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突然變得很漫長。

  可其實也不過才一瞬。

  江序的眼神與葉雲初的關切視線在空中交匯，在那一刹那，他恢復了大半的清明，猛地發力將手中的女子推開。

  女子怎承受得住他如此大力，徑直摔倒在地，手中的酒壺碎成了幾片，其中的美酒自是也灑了一地。

  德妃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來勢洶洶：
  “江首輔！本宮誠心誠意與你道歉，並以美酒相贈，你不領情直說便是，為何要故意將酒水打翻？這小婢女在本宮身邊伺候慣了的，你卻因著與本宮之間的恩怨，無故牽連到她身上，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推開婢女的那動作雖小，可卻是用盡了江序此刻的力氣，現下面對德妃的誣陷指責，他完全是說不出話來。

  他的沉默，看在皇上眼裡，則為另一種意思了。

  德妃再怎麽過分，好歹也是后宮妃子，為他九五之尊的女人，再者這是立春宴會之上，前來的臣子眾多，江序縱使平日裡再怎麽清高冷傲，此刻也不該如此沉默不給面子。

  皇上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

  為免皇上對江序產生誤會，葉雲初起了身，開口：
  “皇上與德妃娘娘息怒！江首輔此舉並非刻意刁難娘娘的婢女，不過是因著他有潔癖，不喜旁的人觸碰罷了。”葉雲初細細解釋著：“江首輔為微臣的老師，微臣與他相處過一段時間，旁的不說，對這點是格外清楚的。再者，念及江首輔的師恩，微臣實在是不忍心他如此被誤解，便冒冒然起身為他辯解了幾句，還請皇上與娘娘體恤微臣一片敬師之情！”

  皇上聽了她的話，頻頻點頭，應是不與江序計較。

  而德妃，自是不甘心這樣的好機會從手中流失，仍想著要開口說上幾句，可話至嘴邊，又被葉雲初生生打斷了。

  “此事若非要追究起來，微臣倒覺著過錯不在江首輔。按德妃娘娘所說，此婢女在宮中應是伺候多年了，可其動作卻仍冒冒失失，不過幾步的路，竟如此不穩妥，直直栽入了臣子身上，這番舉動實在是不應該。”葉雲初此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複最初的溫和，一雙眼冷冰冰地看著德妃：“如若今日在場的是那別國來的使臣，定會恥笑我朝馭下不嚴，甚至還會覺著我朝婢女因想要攀上高枝，凡事皆可為之，屆時對我朝的影響可就不止如此了。”

  “德妃娘娘，微臣覺得，日後還是需加強對下人的管教為是。”

  “你，你，你！”德妃氣得是雙目圓瞪，指著葉雲初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麽。

  “罷了！今日乃一年一度立春宴，應當其樂融融才是，何必要弄出這麽些不愉快？”皇帝出面，息事寧人，遞了個譴責的眼神去德妃方向：“葉雲初說得對，德妃你是需花上些時間好好管教下人了，日後若再出這樣的事，可別怪朕不念情面。”

  皇帝轉而面向江序，一臉溫和：“至於江首輔，現在為初春，氣候仍有些寒意，這酒水灑在身上定是不舒服的緊，先去後面換身乾衣服，免得著涼。”

  在皇帝的吩咐下，有宮人前來，將江序往後面帶。

  宮人將江序帶至一房間後，拿了一身衣服給他，便先行離開了。

  江序坐在床上，運功定神了片刻，將體內因藥效而亂竄的氣道給稍微壓製了一點後，才起身換衣服。

  眼見著自己越來越撐不住，江序飛快換好衣服，決意出去就向皇帝提出回府的請求。

  可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江序立馬警惕起來，往那門口看去。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赤身裸體的絕色女子。

  江序腦子裡第一反應便是，這又是德妃使得詭計。

  看來今日德妃是與他杠上了。

  江序心神開始有些亂了，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女子，徑直往門口走去。

  德妃做事，怎會給人回旋之地？

  江序冷笑一聲，果然如他所料，門已經從外被鎖了起來。

  現在看來，他只能在房中等藥效過去了。

  江序又回到床上，盤腿坐下，閉眼定神打坐。

  可一貫定力強的他，此刻卻是控制不住自己，耳力也越發的敏銳起來。

  一步，兩步，三步……

  女子慢慢在向他靠近。

  連著那女子身上的馨香，也一陣陣地往他鼻息間鑽。

  江序暗自啐罵了一聲，再次睜開眼時，女子已經來到了他身前，絲毫不顧他的意願，坐在了他身上。

  一雙染著大紅蔻丹，更顯白皙的小手在他身上四處遊蕩著，伴隨著女子的低笑聲：

  “春宵苦短，江首輔既有欲望，為何不盡情釋放呢？如此強撐，實屬傷身，若是怕事成後小女子會因此事賴上你，江首輔大可不必有這種想法，畢竟小女子前來……”

  女子在江序耳邊輕呼了口氣，像個妖精一般：“純粹是因著愛慕江首輔，享受生活罷了……”

  女子的挑逗，終是使江序的最後防線崩破，他情難自抑地低吟一聲，不再去考慮事情的後果，一個翻身將女子壓在了身下。

  女子笑得開懷，回抱住他，眼裡是勾人的魅惑：“對，就是這樣，江首輔，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遵循你的本心即可。”

  江序眼裡的清明慢慢被濃重的情欲代替……

  女子嬌笑著，一步一步引誘著江序。

  就在她以為事情將成之際，突然從門外響起了大力的拍門聲。

  “江序！江序！你保持清醒！”

  是葉雲初的聲音。

  在江序被人帶走後，葉雲初便以自己不勝酒力，想要出外吹吹風為由，從宴會中行退了下來，一路打聽來到了這裡。

  德妃定不會如此善罷甘休，一定會繼續對江序下手。

  所以她一路不敢停頓，可沒成想，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眼見著房門緊鎖，兩個陌生的太監在門口守著，而帶江序出來的宮人早已不見蹤影，葉雲初就知道這房間裡面定是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