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本以為找到了緣由,沒想到,柳雲燦虛弱的回道:“沒有吃東西。”
王大夫:“喝的呢?”
“也沒有喝東西。”
王大夫以為能問出點什麽,卻什麽也沒問出來,脈象?脈象也沒有什麽。這……王大夫泛起愁:“這脈象也沒有什麽問題,這……”
柳雲燦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心理的問題,她開口道:“可能走急了,夾道的風吹了,沒有什麽問題。”
王大夫斟酌著說道:“要是確定是吹了風所致,就配點去寒的藥,……”
柳雲燦點點頭,王大夫開了藥方。
柳雲燦吩咐綠芽:“綠芽去送送王大夫。”
嚴氏拍拍她的手,寬慰她:“這些你都別操心了,你好休息,休息好了,病才能好。看著健壯的人,風一吹就生病了。以後,還是要注意點。這天雖然是春天,但,春天的野風也很傷人。……”
嚴氏嘮叨了幾句,看著柳雲燦沒精神的樣子,叮囑丫鬟們好好照顧,就告辭了。
柳雲燦閉著眼躺在床上,綠芽眼不眨的看著她,不時的用溫手摸摸她有沒有發熱,心裡焦急卻沒有辦法。
柳雲燦一句話都沒有說,閉著眼,似乎睡著了,連晚飯都沒有吃,藥也沒有吃,就那樣繼續睡著。
綠芽看著柳雲燦一直到半夜,眼見小姐沒有其他症狀,也沒有再嘔吐,漸漸放下心來。心道:也許,小姐真的是吹了點風,受了涼。
一夜的休息與自我安慰,柳雲燦精神好了很多,但,依舊有些懨懨的,不想動,不想想。
柳雲燦讓丫鬟搬張玫瑰椅來到院中,坐在陽光下,看著在院子裡奔跑蹦跳,不停撓花的花貓——皮皮。
這貓是周子簫送的,特別的調皮。喜歡到處亂竄,難得歇下來。
看著這樣精神十足的貓,柳雲燦似乎有了點精神。
“雲燦!”
是周子簫。
柳雲燦抬起頭,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了下來,擋住了豔麗刺眼的陽光:“你怎麽來了?”
周子簫自然是聽說了她生病的消息,請了假,沒有上朝就來。
丫鬟搬來椅子,周子簫把椅子拉近柳雲燦,坐了下來,關切的問道:“我聽說你病了?身體怎麽樣了?大夫怎麽說?昨日,皇上留我在宮中用膳,所以,沒有過來。”
皇上留他用膳?
想到皇上,柳雲燦心裡頓時不舒服起來。
她逼著自己不想,什麽都不想。
她抬了抬眉,打起精神回道:“沒事。就是受了點涼。已經好多了。”
周子簫望著仿佛瘦了的臉,這樣無精打采的柳雲燦,心疼。
是受了涼嗎?
他可是聽說從宮中出來就吐了。宮中可從來不是一個好地方。他不由得有所懷疑。
“是太后說你了?”周子簫不放心的問道。
柳雲燦搖搖頭:“沒有。太后還賞了我一套金頭套。”為了證明,她把太后賞給她金頭套的事也說了。
那就不是太后,不是太后,可,宮中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魑魅魍魎。哪怕一個宮女一個太監,那都不可小瞧了。
於是,周子簫繼續探問道:“你在宮裡遇到什麽人了?”
柳雲燦抬頭看著周子簫,他真敏銳!
是因為,他常住宮中,見到的詭異的事情多的緣故嗎?真是可憐!
她遇到了誰?
呵呵!遇到一個令人惡心的蒼蠅。
柳雲燦低下頭,輕聲說道:“沒有,就遇到了皇……上。”
說道皇上兩個字時,柳雲燦心裡頓時就泛起了惡心。她袖子裡的手握成了拳。
“皇上跟你說了什麽?”
柳雲燦猛然抬起頭,詫異的看著關切又擔憂看著她的周子簫。
他為何這樣問?
他知道皇上說了……
不可能。皇上不會與人提起,更不可能跟他兒子說。除非他一點臉也不要了。
跟兒子搶女人,所以人都會鄙視恥笑的。
柳雲燦扯了扯嘴唇,輕笑道,“沒說什麽,說感激我為太后治病,為他解憂了。”這話他確實說了的,還算是句人話。
“是這樣嗎?”
周子簫皺了皺眉頭,雖然,雲燦笑了,可是,她的笑容裡,他直覺,雲燦有事瞞著他。
周子簫凝視著柳雲燦的眼眸,再問:“皇上就沒說點別的?”
“沒有。”柳雲燦輕輕的搖搖頭。
這事告訴他又有什麽用,無非多一個人煩惱。
看著柳雲燦不想說的樣子,周子簫沒有再追問,雲燦不想說,自然有她不想說的理由。他得讓人問問宮裡的人。
皇上?
皇上能說什麽呢?
周子簫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調查出事實就行了。
只是,現在,雲燦不開心,也沒有精神勁,他得想辦法讓她高興起來。
周子簫腦海裡搜索一番,想著他們往常逗樂的地方。
於是,他開口提議道:“朝牌坊那裡有鬥雞的,我帶你去瞧個新鮮。”
鬥雞,雲燦一定沒見識過。
鬥雞,想想那場景,柳雲燦皺了皺眉。
她直接拒絕了:“不想去。雞毛灰塵到處亂飛。”
呃!
