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

  漫長的沉默中她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我知道的、她一定有著許多的話想說，有著很多的事情想要詢問。

  但是、只要確認至少現在的我沒有發生任何狀況，她就會放下心來。

  然後像現在這樣回應我之前的話語。

  每當對話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我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不只是在電話中，即使面對面也依舊如此。

  “今年給你的紅包可能會晚一些才會到達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經意想要微笑，但又想要嚴肅些、結果情緒的碰撞讓我的鼻息家中，想要傳達的東西就這樣失去了重點。

  “轉換話題的方式太生硬了，我已經不是可以收紅包的孩子了。”

  語氣中有些許的無奈，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情緒。

  “也是啊，嗯。已經長大了。”

  “幹嘛用一副長輩的口吻感歎我的年齡，說到底也不過大我兩歲而已吧。算了、只要哥哥你沒事就好了。”

  之後她在電話中不斷地囑咐著我，就像是苦口婆心的母親那樣讓我注意不要感冒，如果生病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去看之類的話語。

  我不斷的回應著，答應著她羅列出來的每一條命令。

  明明只是妹妹而已、卻總是在我面前擔任著這樣的角色。內心感慨著、答應著她所交代的一切。

  “為什麽總感覺你在敷衍我。”

  “怎麽會、我都記住了，如果生病了要按時吃藥、要聽醫生的囑咐、不要熬夜、對吧？”

  我重複著她空中的種種注意事項，身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噗’的聲音，看向老師的時候她正用左手捂著嘴巴努力憋笑著。

  但笑起來的酒窩卻露了出來。我一邊聽著那邊的囑咐一邊看著身邊的老師。

  “咳咳。”

  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後嚴肅的看著前方的道路，真是的、一隻搞不太清老師的笑點在哪裡。

  那邊突然沉默了下來，剛剛心思沒有放在這上面，所以什麽都沒有記住。我發出了‘嗯？’的短暫疑惑聲。

  “把手機遞給老師吧，我有些話想要對老師說。”

  只有這句話如此的平淡，我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老師拿開了手機，將手機放在左手中遞過去。

  “梓曦說想要和你單獨交流。”

  前方的道路車輛多了起來，老師稍微降低了一下車速看了一眼手機後移開了視線，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放在檔位上。

  “這樣啊、現在騰不出手來，開免提怎麽樣。”

  “既然是單獨交流首先就排除了免提這一選項。”

  “是嗎、既然這樣的話你把手機貼在我的耳朵上，單手開車要被扣分。”

  說著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右耳示意我將手機貼在合適的位置，同時撩開了擋住耳朵的那一縷秀發別在耳後。

  按照老師的吩咐將手機貼在了她的右耳的位置。

  “喂、是我、梓曦。”

  指尖時不時的會觸碰到老師的長發。

  “嗯，我們現在在高速路上。”

  說完了這句話後右手捏住了我的手掌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

  保持著這樣的動作胳膊會酸痛不已，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一直有十分鍾左右，這期間我數次調整胳膊的位置，坐姿也在不斷地轉換中。

  穿過了兩條山洞後變化了車道到了最右邊的位置，當那隻冰涼的手觸碰我的手背的時候才知道她們之間的交談已經結束，隨著一瞬間的震動過後結束了通話。

  下了高架橋後車輛再次明顯擁堵了起來，從這裡到我所居住的庭院需要再次經過鬧市區、道路擁堵已經是司空見慣、除去有線電車有著專用路線暢通無阻外大部分的車輛都是何我們一樣動彈不得。

  “呼”

  從口袋中掏出了香煙用點煙器點燃後雙手撐住方向盤靠坐在了椅背。

  長呼出一口氣後用疲憊的視線看著我，嘴角還輕微露出了微笑。

  “好累啊。”

  稍稍打開了車窗，寒冷的空氣也瞬間席卷車內的溫暖。

  也正是如此才讓我恢復了些許精神，在寒冷的冬天一旦鑽進暖爐或者溫暖的空間中就會混混欲睡變地懶惰起來。

  稍微移動了一下身體的坐姿，脊背也傳來了氣泡破裂的聲音，習慣性的撇著手指捏著脖頸。

  一直手輕輕的放在了我的左肩膀上。

  “一會兒到你家後可要好好招待我才好啊。”

  “嗯、嗯”

