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可有給妙凌相看婚事?”
“微臣早就開始給妙凌挑選如意郎君了。只是以前妙凌一直還小,還沒長開,心智也不成熟,就不了了之了。”
皇帝聞言微微皺眉,“那不行,都是大姑娘了,該找人家了。”
“朕記得妙凌的冊封禮還沒辦,如今也不倫不類似的,倒不如趁此機會一起給她辦了。”
皇帝都這樣提議了,武德侯還能說什麽,當然同意,況且曲妙凌的郡主之位一日沒有繼承下來,他心裡就一日不能平和。
到底是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你跟禮部商量一下日子,馬上就開始辦吧。”
皇上又道。
“臣領旨。”武德侯說著退下了。
他風光滿面的前往禮部,禮部尚書熱情的招待了他,二人坐在一起將冊封大典的事項都商議好,便開始準備著手準備了。
宴請的賓客、祭祀的用品、慶典的禮儀、曲妙凌的衣著。……
凡此種種,都需要細細商議好。
跟禮部訂好的日子是在初八,就在十天后。
武德侯回到侯府,緊鑼密鼓地就開始張羅。
曲妙凌的院子這段日子也忙的不行,衣服是禮部送來的,不需要他們置辦。
禮部特意送來了禮儀嬤嬤,來教導曲妙凌一應事宜。
在前世,這些禮儀曲妙凌全都一一學過了,而且因為當時她的名聲不好,為了給自己出口氣,她學習的也異常認真,這輩子再做起來,那就是信手拈來,可她怕禮儀嬤嬤產生懷疑,便刻意在某些地方出了錯,但她學習的速度還是讓禮儀嬤嬤大聲驚歎。
在家裡練習了好幾天,對冊封禮儀的儀式有了了解,曲妙凌就開始試衣服。因為時間緊迫,禮部第一天就把衣服送來。
曲妙凌穿上身以後,發現異常的合適,這些宮裡的製衣嬤嬤們都很厲害,打眼一看就能將人體猜測個七八分,做出來的衣服更是貼合。
繞著鏡子轉了一圈,曲妙凌看著鏡中的自己,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以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稱呼自己為本郡主。
跟某些人她也不用再客氣了。
輕柔站在一邊,眼眶中竟然積聚了淚水。
“小姐,不,郡主,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曲妙凌道:“哭什麽,大喜的事情,以後莫要叫我郡主,你還是叫我小姐,咱們姐妹,別生分了。”
輕柔趕緊應下,往下淌的眼淚更多了。
“奴婢這是喜極而泣。”
曲妙凌跟著應:“好好好,輕柔是高興的哭了。”
主仆倆的小插曲很快過去。
冊封大典正式開始。當日天還沒有亮,曲妙凌就被叫起來沐浴焚香。連早飯都沒吃,就被換上了莊嚴貴重的禮服。頭上的飾品更是十分沉重,壓的她的脖子都快抬不起來了。
就在前一晚,文氏因為過於嫉妒,連覺都沒睡好,房間內的燈點了一晚上。
而武德侯在則是在前院兒休息了一整晚,女兒終於有了郡主的封號,他也高興,這是侯府的榮耀。
跟文氏差不多的,蔣婧婧也將近一晚上沒睡著。
以往她跟曲妙凌屬於同一戰線,二人共同應對文氏,也還算心有靈犀。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她肚子裡有了孩子。若是個兒子,那她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文氏跟曲辰巳。
可若是個女兒,有了曲妙凌這個身份高貴的姐姐在前面,她的女兒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蔣婧婧忍不住心裡憂愁。
紅芮見主子心裡煩惱,便陪在她身邊一夜,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知道主子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冷靜。
曲妙玲在坐上馬車,走出侯府,直奔宮裡。
祭祀的地方在城外,但她身為郡主,要從宮廷的玄武門出發才行。
太陽升起的時候,儀仗隊跟曲妙玲就已經到達了祭堂。
禮儀是繁瑣的,經歷了三跪九拜,曲妙凌才跪在皇帝跟皇后面前。
在這一個環節,需要曲妙凌跪在二人身前接受訓導,一般來說都是由皇后竟行的。
皇后沐婉淑接過祭司雙手遞過來的聖水,拿著聖枝往曲妙凌的身上點。
一邊點,一邊嘴上還要說著自己對曲妙凌的期許,以及希望曲妙凌恪守禮儀規矩,在皇帝面前做個好臣子,在家做個好女兒,在夫家要做個好媳婦。
等到所有的儀式都完成,曲妙凌已經累的動都動不了了。
脖子也酸澀的不行,連轉動都是累贅。
但從今日開始,曲妙凌就是正式寫在皇家玉碟上的安慧郡主。自己管理封地也是名正言順,沒人再敢亂說什麽。
曲妙凌的冊封儀式非常盛大,民間百姓看的嘖嘖稱奇。
看著竟然比皇子王爺的冊封儀式還要隆重,作為安慧郡主的親生父親,武德侯騎在大馬上,也顯得風光無限起來。
郡主該有的一切曲妙凌一分沒少,只會更多。
慧靈郡主的所有嫁妝封地也都轉交到她的手上,包括莊園莊子店鋪。
曲妙玲的手頭上掌握了大量錢財,有了前世的記憶加持,她知道贛州在經歷這次大旱之後,馬上就會變得富饒起來,糧食更是大豐收,許多人因為撤離的太早而損失慘重。
她趕緊派人前往贛州,趁著此時土地價格低廉采,采買了大量的田地。
就等著下一季雨水富饒的時候,狠狠賺一筆。
輕柔非常疑惑小姐為什麽要這樣做?對此曲妙玲也沒有多做解釋,隻讓輕柔等著。
而輕柔向來相信主子,主子做的決定從來都沒有錯過。
曲妙玲這邊風光無限,又開始大包大攬的進行改革。她的動作太大了,文氏也收到了消息。
她瞪著婉珍院那邊的方向,眼神中的忿恨快要化成水似的。
她的兒子還沒有繼承世子的爵位。曲妙凌就已經成為了郡主。
不僅僅冊封的傍晚,接下來的好幾個晚上文氏都沒有睡著,幾天下來,眼睛底下的青黑都能去蓋房子了。
因為蔣婧婧懷孕,文氏本來心裡就七上八下的,這下子又有了曲妙玲這一刺激,她的身子立馬就不舒服起來,桃蕾連著好幾天去外面請大夫,都說文氏是思慮過多,讓她放寬心。
可如今前有狼後有虎的,她怎樣才能放寬心呢?
