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景看了眼殘，殘兀自點頭，上前將銀子一一分給了其余幾個女子，“行了，這裡沒你你們什麽事了，出去之後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們自己清楚。”

  “是……”幾個姑娘戰戰兢兢的接過銀子，也不敢再抬頭看，依次沉默著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陸婉婉一個姑娘，此刻幾道目光放在她身上，隻讓她心虛不已，那手裡拿的手帕子都被揪的不成樣子。

  “幾位客官，找奴家可是……有什麽事啊？”等不到他們開口，陸婉婉聲音顫抖著小心翼翼的開口。

  宋六月就等著她自己坐不住的時候，她莞爾一笑，起身安撫的拉著她的手走到桌前，“不過是些話要問問，你若是老實回答了，自不會有什麽。”

  這話反倒讓陸婉婉更加膽怯，言下之意，若是不如實說，等著她的，只會是更加淒慘的下場。

  “姑娘，到底想問什麽啊？”陸婉婉怯弱的問道。

  “你是多久到天仙樓來的，平日裡閑暇時候又在做些什麽？”宋六月直問道。

  陸婉婉猶豫不決，直到觸及戍景眼裡的冷光時，才嚇得身子一顫，立馬回道：“奴家，奴家是一年前被家裡賣進來的，平日裡沒接活的時候就在屋子裡休息，或是出門選些粉黛胭脂……”

  她們青樓都是晚上接客，白日裡自然是休息的休息，想出去逛的也可以去買點胭脂水粉，但必須得青樓的人跟著。

  宋六月心中明了，看著她閃爍的眼神，又繼續問道：“這麽說來你應當是知道我的，你見過我是嗎？”

  “我……”陸婉婉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眼裡更是怕的開始泛著淚花。

  宋六月看出她的慌張，果然，若不是做了虧心事，何至於如此？
  “你昨日申時到戌時去了哪裡？我想天仙樓裡的人定然能說出些什麽，尤其是你身邊伺候的丫鬟。”宋六月悠悠說著，眼神堅定的看著她。

  陸婉婉眼裡的淚頓時忍不住，竟一下哭了起來，那眼淚流著一發不可收拾，就連宋六月也嚇了一跳。

  “你是有什麽苦衷嗎？我們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也知道你做的事，只要你說出來，我們可以酌情處理。”宋六月看著終究有些不忍，這姑娘看著眉宇間其實也是有一股正氣在的，想必是有什麽苦衷。

  陸婉婉哭的淒涼，幽幽道：“奴家知道接了那髒活，遲早會曝光，沒想到幾位客官竟如此迅速……”

  她哭的抽噎，但聽了宋六月的話，不知為何竟出奇的讓人安心，她本也不想守著這事過下去。

  “奴家雖隻來了天仙樓一年，雖然接客是奴家在這裡的本分，但是媽媽為人很好，對天仙樓的姐妹也是厚道，所以才有一群人忠心待之，奴家本不願接手這事，可奴家的家人找上奴家，說若是我不幫他們，他們便會被趕出京都。”

  宋六月看了戍景一眼，戍景這才輕聲道：“她的家人應當是在京兆府裡當差，吳起民想要找人嫁禍你，自然查過與你身形相仿之人，而自己府裡的下人都有什麽樣適齡的女子，他最清楚不過。”

  陸婉婉哭著點頭，“這位公子說的不錯，奴家的爹是京兆府裡的下人，前日忽然找到奴家，要奴家穿著他們給的衣服和馬匹去城南的莊子裡，借機將毒藥撒到莊上的水井裡，奴家不願，他們說若是我不答應，奴家的爹和家裡人都會命不久也。”

  說到這裡，宋六月也算是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按著吳起民的作風，怎麽還會留著這姑娘的活口？

  “吳起民想必是拿著她家裡人做威脅，但凡此事泄露出去，她家裡人也活不下去。”戍景忽然開口，宋六月瞬間反應過來，沒想到他查的還挺清楚。

  陸婉婉連忙點頭，聽著戍景這麽說，她心中依然認定這幾位客官定然是有辦法救她的家人，“公子，姑娘，你們想知道的我都說了，我只求你們可以救救我的爹娘，我求求你們了。”

  說罷，她哭的梨花帶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宋六月此事也明白了事情緣由，沒想到吳起民為了報復她，竟然甘願下這麽大一盤棋，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事若是不解決，他便永遠都會沒完沒了。

  戍景看出宋六月眼中的惱怒，知道她的惻隱之心又動搖了，“此事只有在公堂之上，大庭廣眾之下翻案，才能挽回你的名聲，而她，必須作為證人出現。”

  一聽這話，陸婉婉頓時臉色發白，若是讓她去做證人，她也不是不願，可此事一旦揭發，她往後還如何在京都自處，吳大人又怎麽可能會放過她和她的家人。

  宋六月自然也想到了，一時兩難，這案子她自然是要翻的，不僅僅是為了破景館和給雲兒報仇，她也絕不會盯著這個汙名苟且偷生，可若是翻案，這女子便必須作為人證，定然會曝光在人前，就算吳起民不會拿她如何，她在京都也沒有存活的理由了。

  “姑娘，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知道下毒是我不對，可若是去做證人，吳大人是不會放過我的，我的家人還在他手上，我不想他們出事，姑娘！”陸婉婉聲音淒慘的哀求的看著宋六月，她看得出，宋六月有惻隱之心。

  看著眼前人苦苦的哀求，宋六月心中終是不忍的，若是她本就是吳起民的人她定然不會如此好心，但她確實是逼不得已，不至於承擔哪些苦難。

  “你先起來吧，只要你好好聽我的話，我定然不會為難你。”宋六月說著，將人撫了起來。

  青樓裡的人都十分的精明，尤其是在看人上。

  得了宋六月這句話，陸婉婉心裡也安心不少，她知道，這屋子裡那端坐著散發著華貴不凡之氣的男子，定然也是向著這姑娘說話的，只要她答應了，這羅刹般的人也不會對她如何。

  “姑娘但憑吩咐，只要能救我家人的性命，我定然都聽姑娘的。”陸婉婉堅定道。