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信口雌黃,劉剛一家人聽了心中怒火升騰,尤其是劉娥,她幾乎是喊出來的。
“劉建,你胡說,你連門都不讓我出,生怕我敗壞你們劉家的名聲,我上哪兒去找男人!”
“劉娥,你別以為你哥來了,你翅膀就硬了,郡主殿下最是公正,你可想清楚了,亂說話會有什麽後果!”
劉娥聽了,反而笑了,她朝著曲妙凌跪下。
“郡主殿下民婦所言句句為真,剛才劉建說我偷男人,可天地良心,我自進府之後,那劉建就把我所在一間小院裡,除了送吃食的老婆子,再無他人進出。”
劉娥聲淚涕下。
輕柔聽了更同情了,她看著曲妙凌道:“小姐,這婦人太慘了,若是嫁到那書生家裡,不說衣食無憂,那也是恩恩愛愛相夫教子,哪裡會慘成這樣!”
輕柔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母親的慘狀,聲音裡帶上哽咽。
曲妙凌自然是知道輕柔的過去的,輕柔的娘親也是被地痞流氓搶回家,她母親不願,硬碰硬,卻還是被糟蹋了。
輕柔的母親瘋了,父親又把她賣掉,這才輾轉進了侯府,成了她的玩伴。
於是,曲妙凌在看著劉娥的時候,也忍不住帶上同情。
聽著劉娥跟劉建互相攀咬,文氏的眼白差點兒翻上天去,她本就對嘴巴不嚴實的劉建叔侄很是不滿,這下子,對連女人都欺負的劉建就更不滿意了。
但是,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處罰這二人,而是將他們弄出去,至少不要在曲妙凌的手底下,要不然她做的那些醜事早晚有一天會曝光。
為了將這源頭掐死,文氏怒道:“曲妙凌,你是不是閑的,若是太閑,多去帳房去看看帳本,多了解了解府內的進項支出,再不濟,也去下面的鋪子莊子瞧瞧,免得被糊弄了,賠了侯府的錢,到時候別說我了,就是侯爺都不會依你!”
文氏嘴巴巴的,話裡帶刺。
曲妙凌不動聲色的回:“既然父親心甘情願的把管家權交給我,那定然是相信妙凌的,而且女兒就算賠了錢,也會想辦法把窟窿堵上,可不像母親,自己做了錯事,讓府裡的帳目虧空,還要父親舔著臉來求女兒施以援手,母親,你就不臊得慌?”
說著,曲妙凌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
文氏見了,被揍了一頓似的,臉上的色彩風雲變化。
“你這小毛丫頭,竟敢對母親不敬?”
文氏哆哆嗦嗦的指著曲妙凌,“侯爺把管家權交給你,真是瞎了眼了,一個連下人的家務事都要管的主子,還能知曉什麽中饋事宜,怕是只會些雞毛蒜皮吧!”
“母親,若是連雞毛蒜皮都處理不明白,那還有什麽能力管理府中中饋呢?”
“你——”文氏氣的直瞪眼,曲妙凌可不管。
她轉過身,讓輕柔將跪著的劉娥攙扶起來,聲音軟下來道:“劉娥,你來說說,你在那劉府裡,到底過得如何?劉建家中有又是何種情形?吃穿用度可否跟侯府媲美?”
曲妙凌一連串的問題跑出利,劉娥有些慌,但跟目光堅定的哥哥對視一眼後,她看著曲妙凌的眼神中充滿了信任。
“回稟郡主,民婦被綁進劉府兩年多,前半年,劉建那個畜生對民女還不錯,但這種不錯僅僅跟牲畜相同,高興了給塊骨頭,不高興了就揍一頓出氣。”
回想起當年的傷心事,劉娥的語氣慢了下來,聲音裡也帶著哭意。
很明顯,那段過去不堪回首。
“剛開始的時候,劉建喜歡民女的身體,經常給民女買首飾,民婦雖然貧賤,但也知道那首飾價值連城,根本就不是他一個管家的侄子能買得到的,而且後來有一天,劉建醉醺醺的回來,撈起牆上的鞭子就打民婦,往死裡打,嘴裡還念叨著什麽今天輸了五百兩,都是你這小娼婦帶來的霉運。”
劉剛在一邊聽著,眼淚早就潰不成堤。
“再後來,劉建不來民婦的房了,民婦很高興,終於不用再受這畜生的磋磨了,可好景不長,有一天,一眾仆婦衝進小院,將奴婢帶到院子裡一通好打,說民婦是災星,會禍害了劉府一眾人,民婦失去意識,被關進柴房,從此就再也沒出來過。”
劉娥的自白結束了,劉剛一家人哭得已經站不直身體,要不是靠著劉剛,劉剛妻子估計都能倒下。
小小的兒子也滿臉沒淚痕,他年紀雖然不大,可跟姑姑感情頗深。
知曉姑姑的遭遇,小孩子登時撲進姑姑的懷裡,將頭埋進對方的肚子。
“輸了五百兩?”曲妙凌捕捉到關鍵詞。
“是的,郡主,不僅僅是五百兩,民婦有一天還看見劉建衣服裡的銀票,足足有近千兩。”
“近千兩!”
