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司徒懷墉的窘狀,曲妙凌連忙道:“父親,你受累,那太醫說了,有些藥材外面的藥鋪沒有,您得進宮一趟,去太醫院拿。”
武德候本來還想跟司徒懷墉套套近乎,可老夫人的事兒也要緊,他咬咬牙便走了。
“四皇子殿下贖罪,微臣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司徒懷墉求之不得。
他不甚在意道:‘老夫人的病情重要,侯爺,您去吧。’
在武德候離開之後,司徒懷墉趁著老夫人還睡著的時候,把曲妙凌拉到一邊,將藏在手中的信件塞到曲妙凌手上。
“我哥給你的。”
說完,他還扭頭往後看,確認沒人,這才若無其事的道:“郡主殿下,既然老夫人無事,本皇子便走了,若是有事,盡可以來府內尋我。”
“那是自然,妙凌不會客氣的,畢竟是皇上的恩典。”
倆人對視一眼,一個回到老夫人的房間,一個離開武德候府。
出了府門後,司徒懷墉直奔宮門,他還得回去跟皇上回稟呢。
看著老夫人喝下藥,身上也沒那麽燙了,仔細交代了巧嬤嬤之後,曲妙凌才走出佛院。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司徒懷決都給自己寫什麽了。
結果回到婉珍院,揮退了下人,打開信封之後,曲妙凌眼睛忽的睜大。
這信上,竟然連個落款都沒有。
而且,這裡面竟然裝了兩封信。
其中的一封信,是辛稼軒的。
上面是這樣寫的:‘邊關如今日益艱難,信件難以送達,三皇子殿下憂慮您,整日憂心忡忡,臣下心生不忍,便托人轉交給殿下,望殿下看完之後,立即銷毀,切勿回信。’
原來是這樣,看來邊關那邊戰事吃緊,竟然連信都送不出去了嗎?
她趕緊打開第二封,那上面果然連個落款都沒有,一看就是司徒懷決擠出時間給她寫的,筆跡十分倉促,墨點子都濺上去好幾個。
這哪是追求完美的司徒懷決寫出來的。
曲妙凌看著看著,眼眶竟然濕潤了。
就在這時,蘭心忽然進來,她一眼就瞟到信紙上的“婉轉纏綿”的字樣。
“小姐,三皇子這麽做,是在打二皇子的臉,小姐,您也是堂堂郡主,怎麽能由著三皇子殿下胡鬧呢?”
曲妙凌趕緊把心放好,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突然闖入的婢女。
這個蘭心,看來是真的心大了,她見她立了功,便把她調到身邊來服侍。
誰知道這丫頭竟然越來越放肆,以往她還覺得蘭心是年紀小,不懂事,以後多教教,也就是了。
可是現在。
曲妙凌眉頭緊皺,剛才蘭心提到司徒懷渤的時候,那一臉少女懷春的模樣,看得她牙根都疼。
什麽時候,蘭心看上司徒懷渤了!
“小姐,您就痛奴婢一句,跟三皇子殿下斷了吧,要是被二皇子殿下發現了,這可如何是好?”蘭心一臉替曲妙凌著想的模樣。
曲妙凌在心中冷笑。
這個蘭心,心真是大了!
“出去。”
她冷聲道。
蘭心從未見過曲妙凌對她發火,以往她對輕柔都是輕聲細語的,有時候倆人還笑笑鬧鬧的,怎麽到她這兒,就是如此冷淡。
蘭心委委屈屈的出去。
曲妙凌立馬把輕柔叫進來。
“輕柔,蘭心剛才怎麽進來了,我不是說了,不許任何人進來嘛?”
“小姐,剛才蘭心跟我說,您讓我去廚房看看午膳,我就——”
曲妙凌聽到輕柔的解釋,眉眼一抖。
這個蘭心,膽子還真是大。
“輕柔,你找人盯緊了蘭心,一有異動,馬上把她拿下。”
“可是小姐,蘭心不是您……”親自提拔上來的嗎?
“照我說的做。”曲妙凌的表情非常嚴肅。
輕柔不再說什麽,趕緊出去了。
蘭心被人監視著,曲妙凌這才放下心,丫鬟背主的事情時有發生,這個蘭心不像是輕柔,打小就伺候自己。
後來升上來的丫頭,很容易被養的心高氣傲的,萬一做下錯事,到時候難以挽回,可就糟了。
曲妙凌將司徒懷決的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看的輕柔都忍不住發牢騷了,她才停手,將心尖好生的藏在小箱子內,還好生的鎖上。
辛稼軒也叮囑過,讓她一定要銷毀,但曲妙凌覺得,自己有隱蔽的地方藏著,也沒什麽關系,便把那封信藏在了地磚下面,那裡有一個小暗格。
至於辛稼軒的那封信,她早就給燒了。
“小姐,欒國公主突然暴病,已經下不來床了。”
“什麽?”
皇帝比曲妙凌還要早收到消息,他當即大怒。
“怎麽回事!趕緊給朕去查!”
禦案上的奏折被掃了一地,進來打掃的太監們顫顫巍巍。
而同樣收到這個消息,穆赤高興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澹台,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他們中原人不是都相信天意嗎?”
澹台也是一臉震驚,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還是說,文相動手了?
