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宇檢查完,包扎好傷口正要準備出去。
就聽凌莫寒說道,“勞煩陳老板了,還請陳老板和李大人夫婦到前廳稍作等候。”
陳昊宇回頭看了一眼凌莫寒僵直的身影,點點頭。
等到陳昊宇等人都出去了,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凌莫寒這才轉過頭來,起身走向床邊,認真的看著床上的人,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又怕弄疼她,只能輕輕地描摹她的細眉,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個冷冰冰的攝政王眼底陰沉,歉疚,悔意,自責,心疼各種情緒複雜交織。
“雪兒,對不起,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快些醒過來好嘛,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們像以前一樣好嘛。”
凌莫寒的嗓音低沉壓抑,還有輕微的哽咽。
想起那時的情景,他依舊恨得咬牙切齒。
當時,凌莫寒從攝政王府出來直接就進宮了,年太后正在亭子裡曬太陽,就聽到一聲傳報“攝政王到。”
年太后連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臉上難掩喜悅,以為凌莫寒是來看自己了,邊走邊整理儀容。
“采月,你看看這身衣服行嗎?我也沒來及的化妝,是不是很憔悴啊。”
采月小步快走,努力跟上太后的步子,“太后娘娘如今倒是有一番病嬌美人的美感呢。”
聽到這話,年太后心底自然是高興的,沒走幾步就碰上了迎面走來的凌莫寒,年太后還沉浸在凌莫寒來探望自己的喜悅裡,全然沒有注意到凌莫寒渾身陰鬱的氣場。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也不提前派人說一聲。”
凌莫寒徑直的往內殿走去,對她視而不見,年太后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連忙跟上去。凌莫寒一進內殿,就開始胡亂翻找。
年世眉這才察覺出來不對勁來,不由自主攥緊了雙手。
“攝政王不顧禮數跑到我這內殿來不說,還做出這種強盜般的行為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嘛?”
凌莫寒冷若寒冰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她,好似要將她剜肉剔骨一般,饒是年世眉經歷過這宮裡的大風大浪,心頭也是一顫。
停下手裡的動作,凌莫寒也逐漸平靜下來,這才細細分析起蘇錦月說的話,密室,應當是有什麽機關才對,他的視線在內殿裡一一掃過,最終定格在床榻處的小瓷瓶上,凌莫寒危險的眯起雙眼。
看著凌莫寒的目光看向床榻,年世眉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心跳越來越快,他知道了?他怎麽會知道的?怎麽辦?
正當她暗自盤算時,凌莫寒早已走向床邊,年世眉連忙攔過去,強壓下心底的緊張,“攝政王,你好大的膽子,再不停下來,事情傳出去,朝堂之上還不知會掀起怎樣的流言。”
凌莫寒理都沒理她,大袖一揮,年太后重重摔在地上,發髻都快要被散掉了。
剛摸上瓷瓶,他就察覺出來不對勁了,一想到可能看到的畫面,即將得知的真相,心裡不免一陣緊張,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些。
年世眉被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轟的一聲,露出密室入口,她整個人撲倒在凌莫寒腳邊,毫無形象可言。
開口的聲音都是顫的,“莫寒,莫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時……”
凌莫寒一腳將她踹開,拔出腰間的劍,直接指向年世眉,年世眉整個僵傻在原地,呼吸都落了幾個拍子。
“別逼我殺了你。”凌莫寒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利箭射在年世眉身上,將她釘死在原地,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這才往密室走去,越往裡走凌莫寒越是緊張,呼吸也越來越重,手指緊握指甲都快要嵌進肉裡而不自知,等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時,凌莫寒感覺渾身的血液直衝腦門,整個人好像定住了一樣,腳步越來越沉重。
被鐵鏈鎖住的凌莫雪渾身是血,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從昨晚年太后凌虐她到現在還沒有人給過她一口吃食,年太后離開後,她整個人疼暈過去,又因為一直在流血,整個人都冷的發抖。
凌莫寒跪在地上,將她扶攬在自己懷裡,輕輕撥開她的頭髮,等到露出她的臉時,凌莫寒的呼吸都停滯了,心口絞得生疼。
只見凌莫雪的臉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結的痂,還有正在流著血的新傷,簡直觸目驚心。
“雪兒,我帶你回家。”
凌莫寒砍掉周圍的鎖鏈,將凌莫雪抱在懷裡,朝外走去。
見到凌莫寒出來,年世眉立馬跪著撲過去,披頭散發,淚流滿面,那裡還有那個尊貴的太后的樣子。
“莫寒,你聽我解釋,我.”
