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萬般為難老師也依舊沒有放棄的打算，就這樣被半推就半要挾的情況下拽上了車。

  車內彌漫著那時聞見的橘子味道的香水味，放到擋風玻璃前方的玻璃瓶通過插在上面的白色假花揮發出來，這個東西我曾在梓曦房間中的床頭櫃上見到過。

  意外的見到了熟悉的東西。

  冰冷的駕駛座與封閉的冰冷空間讓我身體為之一顫，在車中呼氣都能看到水蒸氣。

  不過能夠看到出來白色的座椅有過清理的痕跡，腳下的腳墊就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在我將腳放上來之前沒有一點泥土的存在。

  從車的前臉繞過來打開了駕駛位的車門，卻遲遲沒有做進來，反而是抓住了玻璃悠閑的抽著手中的煙。

  也許是不想要讓車內附著煙味，所以特地打算先抽煙，還好車內沒有開暖氣，與外界溫度一致。

  即便如此寒冷的氣氛依舊沒能讓心中跳動的那顆心臟冷靜下來。

  長輩送自己到家是一定要邀請到家中做客的，這是一直以來默認的規則、哪怕只是到屋中歇歇腳喝杯熱茶也好，如若什麽都不做太過於沒有禮節。

  但也正因如此我還感覺到有一絲緊張，但不是因為學生對老師天生的那種敬畏，而是那天之後所彌留下來的一切都還未清理。

  “看樣子你有些緊張。”

  坐進車內系安全帶的時候用平靜的語氣對我說著。

  “沒有，就是有些冷。”

  “是嘛。”

  斜著視線看了我一眼後啟動了車輛，打開了暖氣後迎面吹來了暖風，接著、車子緩緩移動，熟練的打著方向盤從車位中駛出。

  交過停車費後駛上了公路，道路的積雪都被堆積在了下水道口的位置，我望著窗外還算空曠的公路有些忐忑。

  “好些了嗎。”

  “嗯，舒服多了。”

  “那就好、從前面的交叉口上高架橋後很快就能到你家了。”

  “嗯”

  “有心事？”

  “算是有吧。”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路上的行人較多，需要集中大部分精力，在上高架橋前我們的對話就在此刻停止了。

  鬧市區中禁止鳴笛，再加上今天來參拜神社的隊伍還在不斷壯大，道路開始擁擠起來，車輛也總是走走停停，就連街道旁走路的路人現階段都比我們的速度快。

  這個時間周邊還在營業的只剩下了家庭餐廳，每一年都是如此，如若在過年前沒有買好所需要用的物品的話就會出現找遍碩大的城市都購買不到食物的情況。

  “你有給她們回過電話嗎？”

  雙手放在方向盤的老師注視前方車輛的後備箱。

  終於、車輛開始緩緩移動，雖然也是走走停停，但比起之前速度快了不少。

  正在看著窗外的我被老師的這一句話所吸引，繼而扭過臉看向身邊的她。

  “什麽電話。”

  腦海中開始回憶著，那個夜晚、在意識昏迷的前一刻、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好像確實有亮起過。

  “你的手機呢？”

  “壞掉了。”

  從醫院回到家中後，手機上面全是血跡，屏幕早已碎裂，已經到了無法修複的地步了，索性拔出手機卡直接丟掉了。

  “原來如此、所以她們在跨年夜那天才無論是誰都無法聯系上你。”

  理子老師吐一口氣，調整呼吸，開始念念有詞。

  “笨蛋、大木頭、鶴軒.”

  “幹嘛突然罵我啊。現在這個時間點也沒有開著的手機店吧。”

  “話雖如此了、唉、你這家夥還真是讓人不省心。不過、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讓我有些羨慕。”

  她的臉上浮現柔和的笑容。說完後、立刻將實現轉向前方。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上高架橋前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處。

  “有人在找我嗎。”

  “嗯、不止一個人再找你，托她們的福、跨年夜那天我終於收到了祝福之外的來電。”

  面前的暖風讓原本還附著的冷氣的衣服變的暖和、終於驅散了衣服內外的寒冷氣息。臉頰也開始發熱。

  “聽到這個消息還真是有些意外，從沒有人在這種節日會給我打電話或者發消息什麽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的交際圈太小了。不過朋友多了也挺麻煩的，對方打來電話祝福就要嘮上許久，從零點的鍾聲響起後手機就振動個不停。還不能當作沒看見。”

  竟然會有人會把收到祝福這件事當成一件麻煩事。

  “用這種方式炫耀自己人緣好嗎”

