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琴睡著之後,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她夢到自己還是個姑娘的時候,父親告訴他,這女子一旦嫁了人,一切都跟男男人掛了鉤。
一切榮辱,一切恩怨,都要靠男子。
竇琴深信這一點,因此不管司徒懷渤怎麽對他,她都不離不棄,也正是靠著這一點,司徒懷渤的那顆心才因為她而軟化。
而馬上,畫面鬥轉。
她看到自己跟著父親走南闖北的畫面,那時候的自己年紀還小,頭頂上還扎著小啾啾,父親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樣,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兒就不看重自己,那時候父親還沒有繼承人,是把自己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因為在她的性格裡,也沒有嬌柔做作的一面。
所以文清淺這種裝模作樣笑裡藏刀的女人,竇琴不喜歡,倒是曲妙凌這樣心裡有著大義,說一不二的性格才是她喜歡的。
只是這些沒人知道。
竇琴一直藏在心裡,在曲妙凌幫助自己的那一天,竇琴就在心裡暗暗想到,她一定要報答曲妙凌,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
從夢裡醒來,重新看到父親的那張臉,竇琴心裡安心了一些。
因為她只是個妾,三天回門的規矩,是不符合她的身份的,所以嫁給司徒懷渤這麽久,她還沒有回過家。
能在夢裡相見,這對竇琴來說,也是難得的。
自從她嫁到懷王府,司徒懷渤就把管家的重任交給她,因為才初出茅廬,司徒懷渤派管家協助她。
因為竇琴家裡有錢,她的父親又是皇上,自小在父親的調教之下,竇琴對金錢分外敏感,眼光也非常獨到。
家裡的那些莊子鋪子,在竇琴的打理之下,一個個青雲直上,很快就給司徒懷渤賺來了大批的銀子,讓司徒懷渤高興的很,就把更多的莊子鋪子都交給竇琴了,那個管家也從一開始的輔助竇琴,變成現在可有可無的一個裝飾品。
竇琴所做的一切決定,甚至都不用通過司徒懷渤,僅僅需要跟管家商量一下就可以實行。
從此之後,眼見著懷王府的庫銀一天比一天豐厚,司徒懷渤,再也無法拒絕竇琴了,斂財手段,甚至不停的鼓勵她,讓她替自己攬財。
竇琴不負眾望,手段花樣頻出。哄得司徒懷渤眉開眼笑,再之後,司徒懷渤就真的不過問府中的那些財政了。
竇琴大權獨攬,心裡也高興的很,而且現在就算王妃娘娘已經嫁進懷王府,司徒懷渤也沒有把自己的權利轉交給文清淺的想法,這就讓竇琴心裡舒服了不少。王爺還是看重她的,竇琴如此想到。
等到文清淺反應過來,跟司徒懷渤要管家權的時候已經晚了,竇琴已經把所有的人都收攏到自己手下,那些人為竇琴馬首是瞻,文清淺想要把它們再搶回來,難上加難,除非司徒懷渤願意下令,那些人才可能聽聞清淺的。
我的書房,下人稟告一聲後,文清淺就走了進去,見到司徒懷渤,先給他行了一個禮,司徒懷渤抬頭看了他一眼,就讓他坐下,二人對視了一眼,司徒懷渤說道:“有什麽事?”
文清淺沉吟了一會兒,手指頭動了動,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司徒懷渤一看就知道,文清淺是有事求自己。
“說吧,只要不過分我都答應你。”
司徒懷渤這樣說道,他發現在文清淺嫁到懷王府之後,他對文清淺是有些苛刻了,可能也是因為曲妙凌嫁給司徒懷決,他心裡憋著勁,怎麽都不舒坦。
正好文清淺撞到槍口上,所以才會被自己收拾的這麽慘,反應過來之後,司徒懷渤也有些猶豫,可他貴為皇子,怎麽能給文清淺道歉呢?所以這個時候他也願意順著文清淺的心意,只要她不過分就行。
“王爺,如今妾身已經嫁到懷王府,也就是懷王府的人了,妾身身為王妃,這管家權自然應當由妾身來管理,可是妾身聽說以前這管家權都是由竇侍妾代為保管的,妾身想著是不是應該……”
文清淺欲言又止的,兩隻眼睛眨呀眨呀,看著司徒懷渤,司徒懷渤忽然站起來,手上的毛筆也放了下來,他看著文清淺說道:“。這管家權不適合你,你就別想了,要是別的本王可以滿足你。”
司徒懷渤一絲不苟的說道。
文清淺繼續說道:“王爺,這管家權要是還在竇琴手裡把控著,不符合規矩,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嘲笑我,妾身還希望王爺好好想想,王爺與妾身是夫妻,自然是一體的,妾身被嘲笑了,難道王爺就能獨善其身嗎?”
