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懷決絲毫不知自己的媳婦兒被人給盯上了,今日是曲妙凌舉辦的宴會,他理應親自上門,但今日宴請的都是些女眷,他一個大男人去了終歸是不好。
於是他就下人替自己走一趟,給曲妙凌送過去禮物裡面還夾帶著一封信。
“回稟郡主殿下,我家殿下說了,這封信您務必要親自看。”
曲妙凌應了。
在那下屬離開後,她讓輕柔出去看著,自己則小偷似的打開那封信。
“妙凌,見字如晤,前日文卿若來撫尋吾,吾未見她,並予以冷言,此女子思想敗壞,精神不正,若與你所談,勿輕信,吾心有你足矣。”
這一封信簡單短小,可曲妙凌看了卻感動不已。
司徒懷決這是隱晦的在向自己示愛呀,而且他還解釋了他跟文清若之間的事。
她就知道司徒懷決怎麽可能背叛自己那,文清若腦子糊塗不說,現在還學會了自說自話。
以後見著她,權當看見個傻子。
曲妙凌又看了一遍那封信,然後才把它小心的折起,放在自己鎖好的小匣子裡。
就連輕柔都不給看。
輕柔杵在門外,嘴裡還嘟囔著:“小姐神經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偷看什麽?三皇子殿下到底給小姐寫了什麽呢?”
輕柔抓心撓肝的。
可天氣太冷了,她搓了搓手,跺了跺腳,這才暖和了些。
前段日子劉剛來了趟侯府,她把大管家曹野都派了過去幫扶他。
這又是幾個月過去,莊子上送來的帳本越來越清晰明了,而且肉眼可見的那數目一直在增長,可見莊子上的收益非常好,以前都是被人耽擱了。
曲妙凌看著那帳本心中也高興。
年末的時候劉剛來到侯府請賞。
曲妙凌非常大方的給了十兩銀子讓他帶回去跟底下的人一起分。
別小看這十兩人銀子,許多人忙活一整年也才能掙二兩銀子。
這筆錢,劉剛曹傑還有那大管事能拿到大頭,其余的分下去,對於那些佃農來說,也是不少的進項。
曲妙凌的這一手賞罰分明,讓佃農們對她是死心塌地,不敢生出二心。
曲妙凌不知道的是,劉剛來的時候把曹野也給帶來了。
他就在門外,劉剛出去的時候就把賞銀分給他,面上笑嘻嘻的,還說這是小姐賞賜給你的。
曹野接過賞銀,面上閃過一絲無奈,還有困窘,但馬上就轉變成屈辱,他面孔一白,手指哆嗦著將銀子收攏在袖筒裡。
劉剛見狀,自是明白曹野心中所想,他拍了拍曹野的肩頭,安慰道:“曹野,你現在也是郡主殿下的人了,以前的那些面子不要也罷,我們這樣的人,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你還求什麽呢?”
劉剛的這一席話點醒了曹野,二人一同回到莊子,繼續盡心盡力的乾活。
前些日子,老夫人說要修繕西苑,本來都已經修繕好了,可誰知道這幾天接連下大雪,房頂被衝漏了,曲庭一家沒辦法只能從西院搬出來,搬到隔壁的小院子裡先生活著。
老夫人趕緊讓底下的人去修整,可是這一次,卻麻煩許多。
曲妙凌見修繕西苑折騰了好多天都沒修好,便帶著輕柔過來看看。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自己派過去的那些人,正被人監督著,而那些監督他們的人,曲妙凌也見過,正是文氏手底下。
曲妙凌眉頭皺起,
她走過去,那些人恭恭敬敬的對著她喊了一聲大小姐,然後便撇下她去管著人乾活了。
曲妙凌受了冷落,雖然不生氣,可心底到底是不舒服的。
這個文氏又想幹什麽?難道連修繕院子的錢款都想私吞?
這錢可都是老夫人拿的,文氏若真是私吞了,武德侯定是會休了她。
文氏沒那麽傻,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
曲妙凌這樣想著,就回到婉珍院,哪裡想得到她屁股還沒坐熱,文氏的院子裡就來了人,喊她過去。
那人急匆匆的過來,話都沒說清楚就走了。
“小姐,文氏叫您過,去定沒有好事,我們還是別了吧。”
曲妙凌卻站起來拍了拍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她做什麽!”
兩個人大步凜然的來到合安園,文氏怒衝衝的看著下面,曲妙凌一進來就看見兩個人正押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跪在地上一臉頹敗。
“母親,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曲妙凌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
文氏見曲妙凌進來,冷哼了一聲,“妙凌,你看看,這就是你派過去的人,偷東西不說,還嘴硬不承認,都被人逮著了!”
文氏指著那個男子,怒容滿面。
曲妙凌看著呢垂頭的女子,雖然有幾分眼熟,但卻是認不出來她是誰了。
“母親您說的是話是什麽意思?這女子妙凌從未見過呀!”
“妙凌,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隱瞞什麽,這不就是你那個下屬的妹妹嗎?”
曲妙凌定睛一看,這女子的確是跟曹野有些相似。
“你是曹野的妹妹?”
