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描述現在的心情了。

  真實發生的事情還好，這種冥冥之中會有劫難的預兆多少還是會讓我心生芥蒂。

  擔心的不是因為抽到了下下簽，還是對未發生事情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該說是運氣問題嗎，往年每一次父親帶我來這裡求簽棒的時候從未得到過這樣的簽棒。

  爬了那麽久的石階，經歷了擁擠的人潮，醒來後擠上人滿為患的電車。

  將近兩個小時的準備程序，最後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

  有一種在火車站買了被人掉包的電子產品那樣有苦說不出。

  要綁到樹上嗎？

  看了一眼遠處樹葉早已凋零的枯枝，每一處都系上了人們求來的紙條，與自己的新年願望綁在了一起。

  此刻、正有一對情侶呼著白色的霧氣掛上自己的新年願望，小心翼翼地系好紅繩然後虔誠的雙手合十禱告著什麽。

  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放入到錢包當中，如果說最後都是要經歷劫難的話，倒不如保留好證物，也好有個證據證明不是自己作而是神明的試驗。

  “算了，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下山的路依舊是來時的路，上行與下行的行人交錯在一起，道路更顯擁擠。

  既然只是一個人那麽怎麽回家、走哪條路都無所謂。

  往回走了一段路，兩旁排列的小攤映入眼簾。如同學校周邊的小吃一條街，什麽‘章魚燒’‘煎餅’這些都是每年必有的，最熟悉的莫過於‘蘋果糖’了。每逢這種大型活動或者某一處要舉辦活動的時候，蘋果糖的商販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小吃攤中間還夾雜著一個射擊的小攤，這種在冬日不常有的攤位這次竟然也看到了，根據打爆的氣球數來獲得與之對應的玩偶熊。

  相比於周邊商販小攤的客人，排隊等待設計的遊客倒是更多一些。

  果然男人就應該對這些槍械感興趣，哪怕只是這種遊戲氣槍。

  杵在原地被下山的遊客擠到了攤位面前，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等待著的客人趕忙道歉。

  結果對方根本就沒有搭理我，只是聚精會神的看著此刻正在打氣球的那名玩家。

  圍觀的人群時不時的發出‘好厲害’的讚歎聲。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坐在椅子上握著架在桌子上的槍把不斷移動著槍口的那個人每一次按下扳機，隨之傳來的一定是氣球爆炸的聲音。

  精準而優雅的動作，享受著身邊圍觀者的讚歎聲，堆積在桌子上的獎品也越來越多。

  根據小攤的規則來看，得到了十個玩偶後可以用獲得的十個玩偶兌換一個大一點的玩具熊。

  而那個玩具熊現在就掛在後面的牆壁上，那個女人堆積在桌子上的玩偶已經有了九個之多，現在的她只需要再獲得一個玩偶就能兌換。

  這樣不管怎麽看老板都不會虧，十元錢二十發子彈。

  就在我還在看規則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再次獲得了一直玩偶。

  “恭喜你啊小姐，要換成大玩具熊嗎？”

  攤主站在那裡手中捏著一直熊貓玩偶的耳朵等待著那個女人的回應。

  這個人好厲害啊、穿著白色的羽絨大衣，頭髮盤在了一起，將射擊時帶上的橙色護目鏡摘下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她從椅子上起身將一旁獲得的玩偶往前輕輕的一推。

  “拜托了老板。”

  叉著腰將盤起來的頭髮放了下來，發卡放進了大衣的口袋中用右手十分瀟灑的擺了一下頭髮。掏出手機翻看著什麽郵件，歎了口氣後將手機收回。

  “來、你的玩具熊。”

  攤主雙手奉上屬於她的獎品，拿到玩具熊後的她轉過身尋找著什麽，終於在後方人群的避讓中看到了想要尋找的那個人。

  是一個年齡有些小的孩子，看樣子大概時小學三年級左右的樣子，牽著他的手是一名白發的老者，應該是他的爺爺。

  拿著那隻玩具熊走到了他的面前露出了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來、小朋友，這個給你。”

  雙手捏住玩具熊的臉頰擋在自己的臉錢搖晃了兩下，最後將它塞入了那名男孩的懷中。

  在那個男孩緊張的申請下摸了摸他的頭。

  “謝謝.謝謝姐姐。”

  抱緊了懷中的玩具熊後鼓起勇氣道謝。

  “哈哈哈哈、真乖啊這孩子。”

