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修遠目光炯炯,眉毛向上揚起,“即使在下做得到,那信仰何在?”
“真不好意思,一激動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在下覺得太子殿下還不夠成熟。”
“既然說都說了,那在下也憋不住了,朝廷的紛爭太過激烈,在下隻想當隻閑雲野鶴。”
他早知自己是什麽德行,所以這些都在自己意料之中。
“好一隻閑雲野鶴,竟然敢拒絕本相!”
邊說,路宸淵就變了臉,他想以自己的身份要壓製他。
可這司徒修遠是什麽人?他又不是凡人,興許是路宸淵忘了自己當初可是介紹自己是妙人的哇!
司徒修遠臉上露出艱難的表情,他哭訴道:“而且,丞相又不是不知道小人當堂抗旨,皇上氣得牙癢癢,現在小人又反過來去打皇上的臉,您這不是要將小人往火堆裡送嘛?”
“在下真的是舉步維艱啊!”
路漫漫見著司徒修遠的戲份太多了,都忍不住插嘴了呢!
原來司徒修遠是這樣的無懼,身為普通人,要是都像他這樣的話,那早屍橫遍野了!
路宸淵聞言後,他當即答應了下來。
“行吧,那你就先退下吧!”
司徒修遠一聽,心裡激動得都快說出不話來了,他連連點頭,然後彎腰告退,拋下路漫漫在書房裡與路宸淵對視。
路宸淵在書房裡越想越不對,自己怎麽能被這還沒自己一半大的潑皮套路呢!這仇他一定要報!
仔細想來司徒修遠能在大殿上,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真是個不簡單的貨色啊!
路宸淵得出個結論來,此人得小心!
路宸淵扭頭看向路漫漫,心平氣和的問她,“這幾日在尚書府待得開心麽?”
路漫漫回答的很認真,她道:“外公、外婆待漫漫很好。”
路宸淵聞言點了點頭道:“你是他們的孫女,他們自然待你好!”
“嗯,馬車也顛簸夠了,你先回屋歇息吧!”
“那女兒告退。”
路宸淵見她準備離開,他就隨手擺了擺。
司徒修遠走完正廳走西道,終於轉到他那間屋子。
丞相府很大,分前、後院,前院有個大花園,往裡是正廳,正廳左邊的書房,右邊是客房,正廳再往裡庫房和湖泊,最裡邊,也就是後院,是主人家生活起居的地方,最後有個後門的那個院子是那些雜七雜八的屋子。
西院,是專門為客人準備的地方。
剛踏入西院,一股幽香飄來,司徒修遠就用手指輕輕觸碰自己的鼻尖。
他覺得這味道聞起來不是那麽的安心。
果真,他最近,乍一看,是夜來香。
這夜來香發育得很好,不僅有傘形的還有蓇葖披針形的,它頂端有白色娟質種毛,花朵顏色很美,是珠光白,嫩綠色的葉子很厚,一簇一簇的生長著,也有黃綠色的、玖紅色的,還有橘色的等等。
夜來香雖可入藥,但香味有毒,尤其是夜晚時的,這院子都是挺通風透氣的,不然這滿院的夜來香氣味會讓人呼吸不暢,影響身體健康,要是這院裡住上體質弱的老人、小孩那足以致命。
司徒修遠不知道此處為什麽會有這類植物,明明前段日子還沒有到呀!
今日要不是他留意了一下,那這些植物可就要繼續泛濫下去了!
之前的司徒修遠是挺悠哉的,可他真的沒在自己所屬的院子裡看過這些玩意。
一想到尚書和尚書夫人才離開不久,這些夜來香肯定是為他們而準備的,這一細節,司徒修遠不想放過。
他在心中默念,催動法術,他小拇指上隱隱約約有一根紅線在浮動。
不一會兒,在回屋路上的路漫漫感覺到了自己手指有了異樣,她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司徒修遠在召喚自己了!
她一路小跑到西院去見他。
待她將腳一跨入西院,她就看見了司徒修遠蹲著花草邊不知是在做什麽!
路漫漫走近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傅喊我何事?”
只見司徒修遠用手指著那堆路漫漫不認識的花花草草,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漫漫不知!”
“夜來香。”
“哦,師傅說這話……”
路漫漫剛想問司徒修遠這用意何為,但是就這一瞬間,她挺住了嘴,這花有毒!
路漫漫現在對有毒的東西特別敏感。
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來,這個很容易聯想到的就是莫初晴!
她愛香料,能培育很多品種的花,對這些東西手到擒來,莫不是莫初晴搞的鬼的話,那路漫漫還真想不到會有別人!
“這院子前些日子我外公、外婆住過,怕是莫初晴想對他們二老下手,要對我們林家趕盡殺絕!”
路漫漫敲定了小算盤就一五一十的全理清楚給司徒修遠聽。
“她怕我會成為她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嫌疑人是莫初晴沒錯,但是路漫漫你這想法也扯的太遠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時間來害你的!”
說完這句話的司徒修遠就尷尬的閉上了嘴巴,因為他回想到了路漫漫上一世就是被莫初晴給折磨死的,那個女人真的很能忍,用自己半輩子的快樂送走路漫漫一家子!
