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底複雜的情緒收拾好,葉雲初打算先回江府,慢慢想辦法。
馬車剛至江府,葉雲初還未下車,從那微風拂起的車窗處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葉仙蕙在江府門外,一顧徘徊著。
見著馬車到來,她的臉上跟著染上了點點急切。
葉雲初並不急著下車,在馬車裡暗自觀察了一陣,見晾她差不多了,才慢慢起身。
在上一世,葉仙蕙在葉雲初心底的印象大多為沉著冷靜,善於偽裝,故而能將她騙了那麽久。
可這一世,許是因為屢屢受挫的境況,葉仙蕙也變得格外的沉不住氣,譬如今日,光是從她面上透露出的得意神情,葉雲初便猜出了她的來意。
不過是見著江序如此光景,上趕著前來嘲笑自己罷了。
葉雲初在馬車邊整理了下衣襟,而後像是沒看見葉仙蕙般,冷漠著往江府裡走去。
葉仙蕙心中急切,顧不上心底被忽視的惱意,大步跨至葉雲初面前,將人生生攔住了。
“讓開。”葉雲初神色淡淡。
“妹妹此舉著實不厚道了。”葉仙蕙有意無意撫了撫頭上簪著的釵子。
這是沈母前幾日送她的,據說是從西域那邊得到的,用料格外稀有。
她佯裝責怪:“聽說了江首輔的事,姐姐擔心你難受,便想著來看看你,你倒好,竟當沒看見我似的,姐姐知曉你心情不好,可也不該將我的一片真心如此踐踏啊。”
她說著聲音逐漸大了起來,生怕外頭人聽不見似的。
對於她的用心,葉雲初自是了然,但並不想給予回應,沉默著繞過她往裡走去。
葉仙蕙此行目的,大半是想著前來看看葉雲初的頹色,目的未達成,她怎會輕易離開?
葉雲初如此不給面子,她也就不再掩飾心中的情緒了。
她先一步來到葉雲初面前,奚笑道:“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麽可豪橫的?你之所以可以在京中肆意橫行,不過是靠著江序這個靠山,現下他被皇上關了起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放出來,你還敢如此,真是愚鈍至極。”
“還是聽姐姐的,日後乖順些,免得受苦,屆時可無人能次次救你出困境了。”
她捂著嘴,笑得奪目。
葉雲初冷冷斜睨了她一眼,眼裡是顯而易見的嫌棄,嗓音沉沉:
“可以讓開了嗎?我要回府,如若你一直在此攔著,我不介意讓人將你請走,畢竟江府還未倒台。”
見葉雲初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葉仙蕙有些氣急,想攔著人再行譏諷,可一回頭,只見江府門口不知何時出了一排人,站在那處正定定地看著她。
葉仙蕙有些怯縮,正要往前邁的步子生生收了回來,而後恨恨離去。
葉仙蕙素來是個小心眼的,在葉雲初身上栽了那麽多次跟頭,此刻有了回擊的機會,她自是絕不會輕易放過的。
因此,在江府門口未見到葉雲初的落敗之象,她又想出了別的法子。
當日下午,葉仙蕙帶著一堆下人,來到了生意紅火的珠寶鋪子前,以購買到的珠寶有瑕疵為由,與鋪子裡的掌櫃及夥計們爭執了起來。
掌櫃的曾見過她幾次,知曉她與葉雲初的關系不好,見她如此陣勢,便了然此次為有預謀的鬧事,在第一時間派人前去知會了葉雲初。
葉雲初接了消息,馬不停蹄來到了珠寶鋪子。
葉仙蕙覬覦生意紅火的珠寶鋪很久了,現下仗著人多勢眾,正想著趁人鬧起來時順上幾件品質上乘的物件。
她的手剛碰上那件紅瑪瑙的寶石,就被憑空出現的一隻手緊緊握住了。
葉雲初滿是怒意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姐姐真是好手段!”
葉雲初一把將她的手揮下,力道之大,使得葉仙蕙險些沒站穩。
葉雲初帶來的人,為江府的家丁,大都有些功夫傍身,在進門時便一個接著一個將那些鬧事的人給控制住了。
在葉雲初的眼色示意下,其中一人上前將葉仙蕙反手擒住。
葉仙蕙此刻是動彈不得了。
“當面對我冷嘲熱諷,我不與你計較,你可倒好,打上了我鋪子的主意……”葉雲初上前,緊緊捏住女子的下巴。
她面上顯出的狠意,是葉仙蕙曾經最為害怕的。
可結合此刻的情景,葉仙蕙倒沒那麽膽戰心驚了。
沒了江序,葉雲初再如何也只是紙老虎罷了。
葉仙蕙努力掙開她的手,恨恨開口道:
“葉雲初,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耍橫什麽!我告訴你,沒有了江序你什麽都不是,你最好將我放開,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呵!”葉雲初冷笑一聲,神色莫辨,“是該讓我說你單純,還是說你蠢呢?”
“從我回清遠伯府後,所經歷的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靠著我自己的實力?雖說其中是有著江序的一些功勞,可我的本事,還不至於到了沒江序就無法在京中立足的地步!”
“葉仙蕙,我與你不同,你好比那莬絲花,沒了相傍之物便只能蕭條落敗,所以各處尋找靠台,以致於現在混成了這副模樣,而我,我的自信足以支撐我一步一步往前。”
葉雲初絲毫不掩蔑視,將那紅瑪瑙寶石在手中把玩著,最後開口道:“想要的,靠自己去拿,莫要行那些旁門左道,葉仙蕙,往日裡看在沈家母親的面子上,我對你三番兩次忍耐,今日最後警告你,以後少插手我的事,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像今日這般好言相勸了。還不滾!”
“你會為你今日所言付出代價的。”
葉仙蕙受製於人,深知再繼續下去怕是討不得好,惱羞成怒回上一句後,灰溜溜帶著下人們退走了。
葉雲初陪著掌櫃,將店內的事務一一辦妥,這才回了江府。
這麽一番折騰,回府時已是黃昏時分。
這幾日為著江序之事來回奔波,加之葉仙蕙又是個不省心的,大事小事全夾雜在一處,葉雲初著實忙得有些夠嗆。
遠處西下的夕陽,帶著圈圈層層的淡黃光暈,葉雲初靠在馬車的窗欞上,癡癡地望著,一時出了神。
許是她真的太累了,一向警覺的她,此刻卻是未注意到身後一直跟著的那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