除非曲妙凌死了,蔣婧婧也死了。
文氏躺在床上,額頭上還蓋著濕布巾。
她顫抖著聲音對身邊桃蕾道:“快去把辰兒叫回來,我要跟他說話。”
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這個兒子了。
武德侯說到做到,馬上就把曲辰巳送到了京城內最嚴格的書院,找的夫子也是最嚴厲的那一個。
曲辰巳表面上裝的乖乖巧巧,按時上課、下課按時完成作業。
但其實他的心裡還是非常討厭學習的,對於把他害成這樣的曲妙凌,他心裡也是憤恨的不行。
還有老夫人,老夫人縱容曲妙凌害他,原本他還對老夫人心中有幾分尊敬,但是如今全都沒有了。
一想起老夫人跟曲妙凌的假好心,曲辰巳就恨得牙根癢癢。一張尚且年幼的臉,猙獰的不成樣子。
想到他第一天進入學堂的時候,就被夫子教訓的手板都被打的又紅又腫。
疼的他好幾天都握不動筆,寫不了夫子布置的作業,夫子還以此為由懲罰他。
將他的另一隻手板也打腫了。
從此之後,曲辰巳再也不敢偷懶了,強忍著手心的疼痛將作業寫完。這個時候一般都已經到了下半夜。
在書院的每一日,他都過的萬分煎熬。
每隔十四日,侯府來人接他,這就是他最高興的時候。
可是今日,娘親找人來接自己,並不是書院休沐的時候,曲辰巳心中雖然疑惑,但也很高興。
脫離魔窟,哪能不興奮。
但是一回到家,他看到躺在床上面容枯敗的娘親,心裡的那點兒小慶幸都消失了。
“娘,你怎麽了,怎麽病成這樣了!”曲辰巳跪在娘親的床前,聲音很大。
桃蕾聽見後,趕緊過來,對小主子道:“少爺,您先別著急,夫人只是太累了,睡著了。”
桃蕾的解釋,曲辰巳半點兒不信。
“桃蕾,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麽回事!”
桃蕾向來都覺得小少爺隻懂得玩鬧,但是此刻,她從曲辰巳的眼睛中竟然看到了跟夫人相同的神色。
桃蕾大吃一驚,驚訝的想到:看來少爺真是長大了!
於是桃蕾趕緊把事情和盤托出,包括蔣婧婧懷孕,曲妙凌冊封大典,以及文氏的憂慮,她都明明白白的告訴曲辰巳。
就在這時,文氏睜開眼,見到好久未見的兒子,文氏喜極而泣。
“辰兒,你可終於回來了,娘……”
哽咽的聲音,聽得曲辰巳心裡酸澀不已。
什麽時候他娘竟然敗落到這種地步?他娘可是侯府的主母啊。
“娘,我聽桃蕾說蔣氏有身孕了,是真的嗎?”
文氏看著兒子,艱難的點頭,承認了。
“是,蔣氏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我也是前段日子才知道的,她瞞的非常好。”
曲辰巳雖然愛玩兒,但也知道這府裡若是有了另一個男子出生,他的地位肯定會受到威脅。
“辰兒,你聽娘說,如今侯爺的心已經落在蔣婧婧身上了,你要是再不努力,咱們娘倆在侯府可真的就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娘親,不會的,我到底是父親的兒子啊!”
文氏歎了口氣,“傻孩子,娘親若是被厭棄了,侯爺還會管你嗎?”
曲辰巳一想,好像也對。
“而且不管蔣婧婧生出來的是女兒還是兒子,以後都會跟你爭家產。”
曲辰巳原本還不明白娘親的話,但是略微一想一想也懂了。
若是個男子,不僅會跟他爭奪家產,還會跟他爭奪世子之位。
若是個女子,武德侯還要給她準備嫁妝,又是一大筆的開銷支出。
“娘親真的就沒有轉圜的辦法了嗎?”
文氏恨恨道,“當然有,只要那個孩子沒了,你的地位就穩固了,娘親的地位自然也就穩固了。”
曲辰巳停在耳朵裡,記在心裡。
“少爺,夫人累了,讓她多休息吧。”
曲辰巳聽話的出去,往自己院子走的時候,他還一直在想文氏的話。
要是那個孩子沒了?
豈不是皆大歡喜?
曲辰巳想著想著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鑽進書房,誰都不讓進,包括自己的貼身小廝。
他鋪開筆墨,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字眼。
“曲妙凌,蔣婧婧,武德侯,孩子,財產,權利……”
倏地,不大的孩子力氣驟然增加,將毛筆的筆杆捏斷。
“我才是世子!”曲辰巳在心裡默默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