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來那一套.我不是說過不是嗎?而且、這樣的男人我是看不上的。”
冰莉彩加像是頭疼似的捂住了腦門歎著氣說出了這些。
英冰莉秋小姐走到我的面前,此刻的我明明沐浴著燦爛的陽光,身體卻冷到顫抖。忍不住的顫抖著手捏著手中的礦泉水瓶塞進口中。
極其自然的坐在了長椅上,右手搭在我後方的長椅靠背上,她身上有一股香味,還得寸進尺的幾乎將整個身體貼過來,感受到柔軟的觸感後我害怕的看著身邊的這個女人。
換做平時一定不會如此,但現在不管怎樣強製自己轉變心情都沒有辦法做到。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仿佛正在受著嚴刑拷打。
“莉秋、等一下,他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理子老師走到了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臂放回在了她的腿上。
我抬起頭看向她們四人,突然失去力氣的左手讓還有半瓶的礦泉水瓶掉到了地面。
“抱、抱歉。”
濺起的水花混雜著地面的灰塵弄髒了莉秋小姐的腳腕。
從口袋中慌忙掏出濕紙巾,一隻雪白的手臂攔住了我的動作。
老師蹲在我的面前按住我的肩膀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
“小軒、從剛剛開始你就有些不正常,發生了什麽?”
想要說出些什麽,但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努力好久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不可以.傷害到眼前的這些人.
內心下定了決定,在老師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按住了她放在左肩膀處的右手。
“我沒事沒事了.抱歉,弄髒了你的鞋子。”
莉秋小姐露出友善的笑容,停下了一切動作上下打量著我。我沒有漏看她一瞬間閃過的銳利眼神。
接著、她抬起頭看向了我曾注視著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考慮著什麽。
無視了我的存在起身走到了妹妹的面前。
“你是他的女友?”
“我是她的妹妹、義妹。”
“哦、原來如此,我原本還在思考,如果你是他的女友該怎麽對付你。正式介紹一下,我是冰莉彩加的姐姐,英冰莉秋,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說著伸出了手露出了微笑。
“啊、承蒙關照.我是彩加姐姐的朋友,沐梓曦。”
“朋友啊”
盡管她的臉上滿是笑容,這句話的語氣卻異常冰冷。
“原來小彩加也是有朋友的。太好了,這樣我就能放心。”
雖然她說話的語調很溫柔,但如果伸手一摸,有可能被其中的荊棘刺傷。
“妹妹也好、義妹也罷,現在的他是屬於小彩加的,你不可以對他出手,畢竟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我還是要提防一下的。”
“為、為什麽,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才不是!我不喜歡他那樣的男人。”
冰莉彩加堅決的否認。
但莉秋小姐完全沒有理會冰莉彩加,只是嚴肅的看著沐梓曦。
“你哥哥他沒有和你說過那件事嗎。”
說著她側過身看了我一眼。
“彩加你呢,他有和你說過嗎?”
如果說剛剛的一切都是在尋我們開心,或者說是刻意演出來的假想,那麽現在的她應該是最真實的存在。
“什麽事。”
英冰莉秋小姐看著她們兩人的反應再次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我,對著我露出了憂傷中帶著一絲無奈的視線。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彩加、上車、我們要回去了。”
但彩加把這句話當成耳邊風,沒有半點要移動的意思。
司機走上前將彩加的行李拎在手中先一步放倒了後備箱中,站在後座門前等待著她們兩人的到來。全程沒有任何一絲情緒的流露。
走到了我的面前停下了一瞬間,轉身看向還杵在原地沒有移動的冰莉彩加歎了口氣。
“喂!媽媽也在等我們喔!”
聽到這句話,原本堅持不合作態度的冰莉彩加頓時顫抖一下。
她猶豫一會兒,死心地輕歎一聲。握住了妹妹的手說了些什麽。
“雖然姐姐我很想幫你,但是那不是你想要的吧。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活下來的你”
“謝謝.”
