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六月說罷,拉著雲兒的手就往廚房的方向而去。
如果她的猜想沒錯的話,這件事也許和雲兒買回來的那個東西有關。
兩人來到廚房的院子外,已過子時的夜裡寂靜無聲,周圍漆黑一片,但雲兒還是很快找到那個地方。
“小姐,雲兒就是在這裡摔的,這裡雲兒也找過了,都沒看到。”她指著靠牆的那條石路說道。
在那石路的縫隙裡是幽綠的青苔,石路旁兩米處就是一口水井,廚房的用水應該都是從這裡弄的。
宋六月走過去,看向那口黑黝黝的深井,思忖片刻,只差最後一步了。
“雲兒,你把一點這井裡的水上來。”
“啊?是。”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麽,但雲兒還是立馬照做。
從井旁的水桶打了水上來,用手上的紙燈籠給宋六月照明。
宋六月看了一眼那一圈圈蕩漾著的漣漪,雖然沒有看到茶壺裡的毒,但卻察覺到另一種物質,讓她有種熟悉感。
“小姐,怎麽了嗎?”雲兒在一旁沒看出什麽,忐忑不安的問道。
“我記得你喝過那個瓷瓶裡的水。”
剛看到的時候,她記得雲兒有提過這件事。
“對啊,因為怕對小姐不利,所以雲兒自己試過了,沒發生什麽。”雲兒點頭應道。
雲兒買回藥的時間是接近戌時一刻,那壺茶是在亥時一刻端上桌的,喝了沒一盞茶的時間,沈夫人就倒下了。
而早晨和中午泡的茶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用的茶葉,泡茶的水,負責的丫鬟都是同樣的。這時間未免太巧合了。
“雲兒,你買那個瓷瓶的時候,那個賣家還說過什麽?”
如果真的是那個瓷瓶裡的東西搞的鬼,那就有的深究了。
雲兒回想了一下,恍然道:“對了!他說如果混合茶水的話能出奇效,頃刻就能永葆青春,消腫塑形。”
宋六月心裡一顫。
完了,這下她就是想置身之外也不行了。
殊不知,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潛伏在樹上的身影看的一清二楚,見她們離開,那抹身影自樹上躍下,往所住的遊景院而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
遊景院南邊的書房中,忽明忽暗的燭火襯的座在竹椅上的人身上,顯得神色莫辨。聽完下屬的匯報之後,他沉聲讓人退下。
待人出去之後,屹立在一旁的殘才猶豫著開口,“主子,要不要屬下去將她二人帶來審問?此事絕對和她們脫不了關系。”
戌景輕敲著桌面,這是他深思時慣有的動作,片刻,那雙眼眸裡的冷意讓屋子裡的人都感到壓抑。
“少爺,少夫人回來了,說若您沒有就寢,她是有要事相商。”有人稟報道。
殘一怔,沒想到她們會自己過來,再看戍景,面色如常,只是眉眼裡的冷意消了幾分。
“讓她過來吧。”
蓮應聲退去,在書房的大門外見到宋六月和雲兒,對於少夫人,蓮自那次救助之後,就有所改觀,也有些明白少爺的用意,對人也客氣許多。
宋六月思來想去,這件事不能拖久了,對方雖然是衝著她來的,但是遭殃的卻是沈夫人,這讓她心裡多少有些自責。
跟著蓮進去之後,一眼見到了坐在書房裡的人,他身邊那個凶神惡煞的護衛依舊雙眼戒備的看著自己。
“我來是關於中毒的事有了線索。”宋六月直奔主題,毫不拖遝。
“什麽線索?”
雖然他已經知道她想說的,不過面上還是毫不知情的樣子。
“和我之前設想的一樣,有人從毒蠍身上提煉出來毒液,再加工處理,製成尋常的藥物。只有和茶水混合才能顯現它的毒性。”說罷,雲兒將從井裡打上的水,用水碗分別泡上茶水和清水。
宋六月自系統裡拿出一包白\粉,分別灑在了茶水和清水中,彈指的功夫,茶水的那一碗瞬間變了色,而清水則是沒有半點反應。
“這是我從廚房後的深井裡打的井水。”看著他們倆眼裡的怔楞,宋六月又說道。
“有人向井裡投毒?”殘眼神變得凌厲,莫不是府裡有“那邊”的臥底?
戍景不發一言,一雙眼睛只看著宋六月,等著她接下來的說辭。
宋六月輕咳一聲,“不是投毒……”
算了,來都來了,她也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她看向雲兒,雲兒會意,低著頭聲音哽咽的把下午發生的事以及井水裡為什麽會有毒的事一一說了。
“是我沒處理周全,等沈夫人醒了之後,我會親自向她道歉。”宋六月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雲兒是她在這個地方唯一能夠給予信任的人,這件事她也有責任。
“不是的!不關小姐的事,是雲兒行事莽撞疏忽,要是雲兒及時把它毀了,沈夫人也不會中毒。姑爺,您要是罰就罰雲兒吧,不要怪罪小姐。”雲兒淚流滿面的跪在地上懇求。
直到剛才她才知道自己無心犯下多大的錯,要是沒有小姐,沈夫人只怕早已……
“雲兒……”宋六月眼裡不忍,卻也只能等戍景出聲,她才能斟酌著保雲兒無恙。
這番護主情深,就連一向防備她們的殘都有些動搖。
戍景眸色深邃的看著宋六月,半曬,才冷淡的開口,“此事要是戍家的下人,我早已杖責驅逐。不過……”
宋六月緊握著拳頭,面上鎮定自若。
他嘴角扯出一抹惡趣的笑意,未達眼底,“既然娘已無大礙,待我想好如何處置再說。”
什麽意思?不會是要捏著這件事要挾她?
宋六月看出戍景眼裡不懷好意的意味,心裡暗罵,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心真黑。“也好,雲兒是做錯了事,但希望你念在她毫不知情,全數坦白的份上,從寬處置。”
衙門還講究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呢,要是戍景想用這個來要挾,那就有些不顧人情了。
戍景自然也看出她那點心思,徒然生出逗趣,“那要是我把她送回將軍府呢?”
宋六月眸色一冷,沉聲道:“那我會帶著她離開這裡。”
戍景身子一頓,臉色漸漸沉了下去,宋六月毫無所懼,神色堅定。仿佛在說,只要他這麽做,她也會說到做到。
“行了,你回去吧。”對峙下來,戍景還是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