  伴隨寵溺的語氣用帶上了手套的左手輕輕撫摸著那名男孩的頭髮。

  嗯、我明白的，只要說出了姐姐這兩個字這個女人就會開心的想要蹦起來，要說為什麽的話，因為這個女人即將奔三卻還未結婚。

  不、不會吧，這麽巧的在新年第一次出行就遇見了這個女人，可惜了、剛剛一直都沒能看清她的臉。

  那名孩子的看護者對她道謝後她也轉過身準備往下走，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與她對上了視線。

  不如說是我在等待著她轉過身來看向這邊，不管怎麽說在這種節日看到了平日關系還算不錯的友人總不能裝作沒看見小心的避讓。

  微笑著抬起頭打招呼，結果她只是用略帶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一邊向山下邁出腳步一邊用‘這家夥是誰啊、我認識嗎，為什麽向我打招呼’的眼神看著我，我們之間的距離越是接近她的步伐就越是緩慢。

  欸？
  我的心中也有了疑問，沒有認出我來嗎。

  終於、理子老師從我身邊走過，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思考著怎麽回事的時候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腕。

  皮質手套的觸感有一種貓咪在身上打滾的觸感。

  重心不穩的我往後退了一步穩住了身體後才緊張的看向身後。

  “小軒？”

  帶著疑惑的眼神與語氣，夾雜著不確定的心情與如果認錯人了不久太尷尬的表情。

  “嗯、新年好，老師。”

  深呼吸著穩定著劇烈跳動的心臟。

  即使我回應了理子老師她也依舊一副不敢相信地表情。

  拉著我的左手腕找了一處到路邊人少的位置停了下來。

  “喂喂！老師！要帶我去哪裡啊！”

  雖然不反感這種動作，但沒有目標的前進還是讓人有些害怕。

  停下了腳步後理子老師轉過身伸出了右手拽住了我的耳朵，然後輕輕的擰。

  痛痛痛、快停手啊，我臉上的表情已經充分的將我此刻的痛苦展現了出來，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沒有老師在學生祝福過後用這種方式回禮的。”

  捂著耳朵忍受著冷風透過指縫耳廓的灼燒感抱怨著。

  理子老師從口袋中掏出了香煙銜上後點燃，將空掉的煙盒丟到了一旁的垃圾痛中猛的吸了一口平複著此刻的怒氣。

  “少來！也沒有高中生將自己的頭髮染成白色的！你這家夥是要當不良少年嗎？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學生竟然會變成這樣。”

  帶著手套的左手夾著香煙，臉上嚴肅的表情沒有任何一絲緩解。甚至做出了頭痛般的動作，右手的手掌捂著自己的額頭歎著氣。

  染成白色的頭髮嗎
  為此我只能露出略帶抱歉的微笑。

  理子老師往上走了一層石階然後伸手將我頭頂的頭髮撩起，像是在觀察著什麽。

  “說起來、你的變化怎麽這麽大，只是二十多天不見我差一點就認不出來你了。明明印象很深刻的，果然是你改變了太多了嗎。我要放棄你了嗎？”

  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著，放棄什麽的太過分了吧.
  不過看著老師略顯悲傷的視線還是讓我確定了不是碎碎念，不斷的抽著手中的香煙，很快手中的煙就已經燃盡了一半，長長的煙灰在一陣風的吹拂下掉落在吸煙處的地面。

  “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麽去解釋，但頭髮絕對不是染的。”

  醒來的時候就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嗯、這一點你不說我也發現了，自然而然變白的，少部分發絲還有這黑色的部分存在，不過多數還是白色的，摸起來和雜草一樣。”

  該說不愧是語文老師兼生活指導老師嗎，連比喻都用的讓人無法反駁。

  不過雜草這個說法也確實太過分了吧。

  就在我想要貧嘴的時候，無意間卻看到了老師眼中的溫柔，那溫馨的目光讓我想要說出的話語堵在喉嚨中。

  “一定發生了什麽吧。”

  右手從我的耳邊劃過撫摸著我的臉頰。

  “依舊是一個人度過了那段痛苦的時光，對吧？忍受著、獨處著、經歷了這一切等待痊愈後再次出現在他人面前，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看著老師拿溫馨的目光我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原本打算只是打個招呼，結果卻變成了這樣。

  手掌中的溫暖透過皮手套的表層傳遞到我冰冷的臉頰。

  眼角的余光感受到了些許旅客的視線，察覺到了這一點後歎了口氣抓住了老師的右手。

  “拜托老師不要隨便對一個高中生做出這樣的動作，會被誤解的。”

  握住老師手的那一刻，老師疑惑的發出了‘欸？’的聲音，聽到了我之後說出的話語後縮回了自己的右手然後露出了微笑。

  帶著關愛、無奈的苦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