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凌,你再說什麽!”李氏急了。
老夫人也是一臉著急,可曲妙凌向來有主意,又看到對方令人安心的眼神兒,老夫人到底是把激動的李氏按住。
“聽妙凌的,她有辦法。”
李氏跟曲妙凌初次見面,以前也是在家裡人的口中聽說過曲妙凌,她知道曲妙凌身份高、為人不拘小節,還很能懟人。
但畢竟只是從旁人的口中,這次又事關自己的丈夫,她實在不敢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曲妙凌身上。
她爹爹求老夫人幫忙,雖然也是托了曲妙凌的福,才有這次入禮親王府的機會,可曲妙凌若是胡亂浪費了這次機會。
她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但是——
當老夫人攔在自己面前,李氏還是按捺住滿心的急迫,她朝禮親王福身行禮後,便退到老夫人的身後。
禮親王一聽,眼睛立馬瞪大,司徒懷想雖然是庶子,可也是他寵信的妾侍所生。
當初將這妾侍哄騙進府,費了不少周折,他用了好些手段才將美人娶進府,這美人也很是厲害,十幾年間,將他的心攏得嚴嚴的,旁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若不是王妃是離世的老皇帝賜下的,怕是情種的禮親王都會把王妃休了,給愛妾讓位。
由此可知,司徒懷想在禮親王的心中多麽重要。
說句大逆不道的,指不定比禮親王的嫡子還要受他重視。
“你可當真?”
“王爺,妙凌從不打誑語,說到必定做到。”曲妙凌福了福身,認真道。
“郡主,這大話要是放下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這幾日因為兒子的病症,他操碎了心,愛妾整日愁容滿面,他心裡也極其難受。
“王爺,若是司徒懷想公子的病症痊愈,那可否放了安汝堂?”
禮親王重重的看了曲妙凌一眼,“說到底你還是想救安汝堂,也罷,只要我兒痊愈,那安汝堂自會安安全全的走出大理寺!”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自然,只要郡主說到做到。”
“成交。”
眼見著倆人拍掌為誓,李氏跟老夫人具是一驚。
老夫人是見識到曲妙凌的厲害,而李氏則是為曲妙凌的膽識驚訝。
一個女人,竟然能跟堂堂親王交易。
還不處於下風,這女子,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禮親王並未遠送,曲妙凌也沒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剛才她見禮親王面容憔悴,該是這幾日都沒睡好,可憐天下父母心,同樣是爹爹,怎麽這武德候就如此不稱職。
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曲辰巳,曲妙凌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麽。
現在想來,就是那股子真誠。
她不由得猜想,那曲複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孩子,所以對自己的親生孩子如此冷漠。
“郡主,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原諒。”李氏說著,朝曲妙凌俯下身。
曲妙凌不在乎的擺手,“無事,嫂子著急,妙凌知曉。”
李氏感激的看著曲妙凌,“郡主,汝堂的事,就拜托你了。”
“還請嫂子放心,妙凌省得。”
“妙凌辦事一向妥帖,李氏,你就放心吧。”老夫人插話道。
李氏點頭。
三人回府,坐在馬車上,老夫人讓李氏先回安寧伯府等消息,自己則跟曲妙凌往武德候府走。
馬車上,曲妙凌的思緒又飄遠了。
老夫人尚且為了侄子的事奔波,拖著年老的身體,東奔西走,再對比曲複,差距懸殊!
從回到侯府的那日起,曲複對自己異常熱絡,可那熱絡中,卻總有疏離感,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兒,總是灰蒙蒙的,好像隔了什麽。
其實她也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權勢,不是為了自己的人脈,武德候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那麽客氣。
以前,她也只是在自欺欺人。
想到這兒,曲妙凌歎了口氣。
見曲妙凌的臉色不太好,老夫人追問道:“妙凌,司徒懷想少爺的病可是棘手?”
曲妙凌搖頭,“祖母,我只是覺得,比起禮親王,我父親他——”
聽到這兒,老夫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妙凌,你爹他——”老夫人也歎了口氣,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老侯爺當年就說過,這個兒子,不像他,可她還能如何呢,到底是她的兒子。
“祖母,你說父親對我,是認真的嗎?”曲妙凌反問。
“妙凌,你父親這麽對你,其實——也是有原因的。”老夫人沉吟了一會兒,還是道。
“原因?什麽原因?”
曲妙凌急問道。
“哎,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吧。”老夫人陷入深沉的回憶當中。
“當年,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曾經有一個雲遊的高僧來到府裡,當時你母親已經生下你,可是她當初生產的時候難產,幾個穩婆合力,血流了很多,你也沒出來。”
老夫人頓了頓繼續道:“當時你父親非常著急,他守在產房門口,險些衝進去,終於,一整天過去,你出生了,你父親很高興,可是你剛被抱出來,產房裡的穩婆就喊,你娘他大出血。”
“我娘死了?”
