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花他們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老大家的門口。
掛面廠的宿舍全是平房,一整排一整排。
馮慧珍是第一次來大哥他們在這裡安的小家。
小小的三間平房連院子都沒有,廚房是過道對面蓋的簡易房。
看到劉翠花他們來,隔壁的鄰居顯然認識劉翠花。
“志強媽來了。”
“這不是小閨女回來我們到縣城趕集,順道過來看看老大兩口子。”
“哦,老大,兩口子今天還上班兒呢,孩子送托兒所了,家裡沒人。”
劉翠花他們來得不巧。
一行人又轉道出來,直奔馮慧茹的小院。
馮慧茹租的小院雖然不大,但是帶了個院子就方便得很。
當然院子裡是有人的。
馮振剛正在院子裡打蜂窩煤,一歲的小兒子馮昭整屋子裡的炕上玩,能隔著玻璃窗看到父親乾活。
時不時父子倆搭個話。
忽然看到院子裡這麽多人,馮振剛看到丈母娘急忙起身。
滿手的泥有點尷尬,笑著招呼說。
“娘,你們趕緊進屋,我洗洗手馬上就來。”
馮志遠和馮志祥笑著說,
“洗啥手啊?姐夫,我們倆脫了衣服給你搭把手,快點兒把這蜂窩煤都打完,省得堆在院子裡一會兒就上凍了。”
馮振剛擺擺手,“不要不要,哪兒用得著你們呀?”
大舅子小舅子對他這個姐夫都關照得很,可是他總覺得不自在。
自己一個男人現在連個工作都沒有,全靠妻子養家。
很多時候都是丈母娘幫襯著,每年村裡打下糧食,總會給他們送兩袋子白面。
說起來他也覺得丟人得很。
他現在唯一能乾的就是在家裡糊點兒紙盒子,賺一點兒零花錢。
孩子送不起托兒所,他在家裡帶孩子,能省一點錢。
可是一個大男人混到這個份兒上,難免會覺得傷害自尊。
街坊鄰居見到他一個大男人經常帶著孩子也會打趣他,可是難免這些話也會讓人覺得羞愧。
馮志遠和馮志祥卻二話沒說,脫下棉衣遞給了馮慧珍,兩個人挽起袖子開始乾活。
馮慧珍笑著說,“姐夫,你就讓他們乾乾活兒吧,這樣一會兒才有機會在你家混頓飯啊。”
馮振剛看著眼前明眸皓齒的女孩急忙說道。
“小姨子,你啥時候回來的呀?娘都盼了你好久。”
“我也是剛進家門,昨天到的。”
馮慧珍進到屋裡。
一進屋,不由地皺起眉頭。
院子外表看起來破倒沒什麽,可是這屋子便宜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不是南北朝向,東西朝向的房偏陰。
屋子裡常年曬不到太陽,散發著一股霉味兒。
牆壁上的白泥灰都已經掉得差不多,屋子裡的光線陰暗。
味道倒是其次。
馮慧珍是擔心人長期在這種環境裡生活會落下毛病。
劉翠花一進門拍著手,果然炕上的小家夥看到劉翠花。
又驚又喜地飛快著朝他們爬了過來。
小家夥手腳並用,看起來動作利索。
被姚亞萍抱在懷裡的狗蛋兒顯然激動得啊啊大叫。
“媽媽,弟弟,弟弟。”
姚亞萍急忙把他放下,小家夥直接跳到炕上。
一大一小兩個小家夥兒碰面,顯然他們經常見面。
只見狗蛋兒呵呵地笑出了聲,而小家夥一點兒都不見外的直接撲過來。
撲進了狗蛋的懷裡,狗蛋兒本身也小,兩個人站不穩,直接倒在炕上。
小家夥兒咧著嘴呵呵地笑了起來。
馮慧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感覺到溫馨,又覺得有點心酸。
姐姐的孩子和哥哥的孩子比起來,雖然年齡上有差別,但是很明顯姐姐的孩子顯得非常瘦弱。
三哥的狗蛋給人的感覺很強壯又結實。
馮慧珍暗暗地心驚。
難道狗蛋兒現在的情況是因為自己當初給兩個嫂子吃的桃子的緣故嗎?
狗蛋兒突然不愣一下,翻身爬了起來,朝著母親伸出手。
“娘,抱抱!”
姚亞萍這才恍然大悟,今天出門的時候,這小家夥死活非要把他的小軍綠書包帶上,還以為這孩子又胡鬧。
急忙把包遞給兒子狗蛋,搶過書包,把書包放在炕上。
從裡面掏出來半包的雞蛋糕。
把雞蛋糕的紙包放在了小家夥的面前。
“元寶,給!這個叫雞蛋糕,特別好吃。”
狗蛋兒說話已經非常流利。
小家夥還動作利索地打開了油紙包,把裡面的雞蛋糕拿出來。
掰了一小塊兒,塞到了元寶的嘴裡。
一歲的小家夥嘴裡含著軟綿綿的雞蛋糕,香噴噴,甜滋滋。
立刻笑開了花,露出了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哥……哥……”
狗蛋樂呵呵地把剩下的雞蛋糕塞到了他的手裡。
“吃吧!這是哥給你留的。”
馮慧珍坐到炕沿上,抱著狗蛋親了狗蛋一口。
“我們家狗蛋兒可真像個哥哥,還知道照顧弟弟,給弟弟好吃的。”
“應該表揚。”
狗蛋兒被姑姑親得有點兒害羞,姑姑香香的。
姑姑喜歡笑,從來不板起臉,也不罵人,姑姑還會帶回來很多好吃的好東西。
小男孩樂呵呵地扭過頭也在馮慧珍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狗蛋也喜歡姑姑。”
元寶看到這一幕,雖然他沒見過馮慧珍。
眼前的馮慧珍只是個陌生人,問題是哥哥親了馮慧珍一口。
哥哥對他這麽好,哥哥要親這個人一口,那這個人肯定是好人。
小家夥簡單的思維,讓他立刻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手裡還攥著已經有些七零八落的雞蛋糕,就那麽撲到了馮慧珍身上。
馮慧珍急忙一把把孩子摟在懷裡,摸到孩子身上,瘦骨嶙峋的骨頭不由得心裡微微一酸。
這孩子也太瘦了。
用力地在小家夥臉上親了一口,小家夥立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順從地靠在馮慧珍的懷裡,也在馮慧珍的臉上親了一口。
這是姐姐的孩子。
劉翠花已經開始動手收拾屋子。
“元寶生出來身體就有點弱,這孩子這些年也長得不壯實。你姐上班兒早,很早就斷了奶。
家裡家外全靠你姐一個人的工資支應不容易,我早就說讓你姐換一個房子,可你姐總說這個房子便宜。也不願意接受我和你哥他們的幫忙。”
劉翠花深深地歎了口氣,女兒要強。
又生怕讓女婿心裡覺得不舒坦,他們很多事情都不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