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個刀的圖案嗎?是立馬除掉你的意思!”
柯管事大驚,身體震顫。
“怎麽,還不相信?不妨讓我來猜猜,你一向信任的人是不是跟你同族、能經常能跟文氏接觸、拿到侯府第一手消息的?”
曲妙凌循循善誘,見柯管事腦袋頂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她忽的笑了。
“你不過是一顆過河卒,等你除掉我,那你離死也不遠了!”
柯管事越聽越心驚,牙齒直打冷顫。
“怎麽,還不相信,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你最相信的人,是不是就在你的身後!”
曲妙凌的話音剛落下,一道刀光忽的閃現。
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尖嘴猴腮的男子轟然倒下,他的胸膛處,赫然是一個劍柄。
這劍,她見過,一直佩戴在司徒懷決的腰間。
下一刻,鮮血噴湧而出,曲妙凌腰間一緊,身體變躲開鮮血噴濺之處。
迅速後退幾步後,那手臂的主人便放開她。
曲妙凌怔楞的檔口,男子後退幾步。
曲妙凌轉頭,見是司徒懷決,她更愣了。
她來沒來得及張口,那司徒懷決就連珠炮似的道:“堂堂安慧郡主,我竟沒想到也是個傻的!”
司徒懷決冷哼一聲。
像是把心裡的不滿都發泄出來似的。
曲妙凌見狀,心裡謔得一松。
剛才她跟司徒懷決的眼神對上的時候,她就感覺對面這男人有些不對勁。
現在看來,還真是。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男人會發這麽大的火。
“我有分寸!”
“呵呵。”司徒懷決冷笑兩聲,“你的分寸就是任由那匕首刺進你的身體嗎?剛才若是我沒出手,現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他,而是你!”
曲妙凌沒話說了,司徒懷決的救命之恩,她沒辦法否認。
“也不知道景康侯府是怎麽教育的女兒,莽撞不聽話,膽大還不知道保護自己,竟然還敢放這樣的人私自出府,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心寬!”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曲妙凌沒說什麽。
這但凡要是換了一個人,就算是她的親大表哥來,曲妙凌都有一百句話頂回去。
只是遇見這司徒懷決,曲妙凌才啞了火。
“決王殿下,真的很感謝。”
曲妙凌理虧,她隻得福身給司徒懷決行禮,她以為誠懇至極的道歉,落在司徒懷決眼中,卻跟敷衍應付無異。
司徒懷決的表情更冷了。
“我來這一趟,真是虧了,還不如在家裡遛鳥鬥雞!”
司徒懷決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曲妙凌無端的來了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司徒懷決的腳步頓住,臉孔上的五官險些移位。
他冷嗤了一聲便轉過身,“要不是欠景康侯家一個人情,我是定定不會來的!”
見司徒懷決把功勞都推給了曾經的事端,曲妙凌忍不住失笑。
她竟是不知,這威風凜凜的決王,竟然還是個縮頭烏龜。
剛才她還只是試探,現在她確定了,就算不是她哥讓決王來,司徒懷決也會來,只要她送出去那封求救信。
她為什麽這麽篤定?
當然是因為上輩子司徒懷決不請自來,雖然沒營救成功,但在曲妙凌心裡,司徒懷決已然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下次若是再深陷囹圄,你去求你的大表哥去,讓他別來煩我!”
師徒華懷決這口氣,分明就傲嬌至極。
曲妙凌笑了,“殿下放心,以後妙凌有事,定會先知會您一聲,絕不假遞第三人。”
司徒懷決聞言又是一聲冷哼,但到底沒諷刺曲妙凌了。
曲妙凌讓人把這些人都帶走關起來,自己則跟著司徒懷決在院子裡閑逛。
“你跟著我做什麽!”司徒懷決走了許久,在裝作不耐煩道。
曲妙凌無辜聳肩,“我跟著殿下了嗎?沒有吧!”
司徒懷決氣急,他轉身,腳步加快。
可曲妙凌雖然是女子,身上也還是有些功夫的,她也跟著加快腳步,將兩人的距離維持在10米以內。
司徒懷決聽見身後女子越來越重的喘息聲,到底是不忍心了,他放慢腳步,走累了似的。
可曲妙凌知道,前面的男人是在等自己。
她也顧不得身體的疲憊,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決王殿下,臣女有話跟您說。”
司徒懷決忽的停下。
“說。”
“今日大表哥叨擾你,實在不是妙凌的授意,不過您今天幫了妙凌,妙凌十分感激,以後您若是有事,妙凌定當拚盡全力。”
曲妙凌話音剛落,司徒懷決的臉黑的跟鍋底一個顏色。
“殿下,您這是?”
“曲妙凌,你好樣的!”
司徒懷決大步離去,曲妙凌追了幾步,可對方馬力全開,她根本追不上。
最後,她還是喘著氣放棄了。
“小姐,被關起來的那些人在鬧事,你快過去看看吧!”
輕柔忽然出現,把曲妙凌拽走了。
走了不知道多遠的司徒懷決一扭身,果然身後空空如也。
這個曲妙凌!
她連道謝都虛情假意!
真不愧是那虛偽的武德候的女兒!慧靈郡主的基因都讓她糟蹋了!
