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這麽說不是故意讓您難堪，下不了台。”

  馮慧珍苦口婆心，還不都是為了姐姐和姐夫。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這些年如果不是你們，我們這個家早就散了。我說不定早就沒命。”

  馮振剛急忙解釋，他怕小姨子誤會自己有怨恨。

  “姐夫，你也是好人，就因為我們大家都是好人，所以我才跟你說這番話。我在省城那邊已經得到明確的政策導向，國家馬上就要放開政策，鼓勵個人搞個人經濟。

  改革開放，搞活經濟，鼓勵大家努力去致富。”

  馮振剛聽了這話，有點兒疑惑地望著小姨子。

  “這和我們有啥關系啊？”

  馮慧珍歎了口氣，也難怪姐夫會這麽問。

  這個年頭的人大多數要不就是務農，要不就是工廠的工人。

  習慣了靠天吃飯或者端著鐵飯碗。

  對於做生意，搞活經濟這方面根本沒有一個概念。

  畢竟投機倒把那可是人們根深蒂固的一個想法。

  做生意根本就不在所有人的概念當中。

  “姐夫，你現在還年輕，總不能一輩子靠糊紙盒子為生。搞活經濟，改革開放就是鼓勵大家去做生意，你也看到市面上現成的大集上肯定多了不少做生意的人吧？
  有些附近村子裡的農民種了菜也會送到大集上來賣，你就沒點兒想法？”

  馮振剛聽了這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慧珍，你不會是讓我也種點兒菜到大集上去賣吧，那怎麽行呀？那可是投機倒把。”

  “姐夫，我都已經跟你說了現在上面有政策，這個已經不叫投機倒把，反而鼓勵個人去經商。老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你想一想你周圍認識的人，是不是有一些人靠做這種小買賣，家裡日子過得不錯？”

  馮振剛聽了這話還是搖了搖頭。

  “慧珍，你說得對，這個道理我也懂。可是我和你姐姐這個小家經不起那些風浪，第一做生意無論什麽都需要本錢。

  我倆根本拿不出本錢的。

  就算拿得出本錢，可是我們都沒有做生意的經驗，一個不小心可能賠得傾家蕩產。

  我和你姐根本不可能借錢去做生意。

  風險太大。

  第二我那一對爹娘你心裡應該清楚。經過了這次的事情，我還能不了解他們，當了他們幾十年的兒子。

  現在是因為我窮，所以不出來鬧事兒，我要是但凡做點兒小買賣掙點兒錢，估計兩個人就又得出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跟我訴苦說他們的不容易。

  說不準會到家裡來鬧騰。

  你姐的這個工作朝不保夕，我實話跟你說吧，妹妹。

  你姐他們廠現在基本上一個月有十幾天都歇著，半年都沒有開工資。這話也就是我跟你說，你姐都沒跟咱媽說過，你也千萬別告訴咱媽。”

  馮慧珍聽了這話。歎了口氣，理解姐姐姐夫硬撐的原因。

  這已經面臨一個下崗的話題。

  “姐夫，正因為這樣，你們更應該找出路，我們省城那邊不少廠子現在已經開始破產重組，很多工人都已經下崗。

  以後面臨的就是自己找出路，自己找飯碗，不然的話就得一家子餓肚子。

  省城已經開始你們這邊想必也不會太遠。

  既然姐姐廠子裡的活兒不好乾，乾脆你們就想辦法自己做個小生意。

  就算你知道你父母是什麽樣的人，可是不能因為這是一個難題，一家人都坐等著最終下崗的結果出現。到時候就徹底來不及。”

  馮慧珍鼓勵姐姐，姐夫走出去做生意。

  不光鼓勵姐姐，姐夫，甚至還希望大哥和嫂子也能走出去。

  大哥和二姐可是一個廠的，二姐這邊都要下崗了。

  大哥想必也好不到哪裡。

  當初給他們找這個鐵飯碗，是因為那個年代這是唯一可以讓一家人改善生活的必要條件。

  可是隨著時代的不同時間的轉移，鐵飯碗已經必須砸掉。

  不然就不會跟上這個時代的步伐。

  “要不然等你姐回來，你跟你姐說一說吧，這方面我也不懂。”

  馮振剛其實心裡微微有些意動，可是這件事還是得跟妻子商量。

  馮慧珍也沒打算一下子就能說服大家。

  一個時代的變遷，不是憑她幾句話就可以讓大家的思維想法全部都改觀。

  到了中午的時候，馮慧茹果然回來了。

  一見家裡這麽多人，馮慧茹愣了愣，當看到妹妹的時候，一下子就撲了過來。

  滿臉歡喜地把妹妹抱進懷裡。

  揉搓著這小丫頭的臉蛋。

  “你怎麽回來了？也不提前跟媽說一聲兒，我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

  “姐，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居然還捏我的臉！”

  馮慧珍不依不饒地在姐姐手裡掙扎。

  “你多大的人，你也是我妹妹。走，咱們到那個屋去暖和，廚房裡太冷了。”

  馮慧茹推著妹妹往隔壁屋走，自己挽起袖子加入丈夫做飯的大軍當中。

  “你陪著妹妹去那屋坐著，飯馬上就成。”

  馮振剛心疼自己媳婦在廠裡累了一天，回來還要乾家務。

  “哪能讓你一個人這麽累，再說廠裡什麽活都沒乾，累什麽累呀？”

  馮慧茹壓低的聲音跟馮振剛說。

  “我跟你說廠裡今天下午要貼出下崗職工的名單，最近議論紛紛的下崗事情終於輪到我們頭上。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我的名字。

  車間主任沒跟我說，不過我瞅著有點兒擔心。”

  馮振剛的手頓了一下，沒想到這麽快。

  “別擔心了，先吃飯。”

  一家子熱熱鬧鬧地把飯吃完，馮慧珍說他們一會兒要去趕大集。

  下午去備點兒年貨。

  劉翠花問女兒什麽時候他們廠裡放假，要不然他們先把元寶帶回村兒裡，等他們放假，兩口子在一塊兒回去。

  也想讓女婿和女兒松快松快。

  馮慧茹猶豫了一下。

  “行嗎？要不然下午你們把元寶帶回去吧。等我放了假，和振剛一塊兒回去。”

  一家人說定了，歡歡喜喜吃完飯，馮慧茹又得趕到廠裡去。

  馮慧珍和劉翠花兒帶著兩個哥哥，在大集上逛了半天，買了不少的東西。

  本來她就帶回來不少的年貨，大集上的東西馮慧珍能看上的也不多。

  不過還是買了不少東西，比如說鞭炮，煙花，這可是過年過節必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