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捏了捏鼻梁，我背過身去看向房門，特意避開了老師的視線。

  電話那頭的那個女人，不管什麽時候、每次出現、總會讓我感覺到危險。

  不只是現實生活中，更多的是精神方面。

  “討厭我，那種事情無所謂、我也不怎麽在意你對我的看法。相反、我開始對你們的結局開始感興趣。”

  莉秋小姐拔開了酒瓶的塞子，‘彭’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聽著她莫名的話語，我撇響了手指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一直以來接觸之後的習慣讓我明白這個女人不會隻想對我說這些。

  果然、短時間的沉默過後是她那邊清嗓子的聲音.
  “如果看到了自己的結局，看到了自己所追求理想的結局，道路充滿荊棘，僅憑你一個人、你覺得你能夠去實現嗎。那沒有可能性的未來。”

  “即使最後的結果被背叛、我也不會放棄。”

  “那麽、你是選擇做一個人的英雄、還是為了拯救多數人而犧牲少數人的救世主呢。”

  說出了這些後、我能夠聽到高腳杯碰撞的聲音，此刻的她在與某人碰杯。

  她所提問的問題、太過於苛刻、但是答案卻呼之欲出、在有限的時間中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的場景下、拯救多數人才是正解、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人們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但是、我的存在便是‘少數人’。

  “你明白的吧，要拯救她人必定要犧牲自己，在多與少的天平上去衡量的話，拯救多數人是所有人的首選。但是、如果天平持平了呢。你要作何選擇。”

  說完了這些後最後聽到的聲音只有自己的吐息聲，安靜、不只是電話中、就連此刻兩人存在的臥室也是如此，冰冷、寂靜、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地面卻依然緩解了不了此刻的氣溫。

  “我會.”

  說到了這裡、明明答案已經出現在了腦海中，但是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拯救重要的人，對吧、你那個時候就做出了選擇、但是、你成功了嗎。”

  是啊、重要的人、重要到對方的存在能夠改變自己一生的人。

  她的語氣冰冷中透露出一絲惋惜，仿佛再說自己的過去一般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給出的答案那樣。

  失敗了、不管哪一次、我都失敗了。所以、現在的我隻想要去維持現在的關系，即使內心知道它的存在就是自己所厭惡的‘偽物’。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張開了嘴唇，唾液連接著上下唇，我能夠感受到唾液濺射到臉上的觸感。

  才反應過來時間已經過了許久，我已經太長時間沒能去回答她的問題。她也沒有催促什麽，只是靜靜的等待著我的答案。

  那邊明明有碰杯的聲音，卻聽不到任何交談聲與椅子或者電視機的聲音。仿佛一切的聲音都被隔斷。

  “拯救她人什麽的，只不過是空想而已，我連自己都無法拯救，高談論廓將這個詞語掛在嘴邊，這樣的自己只不過是‘偽善者’。”

  說出口後竟然感覺到自己松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的才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個女人感覺到一絲恐懼。

  經歷了那樣的事情的我竟然會因為電話那頭的那個女人的聲音而感覺到害怕，真是細思極恐。

  “噗”

  率先傳來的是一聲憋笑聲，然後是劇烈的咳嗽聲。

  “哈哈哈哈哈、不要在我喝酒的時候說笑話好不好，太會找時機了，還是說你這家夥就是專門挑這種時候來講笑話的嗎，這樣不好、不好。”

  她的笑聲太過於讓人記憶猶新，這樣的大笑的情景在去年聖誕節後曾見過幾次，即使到了現在聽到了後還會在腦海中想起她那時的模樣，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捂住嘴巴強忍著笑意，最後在臨界點爆發。

  而且從來不在乎身邊的環境，隨心所欲的存在。所以走到哪裡都會成為她人視線的聚焦點。

  “果然是個有趣的家夥。”

  她如此評價著我，調皮的語氣再次融入了她的聲音。

  “你的選擇呢，不止是我、你也做出過決定、看到了我即將到達的結局、所以才會否認、對吧。既然如此、我對你所作出的選擇也很感興趣”

  詢問著、帶著冷漠的語氣與平靜的態度揭起她的傷疤。

  果然、我猜對了、笑聲戛然而止，偶爾酒杯響起的碰撞聲也消失在了那一頭。

  緊接著、莎莎聲從耳麥中傳來。

  “你、這是在挑戰我嗎，想要探究姐姐我的過去你還太嫩了一些。”