如是想著,司徒懷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憤恨,最後黑沉沉的,竟比那抹黑的炭塊顏色還深。
“殿下,前面有人鬧事。”司徒懷決的屬下來報。
“走,過去看看。”
司徒懷決剛到,就看見曲妙凌皺著眉看著鬧事的人群。
這些人都是在莊園裡做工的人。
驟然被關起來,他們上有老下有小,自然要鬧事。
眼見著人群要衝破侍衛的阻攔,司徒懷決衝過去,卻聽見曲妙凌道:“諸位,我是這莊園的主人,且聽我說兩句!”
躁動的人群忽然停歇,就好像滾燙的開水失去了柴火的加熱,忽然變的平靜。
“我保證,只要我查明你們跟柯管事的事沒有關聯,你們依舊可以在莊園做事,只有一點,你們必須盡心盡力,對我忠誠,不可二心!”
“好。”那群人一起回答道。
“好了,柯管事,你想好了嗎?到底是幫我,還是頑固不化!”
柯管事咬牙切齒,終於,他決定道:“殿下,奴才就是個小人物,可小人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奴才願意為殿下效勞。”
曲妙凌笑。
“但是奴才有一個請求,奴才願意做金管事的下屬,可奴才不願意背叛文夫人,還請小姐原諒。”
說著,柯管事跪下。
沉默,一陣沉默。
“好,我同意。”
“小姐!”輕柔一驚,“他可是文氏的親戚,而且他能背叛文氏,就能背叛我們,我們還收留他,不是自尋死路嗎?”
“輕柔,你想岔了。”曲妙凌並沒有過多解釋,便讓柯管事帶著人去尋金管事。
這時的柯管事才道,當時文氏讓他處理掉金管事,他於心不忍,便把金管事放了。
倆人偶有聯絡。
聽到這兒,輕柔更驚了。
她以為柯管事一肚子壞水兒,可竟沒想到他還有如此良善的一面。
“殿下,奴才也不瞞您,今天暗殺您,奴才實在是沒辦法,夫人——夫人她挾持了奴才的家人。”柯管事說著重重的磕頭,很是懺悔。
看著這樣的柯管事,輕柔面上松快了些。
“你家小姐是不會出錯的。”曲妙凌笑容滿面。
輕柔跟著笑,“是是是,小姐最厲害了!”主仆倆互相吹捧,司徒懷決在不遠處看了戲,這才走過來。
“曲小姐好手段。”
“比不過殿下。”
倆人又是一個對視,剛才的不愉悅好像翻篇了。
沒人再提。
“小姐,人都清查完了,文氏的人全都查出來了,關在莊園的地下室。”
“那好,現在就開始清點莊園的財物田產,被私藏的,被侵吞的,被買賣的,全都給我一點點的挖出來。”
“是。”
司徒懷決帶來的人也加入到清點當中,曲妙凌更是親自上陣,認認真真的撥弄算盤。
費了兩天時間,兩莊園內的東西清點完畢,財物、田產,都有虧損,而出了事故的基本都是跟文氏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
拿著這一摞厚厚的冊子,曲妙凌就掌控了文氏的罪行。
她讓新上任的金管事調節租子,將以前多收的濫收的租子都還了回去。
可柯管事卻提議,並不還租,而是減免兩年的租子,讓佃戶們休養生息,再過兩年,再收一成租子。
曲妙凌想了想,便同意了。
離開這處莊園,征得司徒懷決的同意後,她帶著人直奔前面三處莊子,將其收拾的乾乾淨淨,並將有二心的全部踢出去,還莊園一個清淨後,曲妙凌才往侯府返。
來時用了半天,回去卻用了一天。
第二日中午,馬車搖搖晃晃的在路中停下,他們經過一處高山。
可是沿途他們沒看見一處小鎮,不管是主子還是仆從,都又累又餓。
“小姐,這是最後一點兒糕點了,給您墊墊肚子。”
曲妙凌嘴唇乾的發燙,她推了兩下。
雖然肚子餓,可太渴了,根本咽不下去。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出馬匹的嘶鳴聲,還有侍衛們的歡呼聲。
曲妙凌掀開簾子,就看見司徒懷決的貼身侍衛拖著一隻野豬回來,而他身後的幾個人手上,還端著大大小小的水囊。
一看那重量,就知道是灌滿了水的。
曲妙凌乾渴的喉嚨“咕咚”一聲。
“小姐,郡王好厲害啊,弄來水跟食物,奴婢去要些!”輕柔眼睛一亮,匆匆忙忙下了車。
曲妙凌卻想著厲害嗎?她的哥哥們也可以,不過有吃的有喝的,這男人還不錯。
結果沒多大功夫,輕柔便铩羽而歸。
“小姐,郡王說了,您想喝,得親自去取。”
曲妙凌一聽,心知這決郡王是來算帳了,但生理反應讓她不得不屈從於決郡王的淫威。
“好,我去。”
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怎麽折騰我。
跟曲妙凌預想的不一樣,她剛下馬車朝司徒懷決走去,對方就遞過來一水囊水。
“一動不動就長壽的是烏龜,不是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一陣風都能把你吹倒了!”
可這甘甜的泉水,曲妙凌安分的沒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