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台上,一根根精神光亮的蠟燭正在窺視著那一身杏黃的少年。
他被宮人仔細地侍候著換上了寢衣,爾後,宮人因他的吩咐全都退了出去。
眼前那放下來的床幔裡面多了一道約隱約現的身影,他慢慢地走了過去,伸手撩開。
床塌上跪坐著一名少女,她散發披在身前,雙手交疊於膝,垂著頭露出了白嫰的脖頸,一副溫馴淡定的模樣。
只是,那微微抖動的眼睫出賣了她的緊張與不安。
那少女似有所感他的到來,便壯起了膽子,伸出柔軟的纖纖玉手從他衣襟前遊走攀上,自然地掛在了他的脖頸圈住。
他下意識抓住她作亂的手,從容扯下後,再伸手向前一推便輕松的把她給推倒了。
只見她瞬即躺倒在褥子上,本就松垮的衣服此刻散開著,露出如玉的肩頭和微微隆起的晴山藍褻衣。
見此,他便忍不住欺身上前薄唇壓向她那飽滿的小嘴,卻經驗不足的隻一味地啃咬著那兩片柔軟。
片刻,不滿足的他無師自通地撬開了少女的唇齒,貪婪起那新鮮的觸感,同時本能地伸手摸索著,想要解開掛在她脖子上的那根細繩時——
少女卻不依了。
她用那雙變得軟綿的手費力的把他推開了一點後,抵在他衣襟前並用她那對濕漉漉的眼眸迷離地盯著他嬌羞地道:“殿下,您就不能疼惜人家嗎?”
此話一出,瞬間驚醒的秦天澤全身發燙流著細汗,不停地急喘著。
漆黑之中,放大了的感官逼使他聽著自己那顆燥動的心有力且急速地一下又一下跳動著,回蕩整個房間。
夢中,少女衣衫不整的身影和最後說的那句話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腦海中清晰地回放了起來,揮散不去。
沒多久,胯下便有股熱流溢出,濕潤了錦白的中褲。
默然了半刻——
秦天澤在錯愕著平日裡端正自製的自己居然會做這樣的夢。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只見他一臉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林、燕、芝?怎麽可能!”
他一邊鄙夷自己的齷齪同時又懊惱那個令他頭一回做了此夢的人,明明林燕芝跟在他身邊兩年的時間裡,自己從來沒有個旁的想法。
卻為何今夜忽然會生出此夢,又為何是她?
是因為白日裡她給的刺激太大了嗎?
……
對!定是如此!
素日裡她都是如其他宮人般規矩地站在一旁,不開口都不會讓旁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今天卻難得看到有活力、會失態,甚至還向他如同后宮那些妃子對父皇那般嬌弱地撒起嬌來,這樣截然不同仿佛鮮活過來的她……
秦天澤突然想起他的言官其實是個還剩半年多就及笄的花季少女,只不過是她平日裡的老成寡淡讓人忘了她的年紀罷了。
思及此,他當即暗自決定等放她出宮之期到了定要為她賜婚一門好人家,保她一世衣食無憂。
畢竟他雖無意,她看著也並不在意,但他確實是看到了那片本該藏好的肌膚,還拿她做了這樣的夢……
無論如何這都是他的不該。
待他終於緩了過來,思緒穩定了之後,跨下的粘膩讓他愈發難受。
他抬手揉揉眉心,舒了一口氣,然後揚聲喊:“備水,本宮要沐浴。”複又掩飾似的補了一句,“本宮夜半噩夢驚醒,汗濕了一身。”
門外守夜的宮人早在聽到動靜後就打起了精神,現下得了吩咐即連忙進來伺候……
昨日待李太醫回去,林燕芝用老套的借口跟那名叫桃杏的宮女解釋完自己為何突然變得如此不尋常及了解了一下這大秦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然後就上竄下跳地把所有能開的櫃子全都打開,角角落落翻了個遍,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仔細閱讀起所有原主留下的書冊手劄。
原主對自己的家庭,父母何人,家在何方,有沒有兄弟姐妹等不甚著墨,大多都是關於太子這頂頭上司和一些日常記錄。
而其中一本《諫命使的職責》裡有提到,諫命使每日回去住所後,總結並寫下對太子有用的諫言,比方哪裡做得好,哪裡還要多加注意等,寫好後放進箱匣裡鎖上,再交到太子手上供閱參考。
這什麽無聊的職責,害得頭一晚剛穿過來的她就被那封書信給誤導了。
重點是,她悲哀的認知了自己還是個社畜。
更甚的是這次的頂頭上司都不需要招手,她就得巴巴的自覺到他跟前,比原世界裡的她還要更社畜。
加上這新上司在這異世裡如此尊貴的身份,她擔的這崗位要是乾不好,或稍不注意,到時候就不是一封解雇信就能完事了,而是腦袋分分鍾會被拆遷掉。
重點是——她還不能撒手辭職不乾!