她只知道曹家出了大事,家裡的子女都被充作官奴,賣了出去。
曹野也一直在求人找妹妹,可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沒有消息。
可曹野依舊沒有放棄,他不停的尋找。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竟然讓她給遇見了,曲妙凌心中閃過一抹得意。
看來老天爺都在眷顧她,如果她幫曹野把妹妹帶過去,那曹野對自己定會死心塌地。
“你叫什麽名字?”曲妙凌問道。
“奴婢名叫曹月,年方十六。”
曲妙凌點點頭,他看著文氏說道:“母親,妙凌看著這姑娘面容和善
,不像是個偷東西的。”
文氏冷下臉說道:“妙凌,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誣陷這個丫頭不成?”
文氏語氣激烈曲妙凌趕緊道:“母親您這是想岔了,妙凌只是不想冤枉人罷了,她雖然是個奴婢,可也是侯府的奴婢,花錢買回來的隨便打死,您不是還要花銀子再買一個嗎?”
“不過是一個奴婢,你當我沒錢買嗎?”文氏一拍桌子站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可是前段日子您不是還說侯府內的帳房虧空,沒多少銀子了嗎?要不然老夫人也不會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修繕西苑。”
文氏喉嚨一咽,曲妙凌說這話可是提醒她了,她若是再花錢大手大腳的,可不就讓老夫人和武德侯抓到錯處。
她前腳剛讓武德侯對原瓊玉發難,還沒高興幾天,這個時候她可不想去觸武德侯的眉霉頭。
文氏想著想著就坐下。
“好,那就你來審。”
文氏的話正中曲妙凌下懷。
那曹月她雖然不熟悉,可曹野的為人她還是相信的。
都是大家子女,她相信著曹月不會因為一時貧窮做出丟臉面的事情。
於是他站在曹月跟前兒,讓那兩個捆束她的人退下。
“放開她。”
那兩個婆子是文氏的人,根本不聽她的。
“母親,您院子裡的奴婢還真是好大的譜呢!連本郡主的話都不聽!”
“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松開!”
文氏大喊一聲,那兩個婆子立馬觸電似的放開手,退到外面去了。
“妙凌,這下你可以安心查案了。”
文氏說完便扭身坐下,她窩在太師椅上,豐腴的身體微微顫著,下巴微微揚起,就跟一條美女蛇似的,眼神灼灼的盯著曲妙凌。
曲妙凌看著她,也調高了聲音道:“曹月,你來說!”
那曹月被松開束縛,臉上哭的亂七八糟,胳膊因為長時間被扭在身後,現在已經恢復不過來了,那別扭的姿態輕柔看著都覺得痛。
當初小姐還沒這樣雷厲風行的時候,在這侯府她也被這樣欺負過,那些人心黑手更黑,手拚命的往後扭,她自己都能聽見“嘎嘣嘎嘣”的聲音,被松開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看著這樣柔弱淒慘的曹月,輕柔心中有一些同情。
“小姐,您可一定要替曹月洗刷冤屈啊。”
輕柔在心裡默默喊道。
若不是跟了一個好主子,她絕對不會是今天這樣,指不定早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連骨灰都沒有了。
曹月聽到許妙凌的吩咐,她趕緊跪爬著過來。
“回稟大小姐,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奴婢沒有偷東西,求您給奴婢做主啊!”
剛才曲妙凌還沒發現,這曹月說話的時候嘴巴吐字都不清楚了,曹月再一抬頭,曲妙凌便看見對方的臉蛋又紅又腫,一看剛才就受了掌刑。
這文氏的心也真夠黑的,這是想屈打成招啊。
曲妙凌的眸子緩緩眯起,看來她今天想要救曹月,還不是那麽容易。
可這曹月她還就救定了。
曲妙凌這樣想著,就又對曹月說道:“曹月,有什麽隱情,你速速說來,本小姐定給你做主。”
曹月喜極而泣,身體前傾,頭顱垂落,結結實實的給曲妙凌扣了一個頭。
“大小姐,事情是這樣的。”
曹月抬起頭,深深的陷入回憶當中。
當初曹家遭難,父母都被關進大牢至今生死不知,一家好幾十口子人也都在傾刻間散了個乾淨,就連家裡的那些中忠仆老仆老仆也都不見蹤影,曹月跟哥哥也被充作官奴,至今,她連哥哥的死活都不知道。
但同樣身為奴隸,曹月也知道他們這群人,跟地裡的泥鰍沒什麽不同,命如草芥,爛命一條,哪一天死了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就連身體上的血肉可能都是被鬣狗啃食掉的。
這樣的生活,曹月過著也沒什麽意思,但她心裡還始終想要把哥哥找到,因而堅持到現在。
可是今天,她好像根本堅持不下去了。
在這規矩森嚴的侯府當中,下人敢偷東西,那是要被敲斷手指發賣出去的,尤其還是她這種不得上司喜歡的奴才,還是女奴,極有可能被販賣到勾欄院那種阿扎場所,成為千人枕萬人騎的幾女。
那樣的日子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在曲妙凌還沒來解救她,之前她是想以頭搶地,一死了之的。
可是曲妙凌出現了,她就仿若一團明亮的光,滋潤了她乾涸黑暗的世界。
“回稟大小姐,奴婢要狀告文府管家柯金中。”
曹月忽然嘶吼道,嗓子發澀,聲音發抖,但她的眼睛確實晶亮的,裡面閃爍著無窮的恨意。
“柯金中?”
曲妙凌跟著重複一遍,這個名字他倒是有些熟悉,上一任管家因為文氏幫著文氏乾壞事,已經被逐了出去,現在繼任的管家叫柯金中,原本就是武德侯帶進府裡來的,誰知道現在好像也被文氏收買了。
這個文氏當真是厲害。
曲妙凌在心裡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