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的雙眼微紅,雙眼被痛苦浸染,漸漸布滿紅血絲。
“可我母妃本來就並不想要什麽榮華富貴,更不想讓我當皇帝,使我置身於爾虞我詐、危險的境界之中。她隻想等我年齡到了的時候,領一個偏遠的封地,我們母子二人余生就在那裡安穩的生活。於是便拒絕了年貴妃的請求。”
“但是年貴妃怎麽能甘心呢,她背後是整個年氏,她必須當上皇后。所以她……她,你猜她幹了什麽?”凌風情緒有些崩潰,他抬起他那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聲音有些暗沉沙啞,他望著蘇錦月說道。
蘇錦月看著凌風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以她這幾天了解的太后的行為方式,大概可以隱約的猜到她母妃的結局並不是很好。面對凌風的提問她不忍心回答,能做的只是安慰的拍了拍凌風的肩膀。
凌風顫抖著聲線,接著痛苦且絕望的說道:“她,她給我的母妃下了藥!她見我母妃不從,就讓她身邊的奴婢按著我母妃強行給她灌藥,反正我母妃也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人,死了也沒人知道!就因為我們沒權沒勢,所以她才能做得這麽絕。把我們當工具使!!”
凌風眼框裡的淚水終於承載不住,爭先恐後地流下來,不一會就淚流滿面。
“她以為我不知道,但其實我當時就在那面牆的後面偷偷的看著,我的母妃瞅見了我,眼神裡充滿了絕望。我想衝過去救我的母妃,但我的乳娘在後面牢牢的捂著我的嘴,拽著我,不讓我出聲也不讓我動。”
太殘忍了,蘇錦月都不忍心再聽下去了,沒想到凌風如此小的時候便眼睜睜的看著親生母親死去,他去當時該有多麽的絕望,多麽的無助。
凌風瞪大了他的空洞的雙眼,顫抖的說道:“我就眼睜睜的看著我母妃在那掙扎,直至一動不動,他們其他人就在那冷眼觀看。我的乳娘後來把我抱回去,她哭我也哭,然後我被年貴妃理所當然的收養,在我被收養以後的不久,我乳娘……投井自殺了。”
蘇錦月之前也僅僅是在電視上看到后宮的凜冽沙伐,自從穿越到古代也沒有機會親眼見到,倒是現如今親耳從凌風的嘴裡聽到,不禁感同身受,十分同情凌風。
說到底,他現在也還只是個少年,身上便背負了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身邊的人一個個迫於太后的淫威都離他而去,也只能孤身奮戰。
以前的時候蘇錦月一直以為那種電視劇裡的宮鬥可能都是誇大了一些的,但如今有人真正的親身經歷,才知道真的會做到這麽殘忍。
蘇錦月不禁有些母性泛濫,她伸手幫凌風擦了擦眼淚,拍了拍他的後背,無聲的安慰著。
凌風停頓了一會,緩和了緩和自己的情緒,接著說道:
“支撐我忍辱負重這麽多年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想要她死,給我母妃報仇。我知道她這麽做都是代表了她背後的年氏,年氏現如今在朝堂上過於功高蓋主,他們只是拿我當一個隨他們擺弄的棋子,所以我也要摧垮他們。”
蘇錦月雖然是一個生活在法治社會的現代人,但她也理解凌風的行為,以命償命無可厚非。既然現在沒有法律條件懲罰太后,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蘇錦月問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可以幫助你,但我現在什麽都不是,只是一介平民,那我要如何接近到太后身邊呢?就算我接近太后,但我又有什麽機會能在身邊防衛這麽嚴的皇宮給太后下藥,然後全身而退呢。”
來之前凌風其實已經盤算好了,蘇錦月是他身邊現在唯一可以用的人,所以他才來找的她。
他回答道:“我現在后宮裡面其實有兩個太后的親信,一個是帶你過來的范貴妃,另一個是竇貴妃。最近范貴妃突然說要投奔於我,但我還沒完全信任她,畢竟太后和她關系匪淺,但是你可以利用她去接近太后。你聰明機智,反應能力強,而且出身清白,在我認識的人裡也就只有你最適合接近太后了。”
“現在只有你能幫我,秦聿之前為了我們的成功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我認為你也不希望我們最後半途而廢,所以你是最適合的。”凌風又想了想,然後繼續解釋道。
“好的,我來想辦法取得她的信任。”蘇錦月承諾道,低下頭若有所思。
凌風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小藥包遞給蘇錦月,說道:“這是慢性毒藥,想辦法下給她。等到時候,你下了藥,我自然會想辦法護你周全,這點勢力我還是有的。”