心狠手辣,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呐!
“行吧,這又是一個證據了!”
“但是我外公、外婆他們好像沒有受到影響,這……這證據效果不顯著呀!”
“嗯,好吧,那就用它們試試?”
“試試。”
話閉,路漫漫挽起自己的袖子,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對準那些花草,心中默念口訣。
“唰”的一下,一團火焰將那些花草燃盡,連根都不剩。
現如今,在眼前的只有一片被燒焦的光禿禿的黑土了!
司徒修遠欣賞的點了點頭,笑道:“這塊地你該怎麽複原它?”
路漫漫反問:“師傅有教過麽?”
司徒修遠良久臉色一變,錯愕道:“沒有。”
師傅沒有教過,這可為難到了她了。
她該怎麽處理?
路漫漫想逃避這個問題,但是她不能,這個是她自己挖的坑,得自己來填……
許久之後,她笑了,“那……我挖了?造個池子,然後在裡邊養魚?”
司徒修遠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嚴厲,“可以的,隨你,看你安排!”
面對於司徒修遠的忽冷忽熱,路漫漫早就習慣了。
路漫漫花了整整兩個時辰,她才將這塊地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東西。
大功告成後,兩人各回各屋,各睡各床。
這一夜很漫長,路漫漫躺著塌上,翻來覆去。
她不懂為什麽莫初晴會那麽早就想對外公、外婆出手,難道真的是為了報仇?
這喪心病狂的人居然想滅了自己全家?
路漫漫接受不了,她越想越氣。
翻來覆去,直到這副身體累了她才閉眼的。
翌日,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到西院屋子的窗前。
司徒修遠推開用薄紙糊的窗,向外瞧了瞧,眼見著管家已經站在院門口等候多時,他這才意識到時候不早了。
他穿戴整齊後,不緊不慢地走到管家面前。
管家見到司徒修遠,他莞爾一笑,伸出一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恭恭敬敬的講,“公子請隨我來。”
管家身著玄色羅衣,上邊繡著幾片雅致竹葉,顯得年輕了不少。
管家請司徒修遠到庭院候著,在司徒修遠眼前有一座木質的大屋子,這處是工匠們花了一天一夜緊趕慢趕趕出來的學堂。
管家指了指學堂主位的位置,道:“今日勞煩公子早起了,公子請先坐下稍等片刻,廚房已經在安排早膳了,過會兒就會有侍女送來。”
“無妨,我暫且等著就是了。”
管家聞言,便說:“少爺、小姐們用完早膳便會來,授課內容請公子安排一下。”
“行吧,我知道了。”
司徒修遠盤算著丞相府裡最大的就是路漫漫,其次是莫初晴的孩子,然後那些妾室,算來算去應該不超過十位。
他記得他之前也教過他們,但是年齡實在是對不上,當時的路漫漫好歹也比現在高出一個頭……
司徒修遠不是在嫌棄她矮,而是感慨在現在碰上了路漫漫最可愛、最幸福的年紀。
想著想著,司徒修遠就發覺有人來了。
他警惕的將目光去直視。
率先到場的是路漫漫,她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衣服上的刺繡很奇特,是用棕色的繡線在衣料上繡出秀美挺拔的枝乾,枝乾上是墨綠色和嫩綠色漸變出來的竹葉,竹葉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墨色的長綢緞子緊勒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她外披一件青色的敞口紗衣,烏黑的長發散落著,風一吹,宛若柳條兒一般飄動,如畫中走出來一般。
一夜不見,司徒修遠就發覺這路漫漫愈發的落落大方了。
這出落的也太漂亮了吧!
之前路漫漫的穿著太可愛了,現在一改常態讓司徒修遠覺得自己是還在睡夢中。
她向他靠近,他漸漸的看清楚了她的模樣,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容顏驚人。
路漫漫正對著他,甜甜一笑,嬌俏道:“師傅一直盯著漫漫在看什麽?難道是漫漫今日的穿著打扮很奇怪?”
路漫漫心想,沒道理啊,自己上一世第一次與他見面就是穿這身的呀!
路漫漫突然對自己的容貌有些兒質疑,肯定是自己長得不夠好看,驚豔不到他!
“沒……只是好奇你為何今日會打扮得如此莊重!”
司徒修遠邊說邊試圖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可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移不開眼了!
路漫漫見狀,她湊進身子,將自己的臉貼近他,現在的司徒修遠臉上熱熱的。
他感覺到了渾身不適,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行了行了,別看著為師,找個位置坐下吧!”
路漫漫見司徒修遠這樣冷落自己,她也就不想搭理他了!
她轉身去找了個離他近的位置坐下。
司徒修遠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看著路漫漫的背影,原來她那件紗衣上還有繡圖案,是白色的翠竹,在陽光下那繡線透出五彩斑斕的顏色,很是華麗,即使再樸素的衣服上,只要有這繡品的話,能讓衣服提升好幾個檔次,這紗衣上栩栩如生的繡工令他陶醉。
司徒修遠單手托腮,他將話題巧妙的轉移,“你衣袍上的刺繡可是自己繡的?”
路漫漫看著他點點頭。
心想,這話題轉移的也太快了吧?
這是怕自己尷尬還是怕她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