說江序是廣文堂的夫子，她立馬以想要多學些南朝風俗知識為由，前去向南朝皇帝要了這前來廣文堂進學的機會。

  今日是她來廣文堂的第一日。

  她滿心滿眼全是江序，自是發現了江序與往日不同，像是有什麽心事。

  她膽子大且不受約束，別的弟子不敢多看江序而她敢，因此便發現了一些不尋常。

  江序冷著一張臉，可眼神卻時不時飄向葉雲初那處，可他似是怕被人發現一般，每次都做得不留痕跡。

  若不是她一直盯著且觀察仔細，許是她也要被蒙在鼓裡。

  而現在，這二人明裡像是在因學術上觀點不同互相討論，實則就是在借著此事互相賭氣。

  這陣仗，倒是像極了起了矛盾的小夫妻在互相拌嘴。

  烏靈靈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還是忍不住往這方面想。

  好在這二人並未持續太久的爭論，到了午飯時間，眾人紛紛離場，去了休息室。

  葉雲初早就發現了烏靈靈，她刻意收拾的慢些，趁著人走得差不多了，來到烏靈靈身邊。

  上次公主和親一事，她曾聽江序說過，是烏靈靈將她從公主的人手中救下來的。

  救命之恩，她必須得好好感謝一番才是。

  “烏靈靈，上次之事多虧你了，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下學後我們一同去挑首飾如何？”

  葉雲初的語氣十分的歡快自在。

  她們之前如朋友相處時便是這般。

  可現在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烏靈靈有些掙扎。

  見她久久未言，葉雲初以為她是不感興趣，繼續開開：“和我一起去吧，這首飾可是新出來的樣式，我敢保證肯定會讓你眼前一亮！”

  葉雲初像個要糖的孩子，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滿是期待。

  烏靈靈心中一動，終是點了點頭。

  葉雲初是她來南朝的第一個好朋友。

  她不想丟了這個朋友……

  所以，雖然她心底一直有著一個聲音在叫囂，讓她一口回絕，不要前去赴約，可她還是

  答應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受不了這個誘惑！走，我們一起去吃飯吧！”葉雲初親密地攬住烏靈靈，朝著休息室走去。

  烏靈靈面上閃過掙扎，僵硬著身子，最後還是任由她拉過了自己。

  時間一晃，到了下學後。

  葉雲初帶著烏靈靈，一路來到珠寶店。

  小可被她安置在了這裡，聽著她要來的消息，早就在店裡等著她。

  見著葉雲初，小可手執一把簪子遞了過去：“小姐，這是剛剛拋光好的簪子，這上面的花紋圖案皆是按照你的設計雕刻的，你瞧瞧看還有哪處需要改進的。”

  葉雲初接過簪子，仔細查看了一遍，目露讚許：“小可你真是低估了自己，有你這雙巧手，我自是哪哪都滿意的，這隻簪子做出來便是我心中想要的樣子，無需再改了。”

  小可被誇得羞紅了臉，忙不迭退去了後廳乾活。

  葉雲初則命孤煙將簪子用盒子包了起來，接著遞給了身後的女子：

  “烏靈靈，這是我特意命人給你打的簪子，你來自大漠，從小便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我便將這簪上中央設計成鷹的圖案，小小的一顆，由紅寶石構成，象征著你們大漠人的血性勇敢，而這邊邊又綴上了朵朵寶石做成的小花，就如你一般既具剛烈又有柔情，再配上小可的絕佳雕工，可謂是世間最特別的一支，最適合你不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