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幾人聽聞尉遲桑壹醒了,連忙跑了過去。
薑晚傾腳步頓了下,但也還是跟了過去。
這尉遲桑壹搞的什麽鬼,不好好裝病讓人來傳什麽旨啊。
她很疑惑。
此事其實是她跟尉遲桑壹的計劃,想要借此機會除去尹鶴。
尹鶴雖早就動了殺心,但都是兜兜轉轉的算計謀害,直接了當的讓人刺殺,這個計劃不僅容易暴露,還很容易惹火上身。
這個道理尹鶴絕對明白,但她卻質疑如此,可見這個殺心,已經到了一個頂點。
而且,阮拓宇也出來了。
薑晚傾知道尹鶴不能留了,而尹鶴就是阮拓宇在這南燕的最終靠山,只要尹鶴沒有了公主這個身份,阮拓宇就什麽都不是。
至於相府……
沒有牙的狗,誰會要。
事情雖然棘手了點,但還是按照他們的計劃發展,尉遲桑壹本應該繼續裝病,但他卻忽然讓人把他們都請了過去。
薑晚傾抿抿唇,也不曉得尉遲桑壹在玩什麽把戲
去到宮殿後,皇帝瞧見尉遲桑壹還在喘著氣,心裡的一顆大石總算放了下來,猛地松了口氣。
“九皇子你可算行了,我們都很擔心你。”皇帝說,對著她噓寒問暖,加以慰問。
尉遲桑壹聽著,但神色到底是凝重的,他甚至直接打斷了皇帝的慰問:“南燕的皇帝陛下,麻煩你給我們一個解釋,為何你們南燕公主送來的茶葉會有劇毒。”
皇帝臉上的安撫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有些尷尬。
他沉思了一下,說:“這件事情其實很錯綜複雜,還需要再仔細地調查一番。”
“是嗎。”尉遲桑壹冷笑,“可別到最後隨隨便便地找了個替死鬼來打發本王。”
他聲音一頓,又繼續說:“本王在你們這裡接二連三地遭到刺殺,前不久差點將本王毒死,現在又來……陛下,你當真以為我們羌國沒人了是嗎。”
後面這句,尉遲桑壹咬得極其的重,咄咄逼人。
皇帝有些騎虎難下,臉色並不好看。
薑晚傾看著在踏上半躺著,‘虛弱’又強勢逼人的尉遲桑壹,在心裡默默地給她點了個讚。
把他們叫來,原來是為了給南燕皇帝添加壓力。
這個可以。
“這件事情跟我沒什麽關系。”尹鶴也站出來為自己辯解說,“不能說在我下的茶葉裡發現毒藥就說是我乾的,這也太倉促了吧。”
“倉促?”薑晚傾冷笑,咄咄逼人,又異常凌厲,“不過如今這座宮殿上下都是羌國使者的人,就算是你的公主府,怕也是守衛森嚴,
是這麽容易下手的嗎?你說你無辜,從前你做的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的,還需要我詳細同你算帳嗎。”
尹鶴一時語塞,說不上話來,最後只能蒼白無力地對皇帝說:“我是冤枉的。”
皇帝很為難,看著尹鶴不知在思考些什麽,雖然證據確鑿,但卻也還是不肯下命令。
皇帝那猶豫不決的樣兒,薑晚傾就知道她要護短了。
說來尹鶴生的這幅目中無人又暴力異常,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皇帝這個當爹的沒好好管教女兒,若是他治家有道,女兒怎會如此蠻橫不講理。
不管再哪個年代,刁蠻任性從來就不是褒義詞,或者尊貴大小姐的代名詞。
那是令人厭惡的。
薑晚傾更進一步,雖知道皇帝想要維護尹鶴,但她卻不給這個機會:“你說你是冤枉的,那你有怎麽解釋彩衣手上的紅腫。
怎麽就偏偏這麽巧,你的人手上也沾了鶴頂紅。”
這個尹鶴哪裡知道,因為她最近的確是沒有用過鶴頂紅這個東西。
她回頭狠狠地踹了彩衣一腳:“你個賤婢,還不快說,你最近用鶴頂紅幹什麽了。”
彩衣敢怒不敢言,只是跪在地上低著頭不說話。
尹鶴瞧見他這副模樣,更氣了,上前就對彩衣拳打腳踢,彩衣的衣服都被撕扯壞了,臉上巴掌印紅腫得可怕。
“行了,你們主仆兩少在本王這演戲。”尉遲桑壹發話了,冷冷地看著皇帝說,“陛下,這件事,你要如何給我一個交代。”
南燕皇帝也看出來了,這尉遲桑壹是一定要自己重罰尹鶴。
但尹鶴……
他留著有用啊。
皇帝想了想,說:“九皇子,如今尹鶴正是懷孕期間,罪不及稚子……0”
“陛下是否會錯意了。”薑晚傾忽然冷冷開口,竟膽大地打斷了天子的話,“九皇子從不是要尹鶴肚子孩子的性命,稚子是無辜,但絕對不能因為她有孩子,她所犯的罪過就都一一清除了。”
她聲音一頓,哼笑,“陛下別忘了,當初……她可是想要害死別人未出世的孩子來陷害我的。”
禍不及妻兒,這句話薑晚傾也是認同的,因此就算是從前白雅三番四次的想要害死她,但看在白雅未出世孩子的份上,她都隱忍了下來,但……
懷孕絕對不是作為母親的免死金牌。
她害的人,也是別人家的孩子啊。
南燕皇帝神色肅穆,凝重又陰沉地盯著薑晚傾,顯然是在責怪薑晚傾廢話太多,跟她對著乾。
薑晚傾泰然自若,寵辱不驚,甚至沒有一點想要讓步的意思,直逼道:“陛下,先前你已經幾次三番的放過了尹鶴公主,如今這已經不是消失了,甚至是上升到兩國的邦交。
您還要繼續護著尹鶴,給她收拾爛攤子不重要嗎?如此目無法紀,您又如何統治國家,如何讓百姓子民臣服。”
薑晚傾聲音洪亮,甚至是逼問他的。
皇帝臉色一變,起身陰鷙地盯著薑晚傾,怒道:“大膽。”
頓時,滿宮殿的人都跪了一地,包括皇后,除了薑晚傾還直挺挺地站在那兒。
尹鶴原本很生氣的,但瞧見盛怒的父王,心裡又是暗暗竊喜。
這薑晚還真以為她很厲害嗎,竟然還敢當堂頂撞當今的父王。
雖說父王一直很寵愛她,但就算如此,生氣起來她也是渾身顫抖的。
薑晚傾面上不帶絲毫懼色,仍舊道:“就算陛下您要斬了我也要說,你連一個最基本的公正到做不到,如何讓萬民敬仰,您就不過怕史官在歷史的本子上,給你加一句昏君嗎。”
話音一落,南陽皇帝臉都綠了,從耳朵根到脖子,一路發紅,瞳孔都緊縮了好幾倍。
尉遲桑壹躺在榻上,眉頭微緊,多少有些擔心,但此時此刻,他也的確不好說什麽。
薑晚傾直面面對南燕皇帝,剛硬又倔強,不帶意思地退卻跟膽怯。
空氣,仿佛一下子就被冰凍了一般,甚至連人的呼吸聲都聽不到,而薑晚傾跟南燕皇帝對峙著,二人一動不動。
火藥味很濃,戰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