  沒有表現得歡迎、也沒有表現出婉拒，只是在強忍著內心得不安。

  在身後的車輛鳴笛聲中前方的車輛終於緩緩啟動，為了能夠盡快到達目的地老師數次繞著遠路。

  誰都沒有先一步打破此刻的沉默，只有偶爾轟鳴的發動機在怒吼著。

  直到穿過鬧市區道路上的車輛少了起來後才聽到老師松了一口氣的吐息聲，車速也開始慢了下來。

  紅唇輕輕緊閉、將圍在脖子上的圍巾解開後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隨手丟到了後排的座位處，熟悉的按下了中控台的按鈕扶手箱也緩緩開啟、從裡面掏出了裝著茶葉的水杯用大拇指崩開了蓋口。

  一口氣將其喝完後長舒一口氣發出了心滿意足的聲音。

  “小軒。”

  “嗯？”

  正在看向窗外發著呆的我輕聲回應。

  “.今年，也請多多指教。”

  我略感驚訝的將臉扭了過去，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師。

  這句話由我來說最為合適，由晚輩向前輩討教時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除此之外便是初次見面或者剛剛認識有很不了解的人時。

  “不不不、這句話該由我來說才是。新的一年、還請老師您多多指教。”

  結果老師只是調皮的笑了一下，伸出右手捏著捏我的臉頰。然後輕笑著說到：

  “幹嘛這麽老套，沒必要那麽拘束自己、明明你這家夥和我之間的關系應該更近一些才對的。”

  說著不著邊的話語用著開玩笑般的語調回應了我的話語。

  和去年一樣、老師依舊充滿著活力，雖然不知道這樣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但記憶中從遇見老師開始，確實如此、很少會感覺到我與她之間有著距離的隔斷感。

  前方的紅燈變更、車輛也開始緩緩啟動。

  捏著捏被動的通紅的鼻尖、感受著輕微的疼痛感試圖讓不通氣的鼻子暢通起來。

  “還有個人你沒有聯系。我說過的吧、是她們、而不是她。也就是說不只是一個人。要注意審題。”

  和上課講解試卷時那樣畫著重點。

  說著再次解鎖後將手機遞了過來。我猶豫著要不要接過的時候老師直接用手機頂著我的手臂示意我趕緊接過。

  需要聯系的另外一個人老師早已幫助我打開了她的聯系方式，只需要按下那個名字號碼就會撥通。

  下方還有著她們兩人的通話記錄，最近的一次是在昨天的夜裡八點。

  每一次的通話記錄都有著一小時之久。

  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我陷入了沉默當中，明明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很熟，僅僅只是身處同一個社團當中而已。

  “怎麽不打過去，有什麽讓你在意的事情嗎。”

  “不、並沒有，只是在想她為什麽在找我。”

  “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吧。她和你一樣沒什麽交際圈，同身為‘自救者’的你們兩人會互相吸引也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

  聽到了熟悉的話語，為此我只能尷尬的笑笑。但看著那個人的名字還是不知道是否要去撥打，明明還有著更為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思考，但現在的我卻沒有辦法拋棄現在面前的事物。

  她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突然停下來的黑色豪車、躲在我身後右手死死的捏著我的衣角，害怕到顫抖的樣子。

  ‘救我’

  那個時候未能當面答應她的請求、直至今日卻發現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她的委托。

  ‘你就連自己想要拯救什麽都決定不了。’

  腦海中突然回響起了這句話，那時所經歷的一切重新出現在了記憶中。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按下了撥通鍵，等待著那一刻的震動。

  “女孩子就是用砂糖、香辛料和某種美好的東西做成的。不管加多少砂糖，辣椒還是辣椒，那美好的不可名狀之物、缺之不可。”

  正在開車的老師突然開口對我說出了這些，左手輕輕的轉動著方向盤調整著車位轉彎，從面前的這條路一直直走就能夠抵達小鎮的入口。

  “所以、盡情的去苦惱吧，我想要見證的不只是你的結局。”

  說出這句話的老師眼中閃爍著光芒，望著那副堅定的眼神讓我也不自覺的想要露出微笑。

  這樣的老師意外的帥氣啊
  手中的手機依舊傳來通話等待提示音的‘嘟嘟’聲，而我、也在等待著手機傳來震動的那一刻的到來。

  我與她最後的一次見面，是在那間小小的社團活動室，她幫我填寫著上個學期的社團活動報告。

  那句‘明天見’成為了我們之間交流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