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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麻瓜炮灰不想死》第289章 英魂終歸
  兩個月後。

  風中送來第一絲暖意,鴻雁北歸,枯枝抽出嫩芽。

  京城郊外,剛下過一場春雨,草色黃綠相接,往來的馬車在其中軋出一道道車痕,遠處青山如黛,空氣一新。

  一輛低調的馬車在官道上奔跑著,在駛至京城外的第一道隘口前,緩慢減速,停在了道旁。車夫躍下馬車,從後車中捧出青草喂馬,馬兒邊嚼著,前蹄歡快地在地上刨著坑。

  車廂裡沉寂了許久,才下來兩個人。

  “薇兒,就送到這裡吧。”趙慕芝披著一件淡色披風,發髻簡約,不複平日奢華的裝扮。

  在她對面站著的,是全身孝服的公孫薇。

  與兩個月前相比,她消瘦了許多,雙頰凹陷,唯獨雙眼依然明亮,仿佛體內的靈魂在燃燒,光芒自瞳孔中散出。

  趙慕芝上前一步抱著她,話還沒說出口,語聲已經在抽噎。

  公孫薇把頭伏在趙慕芝肩膀上:“娘,你此去,要好好保重自己。”

  趙慕芝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淚,馬上舉袖拭乾,拍了拍公孫薇的背脊:“沒事.沒事。娘都這麽大個人了,會懂得照顧自己。倒是你.”

  她扶著她的雙肩,含淚道:“倒是你,也別太傷心了。你爹還在朝中,遇上事情,可與他商議。”

  公孫薇垂眸望了地面幾秒,抬頭,扯起一個笑容:“嗯!”
-
  馬車在風中越駛越遠,終成了一個圓點,消失在關隘那一頭。

  公孫薇慢慢地轉過身,身後已停了另外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一名暗衛,恭敬道: “娘娘,時辰不早了,請上馬車吧。”

  公孫薇望天,深呼吸一口,抬步上了馬車。

  回城的路上,將近黃昏,公孫薇撩開簾子,夕照將天際染得金黃一片,光影在臉上流轉,映出她眸底一抹深藏的哀傷。

  她乾脆放下簾子,閉上眼睛,像封鎖感知一般,將這哀傷也一並封印在心底。

  馬車穿過城門,一路暢通無阻,直奔皇宮,飛速過了玄武門,停在寢殿前。

  殿前站著一個人,公孫薇將哀思一收,下了馬車,迎向這人,急切地問:“怎麽樣?”

  這人衣服厚重,卻蓋不住全身的腱子肉,低頭稟道:“稟娘娘,草藥…還是沒找到!”

  公孫薇心中那點火苗,又倏然熄滅,冷冷地說:“找不到,可以不用來稟我。”

  李曼諾諾了兩聲,公孫薇無力地揮了揮手,抬步便要往殿中走去,李曼突然一下閃身,擋在她身前:“娘娘.”

  公孫薇被他一阻,腳步驟停。

  李曼艱難地道:“陛下他、他已經”

  景色一下子變得刺眼,心臟不受控制地停了半秒,公孫薇不等他說完,已經往寢殿裡衝去,像瘋了一般,沿途推倒了兩個宮女,三個太監。

  一把推開內殿門,章知堯剛好走出來,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章知堯憂傷地看著她:“娘娘別去了,陛下已經.”

  兩個月來所有按捺住的恐懼與痛苦,一時間全面噴發,公孫薇踉蹌奔至床榻邊,發著抖扯開床幔。

  床幔中安靜地躺著一個人,面色蒼白如紙,眼眉卻安然地舒展。

  公孫薇撲過去,將他緊緊摟入懷中,強壓下心底的恐懼,顫聲叫喚:“慕寒.醒醒!別跟我開玩笑了。”

  章知堯走到她身旁,正要開口,公孫薇突然轉過頭來,眼眶發紅,直盯著他。

  “唔”公孫薇懷中的祁慕寒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皇后回來了麽?”

  公孫薇身子一震,恐懼之後,是延緩而遲鈍的驚喜,低頭望向他。

  一旁的章知堯解釋道:“臣是說,陛下已經睡下了,讓娘娘不好打擾陛下。”

  空氣凝固了幾秒,章知堯識趣地告退了,室內隻留下祁慕寒與公孫薇。

  幾秒鍾後,祁慕寒拿枕頭靠著,支起了自己的身子:“看來這李曼與章大夫,真是把我們的娘娘嚇得不輕,咳……”

  他咳了幾聲,抬起手,輕輕撫摸公孫薇的臉蛋,輕笑道:“回頭朕就責罰他們去。”

  泛涼的指尖在臉頰上遊走,把公孫薇冰得清醒了幾分,她突然回過神來,怒道:“祁慕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祁慕寒眨了眨眼睛,低頭虛弱地咳了一下:“朕故意什麽?”