“滾,”凌莫寒一聲怒喝,年世眉想要為自己開脫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眼底一片空洞。
“來人,告訴皇上,太后病重,不宜見客,自今日起不再踏出寢宮一步,抄寫佛經,修養心性。”
即便是再生氣,凌莫寒也還保持著理智,如今他已和年世眉決裂,等她冷靜下來難保她不派人去告知年昌卓,若是如此,李聿和凌風他們的計劃豈不是功虧一簣,所以一定不能給她這個機會。
跟著凌莫寒來的暗衛領命立馬前往乾元殿,告知皇上。
凌莫寒走後,年世眉一個人跪坐在地上,良久,竟笑出聲來。
“呵呵,哈哈哈,我贏了,贏的是我啊。”
“贏的是我,年世眉,是我!”
宮人們跪在地上,沒人敢上前,只有年太后近乎瘋癲的笑聲時不時的傳來。
這些情景,旁人不知,可他永遠不會忘記。
攝政王府,蘇錦月和秦聿他們等在外廳,等的也是無聊,倒是陳昊宇一直興致勃勃的。
“嘖嘖,這年太后也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著個弱女子都能下的了如此毒手。”
“豈止是心狠手辣,簡直是心理變態啊,”一想到年世眉劃凌莫雪的時候那副偏執瘋狂的樣子,蘇錦月都能起一層雞皮疙瘩。
“看那一身的傷,即便是我看過那麽多病人,也沒見過這麽多傷口的,這是想起來就過去割兩刀吧,十幾年如一日,說是凌遲也不為過吧。”想到這裡,陳昊宇也不免有些感慨。
“見過王爺。”秦聿率先起身行禮,借以提醒陳昊宇。
陳昊宇和蘇錦月立馬反應過來,趕忙起身行禮。
“陳老板,不知莫雪她的身體狀況如何?”凌莫寒一坐下就趕緊問及凌莫雪的病情。
“回王爺,公主性命並無大礙,只是長期失血,又生活在陰冷潮濕的地方,對身體還是有很大損害的,剛才診斷時她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難以保證她的神志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即便是陳昊宇不知道這幾人之間的糾葛,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這話說的也沒差,凌莫雪一直被關在密室裡,不見天日,又忍受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很容易出現什麽心理問題。
聽到陳昊宇這麽說,凌莫寒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隨後又想到什麽,眉頭緊縮。
猶豫著問道“那她臉上和身上的傷疤?”
陳昊宇像是早有預料,“回王爺,公主身上的疤是積年累月所致,早已無法祛除,若是近幾天新添的傷,我還是有把握一試的。”
“勞煩先生了。”也罷,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莫雪她能活下來就好,也不再奢求那麽多了。
“不知王爺有何打算?”看著凌莫寒該問的問的差不多了,秦聿適時開口問道。
“李聿把兵符還給我吧,計劃照常進行,我來就是了。”凌莫寒又恢復了那個冷面王爺,話裡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確定了凌莫寒的態度,陳昊宇又囑咐了幾句凌莫雪病情的注意事項,他們幾個才離開攝政王府。
他們前腳剛走,年昌卓後腳就來了。
“由我先帶兵殺進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王爺再動用兵符,豈不是坐享漁翁之利?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凌莫寒冷笑一聲,“年太尉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王爺,咱們養了他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嘛,如今皇上他羽翼漸豐,意欲培養自己的勢力,掌握實權,現在不出手,就錯失良機了啊。”
由於凌莫寒一向表現的都是一副與太后、與年家親近的做派,年昌卓也自然的以為凌莫寒也對這皇位虎視眈眈,這一番話說的可真是情真意切,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一心為凌莫寒打算呢。
“那就依太尉所言吧。”
“是,那老臣這就下去準備。”
看著年昌卓離去的背影,凌莫寒疲憊的眯起眼眸,微微搖頭。你如此這般冥頑不化,執迷不悟,妄圖顛覆政權,也不想想本王若想奪權又何須你插手。
凌莫寒出宮以後,凌風收到消息,很快就下旨禁止任何人探望。
所有人都知道,說是養病,實則禁足。太后果真就安穩的帶在宮裡,也沒派人去給年昌卓報信。
想來凌莫寒說這話時,也沒想到年世眉會變得瘋瘋癲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