而就在皇帝勃然大怒的時候,甚至在朝堂上親自點了原大將軍的名,但病了就是病了,皇帝派了許多太醫去診治,都沒有起色。
朝堂上,文弘之忽然站出來道:“啟稟皇上,老臣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
“原氏女病倒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皇上也不必憂慮,這適齡的女子總歸是還能找到的。”
“你說的輕巧,哪還有女子能及得上原氏女的身份?”
原大將軍府自開府以來,老將軍就是開國的功臣,傳到原大將軍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
大陵朝的頂梁柱,這樣說他都不為過。
而在整個大陵朝,能跟他的身份媲美的,寥寥無幾,又有適齡女兒的,更是少之又少。
皇帝心急如焚。
“皇上,老臣自願將女兒嫁予吐蕃王子,以結兩國秦晉之好。”
文弘之的話,說的鏗鏘有力,皇帝聽了都愣了一下。
“文丞相,這事兒你可不能開玩笑,你可得想清楚了?”
蔣禦史道。
“愛卿,你真的想清楚了?”皇帝也問了一遍。
“回聖上,為您分憂,是臣子的責任,微臣身為丞相,責無旁貸。”
文弘之說著,還跪下身子。
那一身的傲骨,看得人都忍不住想著文相對皇帝有多忠心,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送出去,還是送到那麽遠的地方。
古往今來,送出去和親的,就沒有長壽的。
那原家小姐忽然病了,許是那原大將軍故意為之,就是為了不把女兒嫁出去。
可是這文相卻反其道而行之,比心狠,原大將軍是輸了。
他們都這樣想著。
而皇帝卻是大喊三聲“好好好”,他一派大腿,看著文弘之的目光中充滿了賞識。
“文相此舉,是解了我大陵朝的危局啊!”
“微臣不敢居功。”
“哎,文相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朕定要好好賞你,哈哈哈。”
文丞相主動提出嫁女的事情,眨眼間就在京城內的貴族圈子裡傳遍了。
有咒罵文弘之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也有一臉豔羨的,怎麽他們就沒想著把自家閨女嫁出去呢?
不過是個女兒家,還能給自己搏一搏前程。
一想到這兒,他們就忍不住扼腕歎息。
“小姐,文弘之在大殿上提出,要把文清若嫁給穆赤。”
曲妙凌嘴角緩緩勾起,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文弘之竟然這麽快就開始動手了。
城外。
“王子殿下,皇帝請您進宮一敘。”這是文擇期派來的人。
“澹台,你說這個時候皇帝找我,是不是打算把曲妙凌嫁給我了?”穆赤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澹台卻是皺了皺眉,“王子,我們還是做好最差的準備吧。”
那一日在比賽場上,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是不會把曲妙凌嫁給自家王子的。
更別說,那一日還是自家皇子棋差一招,輸給了二皇子司徒懷渤,皇帝就更加不可能同意了。
可穆赤不覺得,帶著滿心的歡喜進宮。
給皇帝行了禮,穆赤一臉興奮的仰頭,“皇上,可是要給穆赤換一門親事?”
皇帝朗聲大笑,“都看看,我們的穆赤皇子心急了。”
“愛卿,既然是你的女兒,就由你來跟穆赤王子說說。”
“王子殿下,我家二女兒文清若也是我寵在手心的姑娘,不知道王子殿下可有意……”
什麽?
穆赤的瞳孔緊縮。
剛才在來的路上,盡管澹台已經跟他說過文弘之的打算,可他心中還是存了期盼的。
他沒想到,這個文弘之竟然這麽不要臉!
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有拒絕的余地嗎?
文弘之這個老狐狸,一開始就在設計自己!
穆赤看這文弘之,怒目圓瞪,但是很快,他便恢復了一張平淡臉。
“回皇上,穆赤願意。”
穆赤微微躬身,給司徒輕柁行了吐蕃的半身禮。
“哈哈哈哈,好好好。”皇帝高興得不行。
在穆赤跟文弘之相攜力離去之後,皇帝笑出皺紋的一張臉立馬板了下來。
察覺到風雨欲來的蘇總管趕緊低下頭。
皇帝變臉,他已經看過無數次了,沒有一次有好事兒發生。
“文弘之,穆赤,呵呵!”
皇帝的冷笑聲在大殿上傳蕩,隨即便安靜下來。
隻余批閱奏折時翻閱書頁的沙沙聲。
“蘇德貴,你讓暗衛統領進來。”
“是。”
很快,一聲黑衣的暗衛統領跪下,頭垂得低低的。
“原瓊瑤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回稟皇上,原瓊瑤的病症,的確與文相有關。”
“呵呵。”
從高高的案桌後面,傳來兩聲壓得極地的冷笑。
暗衛的頭垂得更低了。
“查到文弘之跟穆赤,到底協議什麽了嗎?
”
“回稟皇上,還沒有。”
“繼續去查,把他們見了幾次面,都說了什麽,朕要一字不差的知道!”
“是。”
好像一陣風吹過,那暗衛的身形就消失在原處。
文弘之,你可真是大膽!
跟穆赤勾結,是想傾翻真的大陵朝嗎?
得到文清若要嫁給穆赤的消息,司徒懷渤也坐不住了,他再次找上門來。
看著火急火燎的司徒懷渤,她就知道她上回說的,司徒懷渤肯定是沒上心。
要不然這一次,文弘之也不會輕易得手。
“殿下,妙凌上次就已經說過,讓您小心文弘之,可是現在——”
皇帝的旨意也下了,穆赤也同意了,根本無力回天。
除非這個文清若也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