  公孫薇忍住想一拳揍病號的衝動:“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她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到皇帝寢宮中,見到宮女個個愁容滿面;第二次,依舊是她回到宮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她發著抖推開殿門,才知道皇帝到禦書房處理政務去了;第三次,就是今天.
  公孫薇氣得全身發抖:“祁慕寒,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讓我有心理準備,你怕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你”

  她抖得說不下去,眼眶突然一紅,嘶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你怎麽能這樣?我的哥哥才剛剛離開人世。你你.”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地砸在他的手背上,冷意透骨。

  祁慕寒緊緊握起拳頭,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想說出什麽來安慰她,可一開口,只能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
  兩個月前,“祁玉騫”起兵叛亂之事,終告一段落。之後祁慕寒以雷霆之勢,處理了一波朝中事務。

  柰城之軍不是沒有來,只是來遲,平南王一入京城,自知罪大,主動向祁慕寒請辭告老還鄉。

  祁慕寒冷笑著,準了他的請辭,收繳了他的柰城軍權,給他賜了一畝遠離京城的田地,轉過頭,便命人將端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從宮中提了出來。

  他早已查清當日柰城軍遲來的理由,罪魁禍首正是這端妃——他祁慕寒若是在叛亂中身死,平南王再率軍而至,剿了叛軍,端妃便能坐收漁翁之利,將自己與平南王的私生子祁和楨,推上皇位。

  平南王本無意這麽做,但架不住端妃拿自己唯一的私生子要挾,只能選擇“救駕來遲”。

  祁慕寒早有所料,也正好借這事,將祁和楨送離京城,派人軟禁了起來;端妃痛哭懺悔,祁慕寒不為所動,逼端妃下了一道震驚全國的懿旨——當年祁成皇在江東生有一名兒子,便是如今的禁軍統領蘇炙夜。

  這事祁慕寒已經籌措許久,他要踐行對蘇炙夜的承諾,還他一個正式的身份,因此當蘇炙夜正式歸立皇室後,祁慕寒更是一道聖旨令下,將蘇炙夜立為皇太弟。

  這旨意雖是極為突然,但叛亂剛過,滿朝大多是祁慕寒的心腹,雖有幾個古板老臣出來阻擋,終是抵不住滿朝附和之聲,於是蘇炙夜的皇太弟身份就此確立,更是在祁慕寒的安排之下,輔聽朝政。

  祁慕寒馬不停蹄,旨意連下,將當日在獄中“假死”的公孫鏡召回京並正名,讓他代替了左溢的丞相之位;同時讓齊凌出任參知政事,更將當日江東舊朝之人陸苟,提拔入主戶部。

  不僅六部換血,祁慕寒更是提拔了一批江東能人之士,使今後令下,能對兩地持平。

  於是一系列新政接踵而下,家家戶戶有所沐恩,人心向穩。

  祁慕寒在前朝忙碌之余,也沒有忘及后宮,借平南王一事,褫了商墨雲的妃子稱號,低調地操作了和離一事,還了她一個可再嫁的清白之身。

  至此,只要是熟知皇帝之人,都看得出皇帝已經不再是穩定朝局,更像是準備後事了。

  只有一件事,是皇帝遲遲沒有去做的——給準皇后公孫薇的封後大典。

  或許是因事項太多,皇帝忘了;也或許是因為皇帝身子每況愈下,總之沒有人去提,連公孫薇都忘了這事。

  這兩個月來,是公孫薇最為困難的兩個月。

  蘇豫雖是被蘇冕救下了,但終究傷得太深,藥石無靈,撐了一個月,終還是離開了人世。

  唯獨讓公孫薇有一點點安慰的是:他是在親人環繞之中,安然辭世的。

  那一日玉嫵顏、趙慕芝、公孫鏡、祁慕寒、蘇炙夜、蘇冕等都在,蘇豫彌留之際,笑得極為安然,最後,他要求與玉嫵顏再單獨相處一會。

  公孫薇與趙慕芝頂著紅腫的眼睛,守在門外,公孫薇從沒有流過這麽多的眼淚,在心中一遍遍過著與蘇豫相遇後的場景,一直到玉嫵顏打開門,淒然地說了一句:他走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公孫薇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的。