蘇錦月接過荷包,小心翼翼的把毒藥塞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天呐,曇花真的開了。”李瀟瀟開心的歡呼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蘇錦月和凌風立馬噤聲,立即移動自己的位置,往更隱蔽的地方躲了躲。
蘇錦月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原來他們的不遠處就是專門種曇花的地方,然後李瀟瀟和范貴妃正好逛到了這裡。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竟然真的到了曇花盛開的時間,而李瀟瀟他們一群人走的這麽快,竟然離了他們這麽近,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李瀟瀟的大嗓門有的時候還是有用的,蘇錦月不禁感歎到。
“是何人在那喧嘩。”年太后被人攙扶著從遠處威儀地走來,聽到了李瀟瀟的聲音,於是厲聲呵斥道。
李瀟瀟和范貴妃趕緊向前請安道:“給太后請安。”
年太后見到是范貴妃和李瀟瀟,嚴肅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輕柔的說道:“原來是你們啊。怎麽不在宴會上好好呆著,跑到禦花園來了?這大晚上的禦花園有什麽好看的。”
“回姑母的話,我們這不想著禦花園的曇花要開了,所以趁著雅興來這看看。果然被我們趕上了,姑母您看這曇花開的多漂亮。”范貴妃指向那盛開的曇花,對太后解釋道。
“沒想到這范婉兒,跟年太后倒是如此親近。”蘇錦月見范貴妃直呼姑母,忍不住側過頭小聲的對凌風說道。
凌風點點頭,也小聲的回答道:“對,范婉兒小時經常來太后的寢宮。說來她也是那個寢宮唯一一個和顏悅色對我的。”說完,凌風微微垂下眼簾。
因為年太后早年沒有親生的孩子,收養的凌風畢竟是別人的孩子,養不熟,所以跟他一點也不親近。
倒是這范婉兒,自己的親侄女,她經常托人把范婉兒抱到她自己的身邊玩。所以說范婉兒是她親眼看著一點點長大的,也算是把她當親閨女養大的。
所以年太后跟范婉兒很親,范婉兒在她面前直呼姑母就行,太后也不呵斥她,就當默認了。
“沒想到你小時候跟范婉兒還有過一段來往,你們這算是青梅竹馬?估計范婉兒從小就開始喜歡你了,所以為愛背棄太后,反過來投靠你,為你賣命。她肯定希望最後你能有一個好的結果。”蘇錦月用胳膊輕輕懟了懟凌風,調侃道。
“不,不會的。我並不完全信任她,怕她是反套路。她怎麽可能為了我而背叛自己的親人。如果年氏倒台了,對她只有壞處沒有好處。”雖然嘴上那麽說,但看凌風的眼神似乎也是有所動搖。
蘇錦月聳了聳肩,凌風這麽想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從小生活的環境便是爾虞我詐,利益至上的,真情實感倒是少的可憐。
但依蘇錦月看范婉兒是一個知道大是大非的人,而且應該是真的喜歡他,凌風這也算是當局者迷吧,這也只能他慢慢悟了。
這邊,太后回話了。
“確實漂亮。嗯,這花香聞起來也沁人心脾的。”年太后順著范婉兒指的方向望去,見到一個個曇花那猶如精致的宮燈似的花苞,忍不住開口稱讚道。
“那姑母要不就跟我們一起賞花吧。”范婉兒提出邀請。
“不了,我一會還有些事。攝政王是不是還在宴席上?”年太后收回視線,看向范婉兒問道。
范婉兒微愣,然後必恭必敬地回答道:“對,攝政王還在跟那些文人雅客們酌酒。”
年太后點點頭,然後側過身對後面的一個奴婢說道:“你去給攝政王說一聲,我準備了一些醒酒湯,讓他喝酒來我這兒醒醒酒再走。”
隨後又轉過頭,溫和的對范婉兒他們說道:“你們在這兒看吧,我先走了,你們也記得早點回去休息。別著涼了。”
“太后,慢走。”范婉兒和李瀟瀟行禮,說道。
年太后向前走沒幾步,又停下來對攙扶著她的奴婢說道:“你們,去采一些開的比較好的曇花來吧,然後放在我的寢宮裡。”
“是,太后。”奴婢接到命令,於是前去采曇花。
這既給攝政王準備醒酒湯,又在攝政王即將來的時候,摘一些好看的曇花放在自己的寢室。年太后這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看來這民間傳聞也不會空穴來風,也是有所依據的。這年太后應該是真的喜歡攝政王,蘇錦月在心裡暗想道。作為女人,她最懂了,采最好的曇花來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心上人看。
凌風在旁邊噗嗤一笑,說道:“讓你見笑了,但你也應該看出來了,這東安國太后跟攝政王其實關系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