她顫抖了一下身體,搖了搖頭後憤然離開了我的面前。
道別後冰莉彩加站在我面前停頓了一下,那副樣子有些猶豫想要和我說些什麽。
泛起透明的笑容,用小到快聽不見的聲音道別。
“.再見”
她被莉秋小姐推上車,消失在車內。
她關閉了車門沒有上車,看著理子老師,猶豫了很久後還是決定和她說些什麽。
察覺到了這一點後,老師走上前,她們兩人小聲的交談了些什麽。
最後兩個人輕掩住嘴唇輕聲發笑。
“好啦、理子,往事留待改天再聊。”
“嗯,路上小心。”
“那麽、鶴軒、再見。”
莉秋小姐揮揮手,坐進車內,然後隊駕駛下達指示。冰冷的告別聲,不帶有任何一絲溫柔的成分在其中。
“開車。”
駕駛恭敬地行一個禮,輕輕關上後車門,不看我們一眼便進入駕駛座。並不是對我們行禮,而是她們姐妹。
我們無法透簾子看出車內的情況。
不過、我想,她一定和那時一樣直挺挺的坐在那裡,隻把眼睛看向窗外。
駕駛發動低噪音的引擎,平穩滑上漫長的直線路段,最後消失於轉角。
“你們兩人要怎麽回去,要我幫忙送你們回去嗎?”
“不、不了,媽媽她們已經開車來了。”
說著遠處的一輛白色的轎車放下了車窗按了一下喇叭,尋聲望去,沐叔的身影出現在了事業當中。只不過他並沒有下車,而是呆在車上。
他所在的位置禁止停車,一旦人從車上下來就會被貼上罰單,和理子老師接我們那時一樣。
“嗯,那路上小心。”
“嗯,學校見。哥哥也是.”
老師對著她揮揮手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輛車旁後才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坐在了我的身邊。
“你呢.要怎麽辦。自己一個人回去嗎?”
疲憊的口吻,身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深呼吸著,沐浴著舒適的陽光,從口袋中掏出香煙點燃。
“我想.在這裡再坐一會兒。”
“是嗎,那之後呢,乘地鐵回去嗎?”
輕輕的將手放在了我的後背,像是撫摸寵物那樣。
“可能會一邊散心一邊往回走吧。”
“我陪著你?”
一陣風從廣場上空拂過,老師的長發微微晃動著,我扭過臉來看向她,略長的劉海擋住了我的視線。
“不了,老師你還有事情要做的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可不要把我當成需要照顧的小孩。”
一雙大手按住我的頭,不斷地揉著本酒亂糟糟地頭髮。
“你這家夥真是不可愛,女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接受就好了。”
不同於回程地路上那樣,不像是尋我開心,而是真的想要陪我一起回去。
翹起的不盈一握的美腿放回到了地面,從長椅處起身背起了自己的背包背對著我。看著老師起身的背影我不由得安心的輸了口氣。
“小軒、如果需要幫助的話,一定要說出來。我不想看到崩潰的你。”
背對著我告誡著我,嚴肅中蘊含著隻屬於老師的溫柔。
只可惜現在的我已經疲倦到沒有力氣去回應她了,當人害怕到臨界點的時候,一旦突破了那層界限,就不會再害怕了。
身邊重要的人都已經離開,接下來只剩下我一個人,怎樣的結果都無所謂了。
走出了幾步的老師突然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看著我。
“答應我啊你這家夥!”
她不自覺的就握緊了拳頭。
如果再早十年,早出生十年,我一定會愛上面前的這個女人的吧,不、即使是現在的我竟然也有著一絲這樣的情緒。
但是、我討厭對我溫柔的異性,會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依賴感,受傷後會想要向對方輕訴,揭開傷口告訴對方我好痛,只是為了渴求內心那短暫瞬間地釋然,強迫著對方關心自己。因為我向你敞開心扉,告訴了你我所受地傷有多麽的痛。利用人性的善良強迫對方關心自己,這是一種自私的做法。會讓自己的內心覺得對方既然肯傾聽我的痛苦,那麽她也只會對我溫柔。
所以、我不可以接受她人的溫柔,我的存在本就會讓他人受傷,盡可能的遠離那些善良的女孩子才是我該做的事情。
對我溫柔的人也會對其他人溫柔,這件事會在不知不覺中忘記。
無法把握的距離感,猶如在夜間抬頭看到的月亮,即使到哪都跟著也夠不到。
我.真是個爛透的失敗品.
即使明白這樣的自己還是渴望的到她人的關愛,渴望能夠被人擁抱。
“嗯,我答應你。這個.可以拜托老師幫我保管一陣子嗎.”