  趙慕芝也是傷入肺腑,唯一的一個兒子,認回來了,想好好補償他,走到最後,卻還是失去了他。

  論禮,她不用戴孝,公孫薇與蘇豫同母異父,身份上亦不方便公開戴孝,但她卻堅持戴了,她給母親的是四個字:長兄如父。

  祁慕寒下了一道旨意,為蘇豫正名,以國士之禮厚葬,追封為平東侯。

  平,為天下太平;東,為江東。他要還蘇豫一個故土之夢,許他地下安眠,魂成英魂,守望人間。

  葬禮上,趙慕芝抱著公孫薇大哭了一場,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公孫鏡心疼她,便建議她暫且離開汴京,到處走一走,先散散心。但自己朝務在身,只能安排仆人與她同行。

  所有的事情看起來,都告了一段落。

  唯獨那件事……

  當日禦花園中,“祁玉騫”焚毀了最後一株玄冰草,也毀了祁慕寒最後一絲希望。

  那一日,也成了公孫薇最大的噩夢。

  從那以後,她沒有一夜能睡好,每次從噩夢中驚醒,第一時間就是去找枕畔的祁慕寒,直到確認祁慕寒還活著,才勉強松一口氣。

  祁慕寒多次要與她談這件事,但每次一開口,公孫薇都果斷拒絕。

  仿佛只要她不去談,這近在眼前的死別,就永遠不會發生一樣。

  祁慕寒身邊的人都清楚——他的時間已是倒數。

  現在還未倒下,不過是由戰前所服的那一枚藥丸,吊著一口氣而已。

  那段時間裡,蘇冕與蘇炙夜輪流上陣,耗了大半功力,試圖為祁慕寒再壓下體內的毒素,可公孫薇從他們的表情裡,都看出這已是無用功。

  蘇冕試了一段時間,也釋然了、放棄了,對公孫薇等人道:“生死有命。如今天下已平,我這徒兒,也算是得嘗所願。此生也是無憾了。”

  說罷,翩然離開,大有事了拂衣去的灑脫,差點沒把公孫薇氣死。

  祁慕寒逐漸放下朝政,要同公孫薇一同好好度過這最後的時光,無奈公孫薇總是拒絕他的邀約,每日醒來第一件事,除了查看他的呼吸,就是去“騷擾”他的暗衛。

  她發散他的一千暗衛,到全國各地去搜找八角玄冰草,大有找不到,提著腦袋來見的氣勢。

  連同蘇炙夜與齊凌,也都被公孫薇連下命令:給我派人出去找,若找不到,一個收繳腰間長劍,一個端了那裝滿發明的暗巷小屋。

  蘇炙夜腰間的寶貝長劍,比他的命還重要;齊凌在暗巷子裡的那小屋,擁有他視若珍寶的發明。兩人被準確拿捏七寸,隻得乖乖聽令。

  如此,忙碌了一個月有余,終是毫無進展。

  而祁慕寒已經肉眼可見的,氣息一日比一日微弱。
-
  此刻,祁慕寒道出“對不起”三個字,只能伸手,為她拭去眼淚。

  誰能明白,被留下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

  他已經從蘇冕和宋紅玉身上看到過,後來,也從玉嫵顏與蘇豫身上看到過。

  公孫薇一直在拒絕面對,而他一直在嘗試告別。他擔心自己離去以後,她難以承受,只能選擇這個“狼來了”的笨辦法,讓她一點點地去適應、去面對。

  如今公孫薇在他面前潸然淚下,他才發現,他比她更痛、更不舍。

  “要是你放棄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公孫薇哭得身子顫抖。

  祁慕寒將她的腦袋按起懷裡,仰起頭,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別哭。我不是還在嗎?”

  他控制住自己的語調,輕輕撫著她的背脊:“朕答應你,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公孫薇抽噎著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重複他的話:“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祁慕寒替她擦去淚水,柔聲道:“會的。天子之諾,何時不作數了?”

  公孫薇在他懷中重重地“嗯”了一聲,又舉袖拭了拭淚:“我要去見炙夜與齊凌了,我得去問問他們的進展。”

  “別慌。”祁慕寒拉住她的袖子,“朕與你一同前去。”

  公孫薇正要對他說:好好歇息,我一個人去就行。祁慕寒眨了眨眼,截住她話頭:“朕給皇后準備了一個大禮。先去看看?”

  公孫薇抽了抽鼻子:“不了,沒心情。我先去辦正事。”

  祁慕寒又拉著她:“不慌,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他狡黠地對她一笑,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化名為韓玨的那段日子,每日挖空心思的重點,就是只顧與她風花雪月地談戀愛。

  縱使那設想中的美好未來,再不會到來,但能與她在這屈指可數的日子裡,歡顏度過,也是在對死亡宣告最大的勝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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