  夾雜著不悅的冰冷氣息通過手機傳入了我的耳朵中，如果說英冰莉秋小姐一直呈現給她人的形象如同冬日的烈日般溫暖人心的話。

  那麽、此刻的呈現在我面前的她，比起冰莉彩加那副冰山女王的寒冷氣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比那個女人更加冷酷。

  就連聲音都夾雜的冷氣讓人從內心油然升起的寒冷，忍不住讓人想要打個哆嗦留下冷汗。

  該說不虧是姐妹嗎，兩個人都有著冰山女王般的氣息、但是身為姐姐的她卻完美的掩藏了自己真正的性格。

  “可是會付出代價的。”

  最後的一句話像是在警告，我又何嘗不是在警告著她不要在探究我的過去。

  “無所謂、付出代價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是嘛、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好久沒有人敢和我這麽說話了，如此直白的對話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了。怎麽說好呢，你帶給我的不只是意外、更多的有趣。”

  漸漸的、我們之間的交流不在附著著感情，如同兩個熱沒有感情的殺手一般，每一句話都如同尖刀一般刺向對方的脖子。

  “是嘛、受寵若驚。”

  充滿著火藥味的對話在一聲輕微的開門聲後結束，在此之前我們兩人都保持著沉默。

  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導火索，都是小心的觸碰著對方的禁區，試探著對方的防線，一旦發現破綻、她就會發起猛烈的攻勢，明明一直以來和她之間沒有過摩擦。

  至少、在我看來我與她之間的關系還算不錯。

  但是、自從我醒來後卻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邊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自己身體的變化最為明顯。

  也許、發生改變的不止是我。

  畢竟、面對帶著惡意的誤解與帶有取樂味道的風潮，唯一的對抗方法就是沉默。

  我還沒有自信到能夠不考慮一切的去反抗。

  “未經允許使用她人的私人物品與擅自接聽她人的電話時不好的行為，希望以後能夠禁止這種行為。”

  熙熙攘攘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她沒有掛斷電話，也沒有按下靜音鍵，所以我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邊她們的對話。

  那個聲音傳入耳中的一瞬間我就分辨出了她的主人。依舊是不服輸的性格與冰冷冷酷的聲音語氣。

  她的聲音越來越近。

  “啊嘞？你們這麽快就回來了啊，怎麽樣、神社那邊有意思嗎，有討吉祥符回來嗎？”

  莉秋小姐回應著冰莉彩加的話語，很自然的就想要岔開話題。能夠感覺到她們兩人的聲音越來越近。

  “拜托姐姐把我的私人物品還給我。”

  “私人物品嗎、嗯、好的。對了、還在通話中，是找你的。姐姐我幫你稍微測試了一下，算是把把關。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

  在她說出這些時我曾有想要掛斷電話的念頭，但是、之後的她一定還會打回來，既然如此、不如等待著她接聽電話的那一刻。

  手機屏幕上白色的通話記錄時常數字不斷躍動著，漸漸的已經接近了二十分鍾的時間，再次經過短暫的沉默後，電話那頭傳來了深呼吸的聲音。

  像是驅散寒冷那般吸收著家中溫暖的氣息那樣身體做出了應激反應。

  緊接著、熟悉的冰冷聲音。

  “老師。怎麽在這個時候打過來了。”

  我沒有開口回應、她詢問的對象不是我，轉過身看向老師伸手將手機遞向正躺在床上眯著眼睛快要睡著的老師。

  見到這一幕的理子老師揉了揉眼睛後撐著身體做了起來。

  我示意是找她的，老師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後再次開啟了免提鍵，也許在老師的眼中與我交談的對象還是那個女人的緣故。

  “已經和他交流完了嗎。”

  “嗯？”

  疑惑的聲音傳來，對方主人的變化讓老師也感覺到了瞬間的疑惑。

  “和誰交流？”

  面對著冰莉彩加的詢問，老師輕聲的咳嗽了一下調整了自己的語氣與情緒。

  “是彩加啊，剛剛打電話過去是莉秋接的。找小軒說了些事情，對了、現在他還在我身邊。”

  突然的轉化話題將矛頭指向了我，不只是我、冰莉彩加也有些無法接受，或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讓她感覺到有些無奈。

  最後歎了口氣，歎息聲清楚的通過手機傳遞了過來。

  “那個男人怎麽會在老師的身邊。”

  “在參拜神殿後下山的路上碰到的，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將他送到家中後現在在他的房間中休息。”

  “是、是這樣嗎.”

  “嗯、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他嗎，有話想要對他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