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後視鏡中沐姨的神色，我只是略作回應。

  “一直都是梓曦在幫我。”

  “如果梓曦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要多向你哥哥學習知道嗎？不要總是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

  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對話，也不想成為他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是是、知道了。這句話媽媽你說過很多次了。”

  說過這句話後，妹妹的反應變得很無所謂，也許是因為經常聽到這樣的話語吧，顯得不耐煩，卻又不得不聽。

  前座的她們如此交談著，我聽著她們的對話，感受著汽車的緩緩移動，隨著逐漸的遠離鬧市區，路邊的街燈也漸漸的少了起來。

  模糊的雙眼就這樣閉上，眼前變的漆黑一片，只剩下時不時傳來的陣痛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並沒有多久，逐漸冰冷的身體被人輕微搖晃著。冷風順著敞開的車門襲向車內，卷走了僅存的溫暖後刺激著我的神經。

  診所裡面的病人不多，只有兩三張病床上躺著輸液的病人。

  藥液順著針管緩緩流入血管中，她們將我拂到床上後醫生過來詢問著病狀。

  用手觸摸著我疼痛的部位確認著位置，輕輕的按了幾下後點了點頭。

  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帶著一次性輸液針管與三瓶配好的藥液來到了我身邊。

  “左手還是右手。”

  他站在床邊這樣問著。

  “右手吧。”

  用橡皮筋用力綁住手腕後輕輕的拍了拍，酒精擦試過後的皮膚感受到了冰涼的氣息。

  伴隨著輕微的刺痛，橡皮筋也抽離了身體，藥液緩緩注入體內，整條手臂都變得冰涼起來。

  本想要讓她們回去休息，畢竟明天是工作日，可誰都不願意離開。即使我說了自己沒問題的話語，她們也沒有想要先回去的動作。

  “軒，你好好休息就好，沐姨會在這邊幫您看著進度的。”

  面對沐姨關切的視線，我低下了頭。看到我的反應，沐姨淺淺的歎了口氣。

  拿起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窗邊握住了我的左手。

  “一直以來都在受你父親的照顧”

  說到這、她的表情變地凝重起來，手指觸碰著我的左手掌心，緩緩的將左手反轉了過來。

  “這個傷是怎麽回事。”

  “開學前一段時間摔碎了碗碟，收拾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手掌。沒關系的，很快就能愈合了。”

  我解釋過後並沒有讓她打消顧慮，相反，沐姨變得有些自責。

  “不，這是我的責任，是我的失敗。沒能照顧好你。”

  不給任何人留下反駁的余地，如此說完靜靜地搖了搖頭髮出了近似悲歎的歎氣聲。

  我想要說些什麽，張開了嘴後卻沒能發出聲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好像這樣就好。

  沐姨將手伸進被褥中感受著溫度，來回摸了摸後拿起了自己挎包交給站在一旁的梓曦。

  “我們回去輸液吧，家裡相比於這裡要暖和的多。病人就要多休息才好。”

  唯獨這一點我沒有拒絕，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話，盡早回去才好。

  沐姨還要工作，總不能因為這件小事耽誤了對方的生活。只是拔針換藥這些工作我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能夠感覺到疼痛感在逐漸降低著。

  只是、外面依舊大雪紛飛，虛弱的身體還是依靠著她們的攙扶才能夠移動。
——
  沒有多余的空房間，在妹妹的要求下將我放置在了她的房間中。拿起了衣服架子掛在了窗簾的杆子上，高度剛好合適，為了讓我能夠舒服些，拿出了抱枕放在了我的後背。

  和那個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除了這張床的位置外，其余的家具都重新更換了位置。

  我也第一次見到了如此細心照顧人的妹妹。

  “不要不好意思，只是洗個腳而已。”

  “我自己來就好，不管怎麽說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我想要逃避，可她卻抓住了我的腳踝。

  “你這副樣子要怎麽自己來，考慮下自身的情況啊拜托。”

  在她的一再要求下脫下了我的襪子，感受著腳下適宜的溫度逐漸溫暖著身體的感覺，我不經意間就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她坐在我的身邊看著上方的吊瓶剩余液體的位置。

  “沐叔還沒有回來嗎。”

  “嗯，父親他這段時間經常加班到凌晨，所以會回來的晚一些。”

  隨著輕微的叩門聲響起，沐姨端著削好的蘋果塊與衝好的胃藥進入了房間中。

  將蘋果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後將水杯遞給了我。

  “這是衝好的胃藥，把這個喝完疼痛感會緩解一些。”

  苦澀、難以下咽、但還是強迫著自己喝了下去。

  接著、又到了一杯熱水放在了床頭櫃上。

  “好啦梓曦，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小軒就好。”

  “不、我來照顧哥哥吧。”

  搖著頭拒絕了沐姨的命令，說著、她端起餐盤用竹簽叉起一塊蘋果遞到我的嘴邊。

  我不太想吃，卻看著她的眼睛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這樣接受了她為數不多的照顧。

  也許是真的勞累了一天了，沐姨只是看了她一眼後打了個哈氣就同意了這件事。

  “只要不耽誤第二天上學怎樣都好。”

  為我更換了第一瓶藥液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囑咐了我們幾句後便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也就是同一時間，我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極限了，無意識躺在柔軟的床鋪上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就進入了夢鄉。

  即使眼前一直有著明亮的燈光在照射著，這光亮也絲毫沒有影響到我。能夠感覺到有人在小心的挪動著我的雙腿，想要睜開眼卻發現那只是命令而已，身體根本就做不出相對的反應。

  也是第一次，能夠如此放心的這樣睡著。不再像之前那樣一個人在家中，醒來的時候血液開始倒流在針管中。

  原來被人無微不至的照顧是這樣的感覺.
  能夠感覺到身上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被子，右手被輕輕的拖住隨後裸漏在了外面。

  左手也是如此，每一次想要改變右手的位置時都會被搶先一步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