輕柔的眼睛瞪大。
管家的月俸再高,也不能高到千兩吧!
不是貪汙了侯府的,就是收受賄賂的,不管是哪一條,都觸犯了侯府的規矩。
這個劉管家,八成是廢了!
“劉管家,你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你的侄子為什麽會如此的大手大腳?”
劉普伏低了身子,不敢說話。
“求求郡主,民婦願意淨身出戶,不要劉家一分金銀,還請郡主做主,放了民婦吧!”
“賤人!你休得信口雌黃!”劉建怒目圓瞪,聽到劉娥將一切和盤托出,他恨不得掐死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心裡想著,劉建也做了,他拚命掙脫開侍衛的鉗製,撞向劉娥。
劉娥被撞翻,身子重重撞到房內的桌子上,發出悶響,她痛苦的叫了一聲,便閉上眼,身體下滑,看著竟然有些不行了的症狀。
整整兩年,如今仇人就在眼前,還打了自己視為珍寶的妹妹,劉剛怒不可遏,他抬腿就是一腳。
將粽子似的劉建踹飛,躺在地上哼唧了好幾聲,都沒緩過來。
“劉建,你這個混蛋!”
劉剛怒喊,他將眼皮闔上的妹妹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這才道。
看妹妹站穩了,劉剛反手就把劉娥交給妻子,自己則過去,對躺在地上慘叫不停的劉建拳打腳踢,他面孔猙獰著,就跟一心復仇的魔鬼似的。
劉建疼的滿地打滾,唯一能反抗的也只有兩條腿,他又蹬又踹,可哪裡敵得過手腳並用的劉剛。
兩個人的戰鬥波及文氏,她大喊一聲逃開,但那倆人就跟故意的似的,一直追著她攆。
文氏的尖叫聲不停,發髻凌亂,一身狼藉。
場面混亂,所有人都呆住了,還是曲妙凌最先反應過來。
“去把那倆人給我分開!快點兒!”
偏廳的桌椅板凳都亂七八糟,躺著的,歪斜的,七扭八歪的。
“好了,劉剛,你冷靜點兒!還想不想你妹妹脫離苦海了。”
劉剛這才醒過神兒,任由自己被侍衛拉開。
而劉建早就已經鼻青臉腫,就連鼻尖,都被淤青覆蓋。
淒慘無比,可沒人心疼他。
劉普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裡來的勇氣管侄子!
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吧!
“曲妙凌,給我把這二人殺了,殺了!”好不容易不被攆的文氏尖叫著。
此刻的文氏是髮型塌了,臉上的粉花了,衣衫也凌亂了,就連嘴巴上的唇脂,都染得邊角都是。
不知道自己的狼狽樣兒,但文氏心中還是暴怒。
她堂堂武德候夫人,哪裡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氣死她了,真是氣死了!
“劉剛,你來說說,這幾年,你們果園的租金都是多少?”
劉剛老老實實的回答,“第一年二十兩,第五年四十兩,第七年四十五兩,第十年七十兩,第十三年八十兩。”
劉剛說完,文氏就慌了。
“苗琳,你讓他說這些幹什麽,這些可都是府內的機密,你這樣,就不怕——”
“母親,我想你是忘了一件事。”曲妙凌說著舉起手中的帳本,“我的好母親,你可知這府邸的帳本上記錄的租金是多少?”
“多少?”文氏更慌了。
她只知道了,她果然知道了。
文氏慌得直抓衣擺,可曲妙凌的話就跟判刑的朱筆似的,在她這張紙上隨便描摹勾勒,每一筆都畫在她的心尖兒上。
刺痛刺痛的。
“妙凌,這件事母親不知道啊!”
“母親,我自然是知道你不知的,這不是告訴你一聲,免得你被這些下人蒙在鼓裡嘛!”
說罷,曲妙凌走近被綁住的劉普,“劉管家,這侯府下轄的莊子,都是你在管理吧!”
“回主子,奴才事兒忙,這點兒收租的小事兒,都是交由劉建做的。”
曲妙凌歎了一聲。
“看來是我冤枉了劉建,他乾著活呢,只不過,還從中中飽私囊了,你說是不是啊,劉管家。”
劉普連連磕頭,“都是奴才的錯,錯信了劉建,主子,這跟奴才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啊!”
“那劉建一人犯錯,犯不著連帶奴才啊!”
劉普又哭喊了一聲。
劉建一聽請親叔叔把錯都推到自己身上,他瞬間瞪大眼,但哭喊的劉建收到叔叔遞過來的眼神兒,他怔楞了一會兒,還是認下罪名
“是奴才的罪過,犯下大錯,還請主子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