這倒是真的,他忘記這茬了。
“那就去南渡口,那裡有許多賣洋人東西的,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我們去逛逛,看看有什麽好玩的東西?”
洋人的東西?
柳雲燦搖搖頭:“不想去。東西太貴。”要說貴,確實貴,沒辦法,東西都是從海上運過來的,特別難運,每次就那麽點東西,大家都想買,自然就貴了。
本來,周子簫想說,他有錢,可,是想到,雲燦往常的做法,她一定不會答應什麽東西都讓他買的,
周子簫又費力的想了想,想起府中剛買的花,於是,又提議道:“那我們去西華門,西華門那裡有家買花的,花種類很多,我帶你去逛逛,買幾些花回來種。聽說,有種在陶盆裡的荷花,要比平常我們看到的池塘裡的荷花要小很多。咱們買上幾盆,放在屋裡,肯定很雅致。”
柳雲燦懶懶的回道:“不想去。”
沒有理由,純粹的不想去,那可怎麽辦?
周子簫為難了。
一旁的綠芽卻開口說道:“小姐,去嘛!家裡的花都被皮皮給撓沒有了。”
柳雲燦與周子簫同時看向院子裡的貓,它正圍著一盆杜鵑花正竄上竄下,一盆好好的杜鵑花就被它禍害得差不多要掛了。
周子簫很驚訝:“皮皮這麽皮啊?改天,我讓趙六再找一個乖巧點的貓送給你。”
皮皮似乎聽見了,一溜煙的跑到柳雲燦的腳邊,戀戀不舍的圍著她的腿繞著圈,一臉的求生欲。
柳雲燦抱起皮皮,輕輕的捋著它背上順滑的毛,拒絕了:“皮皮挺好的,有它屋子裡歡快多了。我有皮皮就行了。”
此時,皮皮特別乖巧的任其撫摸。
周子簫啞然皮皮的聰明,成精了似的。
周子簫無奈的看著柳雲燦:“你就是戀舊。花都被皮皮弄壞了,咱們就去南門街挑幾盆花回來吧!”
柳雲燦看了看那不能見人的杜鵑花,點了頭:“好吧!”
“那明天,我來接你。”
“好。”
……
第二日,綠芽特地給柳雲燦選了件粉色繡著蘭花紋窄袖的衣裳,月牙白繡著百花的百褶裙,粉嫩嫩的顏色好讓小姐看起來有精神。
周子簫的車子準時到了柳府門前。
望著不是隨意綰個釵穿著淡色衣裳,而是,精心打扮一番的柳雲燦,周子簫不由得驚詫的看直了眼。
她真美!打扮起來就更美了。
柳雲燦瞪了他一眼,嘟噥一聲:“看什麽?你走不走?”
“走,走!”周子簫傻笑的跟著出了門,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周子簫都沒有從驚豔中完全回過神來。
馬車一路直到西華門,王府的馬車可要比他們府裡的馬車要快許多,兩炷香不到點的時間就到了。
柳雲燦下了馬車,低矮的竹子圍起來的院子,隱隱約約的看到院子裡全是花,各色各樣,五顏六色。蜜蜂的“翁翁”的聲音在的耳邊響起,似乎像在唱著歡歌。
柳雲燦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色彩斑斕的畫面,洋洋盈耳的鳥鳴衝散了皇宮裡那幽靜,深沉,沉重,灰暗給人無比壓抑的感覺。
花房裡的一個女孩疾步的迎上來。
女孩熱情的問道:“公子、小姐要買花嗎?”
柳雲燦點點頭,朝院子裡走:“嗯!買幾盆。”
“快進來看,花都在院子裡呢。小姐喜歡什麽樣的花?我這裡花的品種最多了。正在開的有君子蘭,迎春花,海棠,炮仗花……還有已經有花苞,就要開的牽牛花,白玉蘭,瑞香花,石榴花再有兩個月也要開了,……”
女孩很熟悉院子裡的花,每看到了一種花就開始介紹。
柳雲燦目光掃過院子,院子裡還有兩三個婦人小姐在看著花,春天到了,買花的人還不少。小二,店家忙得連軸轉,又是介紹又是搬花。
來到一株海棠花前,柳雲燦停了下來,女孩忙介紹:“這是海棠花,才開始開,等再過個幾天,全開了,滿樹的花就很漂亮了。小姐喜歡嗎?”
柳雲燦看著沒吱聲。
周子簫卻問道:“有十年樹齡的西府海棠嗎?”
呃!
女孩愣住了!
十年樹齡的西府海棠?
女孩尷尬的回答道:“呃!沒有。前些天倒是有兩顆的,被夏侯府的小姐給買走了。”
周子簫不滿意的說道:“那我們再看看別的花。”
女孩呐呐的說了聲:“好。”
周子簫指著一盆盛開的君子蘭,說道:“雲燦,這顆君子蘭不錯,你喜歡嗎?你看葉子綠油油的,又厚實,花也好看,金黃的還帶點橘紅。”
柳雲燦走過去,點點頭:“嗯!是不錯。花挺好看的。”
賣花女孩心情又變好了:“公子真有眼光,這是最好賣的大花君子蘭,它的葉片很整齊,大小亦差不多,葉片上的紋理葉脈十分清晰明顯,您細瞧,是不是有一個個小格子。”
周子簫已經看向別的花了。
柳雲燦對女孩說:“我就買這個吧!”
突然,一道嬌縱的女子聲音插進來:“這個花我要了。小二給我送到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