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孤煙本打算回去稟告了葉雲初再做定奪,可現下瞧著葉仙蕙這左一句賤人又一句吝嗇的辱罵自家主子,她也是忍不住了。
她譏笑一聲:“大小姐不佔便宜的品性,孤煙自是清楚的,只是今日上午大小姐所收的那兩件瑪瑙的手鐲與耳環,看成色與品質似是我家小姐的東西,想來是大小姐你收拾了幾日累著了,所以眼也花了。不如現在就交於我,我帶去給我家小姐,省得日後發現了還得勞煩大小姐你跑一趟。”
葉仙蕙本以為自己藏寶物的舉動是瞞過了孤煙的眼,可沒成想還是被發現了,還當面揭穿了她。
這個賤蹄子!
葉仙蕙瞪了眼孤煙,不自在地將那兩個物件拿出,丟在了桌上:“這種材質的東西我才不稀罕,定是一時不注意拿錯了,還你還你,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她言完,許是覺得失了面子,去了裡屋休息。
孤煙似笑非笑,將物件拾起,小心翼翼放回衣袖裡。
前廳裡。
葉夫人與葉雲初二人正在閑話家常。
“你不過在家多住了一日,江夫子就像你不回去似的,一天三回地派人來催,昨日來的那小廝,你葉叔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將他打發走。”葉夫人頗有些無奈。
她話音剛落,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又走了進來。
葉府的管家擦著汗緊跟其後,也是一臉的無奈:“夫人,二小姐,此人說是奉江首輔的命令,前來請二小姐去江府。”
小廝恭恭敬敬行了禮,開口:“葉小姐,我家大人說了,你缺了一日,那功課便落下了一大截,習學者,自是清楚一時一刻都不能耽擱。所以還請你速速與我回江府吧。”
理由找得真是冠冕堂皇,不過是怕自己將他的秘密抖落出去,只有將自己留在他身邊才最安心。
葉雲初扁了扁嘴,開口:“你去回稟江首輔,我今日便回。”
而後她也是頗有些為難地看向葉夫人:“母親你瞧這陣仗,我是心裡想著要多留些時候的,可這江夫子實在是太嚴苛了。”
葉夫人倒反過來寬慰她:“學業為重,這樣的日子不過持續數日,你忍忍罷便是,我這邊沒什麽,等你學業有成再回來陪我陪你爹爹也不遲。”
得了葉夫人的應允,葉雲初便打算回院子裡收拾收拾。
可還沒踏出廳門,葉夫人與管家的小聲嘀咕便傳了過來。
“江首輔這日日來催的陣仗,若是不知的,還以為雲兒是他的娘子呢,真的是……”
娘子?母親在說些什麽胡話呢。
聽著這個稱呼,她不由得想到了話本裡,那些癡心的相公似是都這般,些微未見到自家娘子,就如螞蟻噬心般難受,日日想著與愛人在一起……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江序如那些相公一樣,苦苦在家等著她歸去?
這樣的情形葉雲初怎麽想都覺得有些別扭。
她蹙了蹙眉,將這樣不知名的想法從腦子揮去,裝作未聽見,逃也似的帶著孤煙離開了廳裡。
葉雲初下午便回到了江府。
江府的管家江叔倒是十分熱情,見著她是噓寒問暖的,表現出了極大的歡迎。
江叔告訴葉雲初,江序早早在書房等著她了。
她來了書房,入目即是那張冷冷淡淡的臉。
“江夫子,我回來了。”葉雲初率先開口打招呼。
江序之前催得很,再加上葉夫人的話時有時無的在葉雲初腦子裡回響,葉雲初這次不知為何,突然很是期待江序看見她之後的表情。
會不會如江叔一般的熱情?
亦或是淺淺壓製著的開心。
事實總是與她的設想背道而馳。
江序只是清清淺淺地“哦”了一聲,面上並無額外的表情。
似是自己來去與他並無多大關系。
葉雲初突然就有了落差,但仍不死心,繼續打量著江序的神情,想要找出一絲端倪來。
“愣在那做什麽?”許是她打量久了,江序疑惑地開口。
葉雲初這才死心,失望地收回視線。
“江夫子,叫我前來有何要事?”
她語調如平時一般。
只是其中的不滿與失落,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溫習功課,廣文堂的考核要開始了,你也不能繼續耽擱了。”江序遞過一疊書籍。
葉雲初接過,沉默了半晌,突然又問道:“江夫子就沒有別的話要說嗎?”
幾日未見,難道沒有對她有除了功課以外,任何的一點別的念頭嗎?
饒是葉雲初,她都不得不承認,這幾日未見江序,腦子裡總是時不時會想起他。
現在看見了他,總覺得心底有一塊踏實了。
她想知道,江序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感受。
“什麽別的話?”江序冷聲:“葉雲初,你是不是回去了一趟,腦子都傻了的?還不快點溫書,一天到晚盡想些有的沒的。”
他的語調比進門時還要冰冷上幾分,生生戳破了葉雲初心中盡數的期望。
葉雲初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沉聲道:“江夫子,我坐馬車有些累了,先回去歇上片刻,這書籍我會帶回去溫習的,弟子退下了。”
葉雲初說罷,就轉身走了出去。
江序看著她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丫頭,像是生氣了?
他一心想著她的學業,為她前後操持,她竟與自己生起氣來了?
果真是平日裡太慣著她了。
莫名地,江序也生起氣來。
要說這兩人平日裡毫無默契,在冷戰這種事上倒是心有靈犀得很。
第二日,是他們要去廣文堂的時間。
可破天荒的,二人並未乘同一輛車,是分開而行的。
就連這出門的時間,似乎都是避著對方的,硬生生等著一個出了門,另一個才會出發。
江叔本以為葉雲初的回來,會讓這府上的日子好過一點,畢竟她回清遠伯府那幾日,少爺的脾氣是格外的差勁,府中上上下下都如臨大敵一般。
可沒成想,葉雲初是回來了,局面卻更糟了。
他得想個法子,解了這兩人的心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