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開始,馮志祥除了每天上下井以外,其他的時間都悄悄地觀察四周,尋找可以逃走的路線和方法。
不過沒等他找到逃走的方法,有人已經開始實施行動。
和他一起來的兩個男孩兒。
就是哭著喊著非要跟著他們一塊兒來的兩個男青年。
也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麽方法,有一天出了礦之後就沒有看到兩個人。
進宿舍這些人是要點數的,一個一個報名進去發現少了兩個人。立刻那些被叫做保安的人吹起了口哨。
他們被推進了,宿舍裡關上了門。
外面的那些保安立刻拿著棍子松開了狼狗的韁繩。
那些狗像脫韁的野馬,到處飛奔。
馮志祥趴在那個小小的窗口望著窗外,他迫切地想知道那兩個人有沒有逃走。
如果能逃走的話,是不是他們就有了希望?
第一次馮志祥覺得這麽可笑。
他們這些大活人在這裡居然像是囚犯一樣。
心裡暗暗地祈禱兩個人能逃走,如果他們兩個能逃走,就給了所有人希望。
聽到輕輕的一聲歎息,
“別看了,都睡吧,這麽熱的天,別費那個精力,明天還要上工呢。”
是睡在馮志祥旁邊的王叔。
“王叔,他們能逃出去嗎?”
王叔已經默默地躺下。
“逃不出去的,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十年,這裡的人一共有15個人往出逃,可是沒有人能逃出去。
但凡被抓回來的人都是一頓毒打,一頓毒打還算是輕的。
有的人直接被打斷了腿。還有的人重傷之下,可能到最後就一命嗚呼。你也別想著逃。
如果能逃出去,我早就逃了,何苦在這裡待十年?”
王叔閉上眼睛,馮志祥他們這些小夥子的熱情瞬間被澆滅。
馮志祥依然趴在窗口上望著外面。
他不死心,他不相信,也許王叔太久了,自己的意志被消磨掉。
他們年輕人不一樣,他們的體力能力都不一樣。
也許有人可以創造奇跡。
有人能逃出去,他們這個地方就不會變得那麽隱秘,就會有人來救他們。
無論如何,這也是他們的希望。
很快外面的大狗的叫聲讓他們看到那一群被叫做保安的人壓著兩個人回來。
兩個人從井底下上來隻穿了一條長褲,上身現在光著,被人從背後雙手反剪。
馮志祥屏住了呼吸,他一起看到這一幕的其他人都很失望。
還是沒能逃走。
就在這時,有人拎著手裡的棍子來到了關注他們的宿舍門口。
十個宿舍的門都被打開了,他們像是被奴隸一樣驅趕出來。
“都出來,都出來。”
“今天讓你們好好開開眼,看一看想逃走的下場是什麽樣子。”
馮志祥靠在王叔身旁,這一刻僅僅靠著王叔似乎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全。
一群人被趕到了煤礦前面的大廣場上。
兩個人雙手被反綁著,跪在大廣場的中央。
廣場中央用大青石鋪得非常平整。
因為卸貨的那些卡車要從中央廣場走過,所以這個廣場收拾得很好。
他們走的跟前。
所有的工人都沉默不語,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麽。
能聽到那些狼狗瘋狂的叫聲。
那些保安窮凶極惡地拿著手裡的棍棒把他們圍在了這裡。
領頭的隊長站了出來。
“已經跟你們說了,在這裡好好乾活兒,到了年底就發工資讓你們回家。居然還想跑。”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給我狠狠的打。”
一聲令下,只看到兩個身強力壯的保安手裡拿著鞭子。
對,他們第一次見到鞭子。
鞭子上還帶著倒刺。
一鞭子抽下去,眼前的兩個人立刻一聲哀嚎,倒在地上。
背上鮮血淋漓。
兩個人每人被抽了十鞭子,這十鞭子下去幾乎是皮開肉綻,兩個人都快不成人形。
就已經疼昏過去,又被疼醒過來。
所有的工人看著這一幕,都往後倒退了幾步。
這個時候馮志祥又看到了老熟人那個把他們騙來的喜子哥。
喜子哥已經換了一身裝束,的確涼襯衣,西褲,腳上擦得錚明瓦亮的皮鞋,頭髮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往後梳成了一個大背頭。
和火車上見到的那憨厚老實的模樣完全不同。
“現在你們看到逃跑的下場。這一幕我不希望再看到,我希望你們都能夠完完整整的在這裡工作,掙到錢,回家蓋房子,娶媳婦兒。
大家不要跑了,好好地乾活兒。”
“這個地方跑不出去的,實話跟你們說,除了咱們這個礦,你們要想逃出去。
起碼要翻三座山。走兩百多裡山路才有可能走出去。
大路都被我們的人守著,逃不出去的。”
“老老實實乾活不好嗎?”
所有人沉默了。
關押久了的人早已經失去了血性,就算是剛剛來的小年輕。
看到剛才那一幕,震驚的早就已經失去了膽量。
沒有人敢反抗。
馮志祥想要衝出去。
可是到底心裡清楚自己人單力薄,這會兒和這幫人硬剛那就是自討苦吃。
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也暗暗後悔自己第一次出門,怎麽沒有想過外面會有壞人。
他以為他是個大男人,出了門之後最多不過是受點苦,卻沒有想到第一堂課就讓他受到了這麽深的教訓。
“好了,都散了吧,天生不早,趕緊回去休息。明天好好乾活兒。”
喜子哥擺了擺手。
身旁的那一些保衛又拿著棍子開始驅趕他們往宿舍裡走。
馮志祥因為走得慢了一步,被保安的棍子狠狠地砸在了背上。
“你還不趕緊走?怎麽你也想挨鞭子?”
這一嗓子立刻讓馮志祥周圍的所有人離他至少十步之外。
誰都生怕被牽連到。
馮志祥從地上爬起來。
“哎呦,小兄弟是你啊。”
喜子哥這時走到了他的面前。
馮志祥看到喜子哥臉上露出了個驚喜的笑容。
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出,他怎麽可能做到這個程度?
絕對是阿諛奉承。
“喜子哥,求求你,這礦井底下的活兒我實在乾不動,能不能看在咱倆是老鄉的份兒上,你給我換個乾的。
我也不想走,就想掙錢。
回家蓋房子,娶媳婦兒。
一年肯定不夠,我想至少乾五年多掙點兒錢。”
馮志祥腰彎了下來,頭低了下來,臉上露著諂媚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狗腿子的樣子,引來周圍宿舍裡的人們紛紛的白眼。
同宿舍的人甚至更加唾棄他,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平日裡看著有點兒骨氣的小夥子,居然能乾出這種事情。
這不就是個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