從口袋中掏出了用布包住的破碎的吊墜。
“父親說這是我親身父母留給我的東西,所以我一直帶在身邊。”
盡可能的露出微笑面向老師。
面前的老師閉上了眼睛深呼吸著,一段時間後猛地吐出那口渾濁的氣體。
柔軟的手扣在了我的手掌中,握住了我的右手反了過來,手掌中的東西就這樣掉落在了她的手中。
“終有一天你會將你的過去告訴我們的吧。”
老師緊緊的握著我的手等待著我的回應。
“也許吧”
真相如果是殘酷的話,那麽謊言,一定就是溫柔的了,所以那份溫柔,便是謊言。
看著老師遠去的身影,駕駛著的那輛車消失在遠處的拐角處後,那輛車上的人也終於從駕駛處下來,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黑色的皮鞋油光鋥亮,白色的手套扶著拐杖,他並不是雙腿有殘疾,而是習慣性的手中要拿一些趁手的東西,如果沒有熟悉的物品就會抓狂。
他似乎有著易怒症,圓形的墨鏡戴在高挺的鼻梁上方,兩鬢的胡子早已發白,和司機一樣是一個在外人眼中風度翩翩的大叔,穿著黑色筆挺的西裝的他與司機交談了些什麽,原本還在物色新獵物的他突然猛地看向我這邊,嘴角與下巴微微揚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其實是在扭動了有些僵住的脖子看著獵物。
這是他最習慣的動作,會讓人卸下防備從而被他襲擊腹部。
一路走來有著不少人像他投去敬慕的視線。
沒有逃跑,也沒有想要跑的欲望,只是靜靜的坐在這裡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當拐杖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他微笑著低頭看著我,同行的還有著他的司機。
似乎沒有認出我的模樣,拽住了我的頭髮摘下了墨鏡近距離的觀察著我的臉,用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撐開我的眼睛仔細觀察著。
做完這一切後松開了手依舊保持著高雅的動作,雙手握住拐杖輕輕的敲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what a surorise!!!!你竟然還活著!真是不可思議的頑強生命力!”
接下來才是他真正的一面。
松開了拐杖任憑它掉落地面,左手按住了我的左肩膀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限制了我的一切動作,像是醫生為病人檢查疼痛點那樣一點一點的捏過去。
“我沒有死、你很失望嗎。”
“失望?讓你活下來的人就是我,你以為當時你是靠自己逃出去的嗎。”
突然皺了一下眉頭,捏到了左肩關節處的時候臉色黯然了一瞬間,我吃痛身體瞬間癱軟了下去,而他依舊用力揉捏著裡面的骨頭。
“是嘛、那你現在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是為了殺了我嗎。”
我已經放棄了。
沒有回答我,只是摸索著什麽東西。
“我不記得我有用鋼筋之類的東西刺穿這裡,是你做的嗎。”
“先生,是您醉酒後做的,在地下10號監禁室,用的不是鋼筋,是扳手。”
畢恭畢敬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們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段時間後眼前的這個男人才點了點頭。
“要是有這個想法你早在三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不過你這頑強的生命力讓我垂涎。”
放開了手捏著下巴思索著什麽。
“你不讓我死,也不讓我活”
帶著白手套的手掌捏住了我的臉頰讓我說不出話來。
“我說話的時候不要打斷,這樣不禮貌。”
依舊是平靜的面龐,但手掌的力氣卻大到恐怖,我仿佛能夠聽到自己臉骨的碎裂聲。
“要把他帶回去嗎先生。”
說出這句話後腦海中黑暗的記憶不斷重演,為了不讓鮮血濺到臉上會穿上不沾血的手術服,害怕的想要逃離,卻根本沒有辦法用上力氣。
“沒這個必要、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還以為你發現了多有趣的東西,結果只是一個意料之中的失敗品。”
“對不起、先生。”
依舊是風度翩翩的兩人,多數人眼中的紳士,少數人眼中的惡魔。他松開了手撩起我的上衣看了一眼我的上身。
皺了一下眉頭後歎了口氣。
“不用浪費時間了,我們回去。”
撿起地上趁手的武器轉身離去,司機也快步跟上前,從始至終的風度翩翩吸引著周圍人的注意力。
不會有人在乎我的存在,他們也不會在乎周圍人的視線。
癱在長椅上的我直至太陽即將落山才恢復了些許力氣,一個人走在回家的道路。
經過鬧市的堵車,穿過了密集的人群,最後走在了人煙稀少的田野。
只不過.
身邊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