“沒有。”
“你娘大出血過後,昏迷了一段時間,眼見著她身體越來越好,可最後還是——”
“當初我看你娘的樣子,像是被邪祟擾了,你娘死的那日,我正好帶著那僧人進去,那僧人一看到包在繈褓裡的你,就直言,你是天煞星降世,會克死親人。”
“我父親信了?”
“那高僧話音剛落,你娘就去了,他如何能不信?”老夫人感歎道。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那高僧不是說我是天煞星嗎?我也沒克死誰啊!”
“哎,妙凌,當初我把你送到皇莊,也是存了保護你的心思,你爹對那高僧的話深信不疑。”
老夫人的解釋倒也說得通,但曲妙凌總覺得哪裡不對,她娘真是因為這個死的嗎?
而且,她爹如果真這麽看重她娘,又怎會在她死後還不足一年就娶了文氏,再過半年,便有了曲辰巳?
曲妙凌的懷疑,老夫人自然看在眼裡。
當初她也對慧靈郡主的死存疑,可這麽多年過去,妙凌都這麽大了,再想查明當初的真相,難啊!
老夫人有心想勸曲妙凌,可對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她歎氣。
算了,就當給妙凌個念想,指不定,她還真就能查出來呢?
回到武德候府,把老夫人送回佛院,曲妙凌才打算去找李太醫。
可臨跨出門前,老夫人不放心的囑咐,“妙凌,若是那神醫不好找,你就告訴祖母,祖母說不定能幫上忙。”
“祖母放心,妙凌有辦法。”
說完,曲妙凌就走了。
“小姐,咱們去景康侯府?”
“走。”
曲妙凌來到景康侯府,正好李太醫來給閔添施針。
在李太醫用完針後,曲妙凌道:“李太醫,我二哥的傷怎麽樣?能痊愈嗎?”
李太醫沉吟了一會兒,道:“閔少爺的傷很棘手,但是我前段時間查閱醫術,看到了類似的病症,雖然艱難,但我也會盡全力的。”
“那便謝謝李太醫了。”
隨著李太醫走出閔添臥房,曲妙凌又道:“李太醫,我有一個棘手的病人,想請你幫幫忙。”
曲妙凌把司徒懷想的一切情況大致說了說,李太醫沉默了一會兒,便道:“郡主,這種症狀我不太擅長,但是我可以給您介紹一個專攻於此的先生,他定能治愈病患。”
曲妙凌伸手接過李太醫遞過來的紙條,那上面只有一個地址跟一個名字。
她收好東西便離開景康侯府,直奔南懷巷。
按照李太醫給的地址,曲妙凌在一處園子前停下。
輕柔去敲門,來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小廝。
小廝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然後道:“您找誰?”
“我來求醫,還請引薦。”
曲妙凌話音剛落,那小廝就關上門,“不好意思,我們家老爺已經不醫人了,您請回吧。”
“哎,你這人給我們引薦一下又能怎樣?”
“我都說了,我們家老爺不見人。”
那小廝奮力關門,幾人的動靜吵到裡面,忽然,一道老邁的聲音傳來。
“肖緣,誰啊!”
“老爺,是一些不相乾的人!”
趁此機會,曲妙凌喊道:“老先生,我是曲妙凌,是李雋推薦我們來的!”
那人立馬道:“李雋引薦的?那進來吧!”
肖緣無奈,只能打開門。
輕柔朝他扮了個鬼臉,大搖大擺的在肖緣面前經過,肖緣氣哼哼的。
“老先生,我們是來求醫的。”曲妙凌說明來意。
“求醫?”老爺子放下茶杯,“李雋難道沒告訴過你,我已經不行醫了嗎?”
“老先生,人命關天的大事,還請幫幫忙。”
“哦?”老先生來了興致。
曲妙凌將事情和盤突出,就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那老先生立即道:“如此不公之事,我定當幫忙!”
老爺子虎虎生風的來了一句。
但是馬上,他就頹了。
“可是你也看見了,我如今老了,走不動了,如何能去醫治那位少爺?”
輕柔急了,“小姐,這怎麽辦!”
她才注意到,這位老先生的兩條腿都不在了,如今也是坐在搖椅上。
“老先生,您有辦法的,不是嗎?”
老爺子朗聲大笑,“小丫頭,很聰明。”
“肖緣,你過來。”剛才那個開門的小廝被喊過來。
“這位是老頭子我唯一的徒弟,醫術不說超過我,但也差不離,就讓他跟你們走一趟,如何?”
“老先生,你若是不想幫我們,直接拒絕就是,也用不著找個毛頭小子糊弄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