故而,今早桃杏來喚時,她也就認命的立馬起床,邊由著桃杏給她梳洗穿戴邊暗地裡罵起老天。
接著,按照書冊上的記錄她得先去太子殿下那等候,於是她便踏出了房門。
直到出了院門,林燕芝才知道原來自己住的並不是什麽府裡的後宅閨房,而是在東宮內殿的後側一條用石磚鋪面的小徑相連,大概走個十五、六分鍾便到的竹林小院——清君苑。
哦豁!連住的地方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真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呢!
愈發感到壓力山大的她還沒想好該怎麽面對新上司,硬是多拖延了點時間,一路磨蹭一格一格的踩著石磚走著,終究還是到了地方。
躊躇了半刻,推開後門正要進內殿時,早就候在此的內侍程東抬手將她攔下說:“林大人,殿下吩咐了今後您無召不入內殿。奴才只能麻煩大人您辛苦一點,繞個路在外殿那稍作等候。”
林燕芝原本緊張的心情便放松了下來,乖乖的繞路過去候著。
等候間,無聊的她在垂頭踢踢腳打發時間,終於看到一雙雲紋皮靴出現在眼前,都不用抬頭就能感覺到一波波的眼刀往她身上刮著。
悄悄地抬頭瞄了一眼,就見到眼底青了一片的太子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秦天澤見她那樣沒規矩的站著且又用那濕漉漉的眼眸窺視他,心裡就又怪異了幾分,語氣疏離飛快地說了聲:“林大人早。”然後就不管她有沒有跟上,顧自昂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了。
林燕芝心中咯噔了一下:他這是因為沒睡好拿她撒氣呢?還是仍對她昨日做出的每件送命之舉火大著?說好的不追究呢……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甩甩頭快步跟上。
大殿上,老皇帝關心起她來,問了一聲,她拱手回:“謝皇上恩恤,昨日李太醫瞧過後,臣已經好多了。”
之後大殿上朝臣議事,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她雖然還未清楚這朝中局勢如何,但也不妨礙她津津有味地看著那年輕的官說老的頑固,老的反指年輕的異想天開,兩邊互相緊咬的精彩程度,她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要是手裡有薯片和快樂肥宅水這些看劇的必備良品,那就更好了。
不一會,她敏感的發現除了太子偶爾飛來的眼刀外,還有一道從進殿就時不時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順著看過去,那是一個面部輪廓與太子有著幾分相似,五官卻少了點硬朗的陰柔型俊美少年,大概是那上挑的眼尾加上左眼角那顆淚痣的緣故,使人感覺整體更偏女相。
林燕芝瞧著少年身上的衣料也與太子類似,想必就是桃杏口中那個玩世不恭的二皇子——秦天安。
二皇子他那名氣,在大秦國響得那可是與太子不相上下。
太子是勤勉好學加上天資卓越,才德兼備,乃天下文人學子之榜樣。禮賢憂民,極受臣民愛戴,隨便抓一個孩童來問都會說,我大秦國有太子定可再安泰個上百年。
而他卻是知玩樂,愛美人,乃世家紈絝子弟之表率。常一擲千金求快活,故而深受商市歡迎,隨便抓一個商家來問都會說,我家鋪子若得二皇子光臨定能一夜暴富,一富再富。
對此,二皇子不以為然,大概是覺得本該如此,甚至還曾大言不慚地說過這盛京能如此繁榮,亦有他的一份功勞。
林燕芝憶著昨日看過的日志隨筆裡,原主白天就隻跟在太子身邊,直到酉時回去,自然規律周而複始,像寵物似的仿佛整個世界裡就只有太子這飼主一人。整整四年的宮中生活裡,跟他人並無任何特別的交集。
所以,這二皇子何故如此盯著她看?
有毛病?
被盯得全身雞皮疙瘩的林燕芝忍不住心裡啐了一口,搓著雙臂不自覺的縮著往邊上挪了一小步。
秦天澤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本想小聲製止,卻看到她又沒了昨日的活力,蔫巴著像在躲什麽似的。
很快,他也注意到那道逗留在林燕芝身上的目光。
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現秦天安如今日這般盯著他的言官看,只是他平日裡都不甚在意。
但今日,秦天澤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的感覺煩悶不爽,便腳步稍微往右移,遮住了林燕芝,向他二弟那看去,眼神中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林燕芝驚訝來自上司的體貼之舉,小小的感動時,秦天安見狀也收回了視線,聳聳肩,一笑置之,之後再沒往她那看過去。只是散朝後,卻緊跟著他們一同去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