  “不過、雖然很麻煩，但也只有這樣的節日才能和平日許久不曾聯系過的朋友有交流的話題。”

  綠燈亮起、變換了幾個車道後我們駛上了高架橋，路程終於不在擁堵，車的速度也提了上來，行駛在快車道瞬間提速，強烈的推背感也隨之而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耳邊滿是發動機的轟鳴聲與海邊冷風襲擊窗戶的震動聲。

  靠在柔軟的座椅上目視前方，不自覺的就想要放松下來，但放松下來的也只有軀體罷了。

  每當超過旁邊車道的一輛車時，左邊便會傳來清晰的微弱吐氣聲。

  車內開始安靜下來，只剩下窗戶旁邊傳來的風聲和超過旁邊車道車輛時變化的音色。

  同一時間，我的大衣好像被什麽東西拽了一下，往那個位置看去，是一隻白皙骨感的手，拇指與食指還在捏著大衣的衣角輕輕的拽著。

  “怎麽了老師。”

  沒有回應我，只是把挎包遞給了我，就在我不解此番用意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老師先一步下達了命令。

  “我現在在開車騰不出手來，你把裡面的手機拿出來。”

  我照做，拉開了拉鏈掏出了手機，然後將挎包放在後排的位置，將手機遞向老師。

  接過並沒有接過，而是用食指指紋解鎖開了手機屏幕。

  “給她們打個電話吧，聯系方式可以在通訊錄中找到，你知道我說的她們是誰吧。”

  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副模樣仿佛在等待著親口說出她們的名字。

  見狀我只能無奈的笑笑。

  “哈大概能夠猜的到的只有一個人，除去梓曦外還有其他人嗎。”

  詢問著的同時找到了妹妹她的聯系方式觸碰了一下綠色的按鍵。

  放在耳邊傾聽著傳音筒中傳來的電話等待提示音。

  幾秒鍾過後放在耳邊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緊接著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傳入口中，只是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急迫而又擔憂的情緒。

  甚至臉敬語都沒有用上直接打開了話題。

  “老師？怎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了？不是說今天很忙沒有時間嗎？”

  聽到了這些話語後不自覺的就看了一眼正在駕駛者車輛的老師。

  “是我。梓曦。”

  隨後、電話那頭開始沉默，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聲音傳來，實際上也不過才過了短短幾秒鍾而已，但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卻給了我這樣的錯覺。

  “哥哥？！”

  “嗯，是我。”

  也就是這句話過後接下裡的語氣中竟有了一絲哽咽，數次開口想要說話但傳來的都是顫抖的呼吸聲。

  “你怎麽哭了，發生了什麽嗎？”

  電話這頭的我詢問著，等待著她的回應、但是、能夠聽到的除去高速路上與寒冷的氣流碰撞的聲音之外就只剩下了那頭電話中哽咽的聲音。

  “你你去哪裡了啊、怎麽聯系怎麽聯系都聯系不上你。”

  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這些，即使她不在我面前，我也隱約能夠看到她哭泣的樣子，為此我只能在這邊安慰。

  “抱歉、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手機也壞掉了。所以.抱歉”

  無法解釋些什麽，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搪塞過去。

  “就算這樣、也應該也應該！”

  話說到這就突然停止了下來，仿佛被什麽東西硬生生的遏止住了那樣斬斷了後續的語言。

  電話那頭傳來了擤鼻涕的聲音。

  “怎麽因為這種事情就落淚了，這可不像你啊。”

  反駁我的是夾雜了幽怨語氣的憤怒情緒。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擔心受怕的！一連三天都聯系不上你，身體的傷都沒有好，萬一發生了什麽我不在身邊沒辦法照顧你。”

  雖然每一句都夾雜著憤怒的情緒，但傳遞過來的只有溫柔，是啊、這是隻屬於她的溫柔，也只有妹妹她會通過這種方式去展現她的溫柔。

  這一刻、我看像窗外，眺望不斷倒退的景色。

  “新年快樂，梓曦。”

  我如此回答著，這句話讓她還想要傾吐出來的言語停滯了下來。

  “我你.唉.”

  電話那頭最後傳來的是一聲歎息。

  “果然只有這樣的你才是我所熟知的那個哥哥，一定發生了什麽吧。”

  “是啊、發生了些意料之中的事情。”

  “說出了這句話就代表已經完美解決了吧。”

  “嗯。”

  簡短的回應，雙方互相沉默著。

  大概是猜出了些什麽，我聽到了那頭傳來的吐息聲，平複著現在的心情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