文清淺有理有據的說道,司徒懷渤一聽這話怒了。
“你什麽意思?是說本王爺處事不公嗎?”
文清淺趕緊搖頭,“妾身沒有這個意思,妾身只是覺得,這管家權應當交到妾身手裡才是,竇琴掌管著,與理不合,只會招惹閑話,還望王爺三思。”
“行了,你別說了,本王不會同意的,你趕緊回去吧。”
司徒懷渤說著就讓人把文清淺請了出去,一點情面都不留,文清淺被送出前院兒的時候,臉上被氣得蒼白,嘴唇都被咬得失去紅潤的顏色。
翠雲翠喜還在外面守著,看見小姐被推出來,二人臉上染上焦急之色。
“小姐,王爺同意了嗎?”
文清淺沒說話,只是那個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小姐,為什麽王爺是怎麽說的?”
翠雲翠喜著急忙慌的問道。可能今天什麽都沒說,隻蒼白著一張臉,自顧自的往前走,剛才司徒懷渤的話,她一句一句的在心裡斟酌著,她怎麽聽著,好像司徒懷渤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做王妃,更沒把自己當做他的妻子。
文清淺咬了咬牙,唇齒間,泛上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她把舌頭給咬破了,可文清淺全然不覺,隻悶頭往前。
翠雲翠喜對視一眼,均為自家小姐感到擔憂,如今這情況該怎麽辦?小姐越來越舉步維艱,若是有個人能幫幫小姐就好了。
三人回到西院,卻不知道很快就有小太監火燒火燎的跑到東院,來到竇琴跟前說道:“竇主子,剛才王妃娘娘去了趟王爺的書房,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麽,王妃娘娘怒氣衝衝的出來,好像被氣著了。”
竇琴哦了一聲,示意那小太監繼續說,小太監想了想,便道:“奴才剛才打聽了一下,王妃娘娘跟王燁好像爭吵起來了,好像是因為管家權的事兒。”
那小太監這麽一說,竇琴就明白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她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發出嗒嗒嗒細微的小聲,綠佛趕緊把小太監請了出去,並交給他一兩銀子,叮囑道:“再接再厲,好好盯著。”
小太監連連點頭,接過銀子,他高興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走出東院的時候,小太監興高采烈的,還把那塊銀子放進嘴巴裡咬了兩口,確認是真的,他就更加的歡天喜地了。
竇主子可真是個大好人,不像王妃那麽摳門兒,初來乍到的,就隻給管事們一個人半兩名字,還自以為自己多大方似的,跟竇主子一比那就是一坨屎,也難怪府裡的丫鬟太監們都看不上王妃娘娘,就她這副做派,誰能把他放在眼裡,又有誰會盡心盡力的替她辦事呢?
還是竇主子好,小太監又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文清淺回道,西院自然又是一番敲鑼打鼓,房間裡能摔的都被她扔到地上,瓷器,花瓶,茶杯,茶壺,地上一片狼藉,翠雲跟翠喜嚇得臉色蒼白,都不知道小姐這是怎麽了,不就是一個管權嗎,之後再搶過來便是,怎麽小姐會這麽生氣呢?”
外人不知道的事,文清淺憤怒的不是管家群,而是司徒懷渤的態度,剛才跟司徒懷渤交談的那一番話,越發讓文清淺覺得在對方的心裡自己比不上竇琴那個下賤胚子。
這讓自詡世家貴女的文清淺如何能忍?他恨不得把竇琴給生吃了,以解心頭之恨。
可文清淺同樣清楚,自己跟竇琴的戰爭,這還只是個開始,日後還有得磨呢。
那小太監走了之後,竇琴微微眯了下眼睛,深深的替自己的深謀遠慮而興奮。
還好她自己打算的長遠,文清淺剛剛嫁過來還被禁足的時候,竇琴就去找了一趟司徒懷渤,跟他說清楚,讓文清淺來掌管管家權的利弊,畢竟文清淺只是個黃毛丫頭,沒經過大事兒,而文府也是近幾年才興旺起來的,空有權力而沒有財力。
之前,文清淺就一直寄養在武德侯府,根本沒人教她管家的本事,貿然把管家權交給她,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司徒懷渤哭都沒有地方哭。
竇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跟司徒懷渤掰開了,揉碎了,把這件事說清楚,司徒懷渤也不是個傻子,他知道什麽才是對自己有利的,剛剛提了個頭,他就知道竇琴的意思。
司徒懷渤伸出手示意竇琴先停下,讓他好好想想。
竇琴也就不說話了,乖巧的站在一邊,等著司徒懷渤想明白,她知道司徒懷渤是個看重利益的人,若是自己的利益受損,他一定不會同意,所以竇琴這一趟來心裡是有一些把握的。
孰是孰非,司徒懷渤一定能想清楚,竇琴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